“阮总，有个陌生电话打过来，说关于夫人的事……”
办公桌后，阮璟抬头，顿了几秒。
他知道，如果不是对方说了什么重要的事，秘书不敢来打扰他。
秘书上前将手机放下，识趣地离开。
空旷的办公室内，阮璟淡淡开口：“说。”
对方轻笑了一声，使用了变声器后的生硬男性声音传来：“知道你太太为什么一直没有怀孕吗？”
一句话，令阮璟定在原地，漆黑的瞳孔迅速变得阴沉。
对方轻笑一声，嗓音透着云淡风轻，变音后更显讽刺十足，“她嫁给你只是为了回国站稳，背靠大树好拿遗产，不过虽是利用，却有底线，所以她不会想望你的财产，只是不可能跟你有未来，当然不可能为你生孩子。”
“你的目的。”阮璟声线冰冷，对对方的话却是不置可否，浑身透着一贯的冷傲。
对方似乎怔了一瞬，继而笑道：“我的目的？我以为阮总再清楚不过。这条消息，您觉得值几个钱？阮太太骗婚的事、她的名声、你的名声，以及对阮氏的影响？”
阮璟一怔，其实他从听到对方那句话开始便下意识地认为对方不是为了钱。
只是还未等他再问出什么，对方挂断了电话。
很快，阿升的电话打进来。
“boss！”
“说。”
“是……关于夫人的。”阿升声音透着紧张，又赶紧说：“我们在跟对方交涉了，不过对方说有必要让您看一下，说是可能会放任……”
阿升硬着头皮说完，怎么都觉得对方是幸灾乐祸，“boss，我把照片发给您！”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叮’地一声，阮璟打开照片，图片背景明显在药店，照片上的人拿着一盒药，放大后并不清晰，另一张照片则是药盒的清晰拍摄，很明显，两者是同一种药。
捏着手机的手渐渐发紧，分明的骨节泛白，清晰可见青绿血管在皮层下绷紧。
下午五点钟，通红夕阳仍然高挂。
日影西移，天色转暗。
八点钟，窗外一片昏黑。
客厅沙发上，阮璟坐得端正，三个小时，一动未动。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又看一眼安静的房门，打开手机定位，意外的，车辆定位显示在天意酒店，手机定位却在家中。
三个小时的沉淀已令他足够心静，抬步去了二楼。
窗帘未关，落地窗透出外面墨蓝天幕，可见星光点点。
大床上，依稀可见微微凸起的弧度。
打开屋角的落地灯，阮璟走近床边，柔和灯光映出被褥中的精致睡颜，略带憔悴。
程意例假第二天总是很不舒服。
大手抚上她恬静脸庞，低头在她光洁额头落下一吻。
“意意。”
阮璟唤了几声，终于见程意缓缓睁开眼睛，迷蒙睡颜望着他，“阿璟。”出声轻柔：“你回来了。”
她太美，这一刻又太娇弱，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忍心诘问的模样，或者说，她这副样子就不像是能干出令人生气的事的人，再或者，即便她做了再大的恶事也能被轻易原谅。
无论哪一种，阮璟只知自己今天完全没有脾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车库没看到你的车。”
“四点多。我身体不舒服，没有开车，是公司经理送我回来的。”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问。
程意笑笑，“好多了。”
她伸出手去抱他，阮璟会意，帮着扶起她，又顺势将人抱进怀里，程意则两手搂住他的脖颈。
温热呼吸洒在颈间，他的呼吸沉重悠长。
阮璟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怀抱渐渐收紧，他希望这是个误会，也给她几天机会。
第二天。
阮璟一早离开，程意也没有赖床，吃完早饭便收拾妥当去了酒店，只是她这次没有车，只好给经理陈露打电话让对方来接。
坐在后排，程意看着窗外风景发呆。
陈露通过后视镜看了几次程意，终是忍不住开口，说：“老板，还有一周就正式营业了，您感觉怎么样啊？”
程意自窗外回神，与后视镜中的眼眸对视一瞬，淡淡笑了笑，“有你在我放心。”
陈露笑意放大，“您真好！总是鼓励我！”
程意笑了笑，“你做的真的很好啊。”再次看向窗外。
陈露看着前路，又忍不住问：“老板，我看您这几天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吗？”她想起之前程意问她私家侦探的事。
“有吗？”程意一愣，“可能生理期吧。”
“哦——”陈露恍然，不过也看出程意不想多说，她识趣得闭了嘴。
心情不好吗？
终于到了酒店，程意进了办公室，关上门，踱步几圈，找出曾经拉黑的一个手机号，犹豫了半晌，终是没有拨出去。
然而，不知是否她担心太多，老天要给她个痛快，她突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无论她拉黑对方多少遍，都不耽误对方与她重新联系，申晋言，只有他。
程意看着提示的照片，深吸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可饶是她做好了准备，在打开消息的瞬间，也没抵住浑身冰冷的感觉，如坠冰窟。
信息提示声仍不断传来，她还在盯着第一张出神。
照片上，女人睡眼迷蒙，似乎将将醒来，浑身肌肤在晨光照耀下，白皙细腻地羡煞旁人，优美的酮体，一览无遗，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完美。其上纷杂遍布的吻痕不仅不令人生出壁玉微瑕之感，反而更显血脉偾张的冲击力——艺术品向来如此。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程意浑身都在发抖，但她还记得这张照片呈现的平静仅有一瞬，因为照片上的人很快就会惊慌失措，在看到床尾站立的男人，以及自身遍布的痕迹后，她扯来被子裹了，躲在里面大喊着让对方滚出去。
程意划着后面不同时间、不同角度的私密照片，或是仅着内衣，或是不着寸缕，有一张甚至是她浑身裸着只覆了件男士西装。
程意满是不可置信：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照片最后是一则视频，程意颤抖着点开播放。
视频中，女人在上方，长发遮了男人的面容，随后主动低头吻了下去，两人的面容均掩饰地极好。随后，男人将女人翻转在下，大手拂去她鬓边发丝，清晰露出女人的精致容颜。
接着，轻吟，粗喘，伴着女人一声声轻唤：晋言，晋言——
自始至终，男人的脸都不曾露出。
“不是的，不是这样——”程意喃喃出声，浑身已经麻木。
不是她主动的！不，是她主动，但是是为了骗对方，不然她真的会怀孕的！她以‘真心’做交换，以他们“未来孩子”的人生做谈资，让对方心疼，所以后来的申晋言才答应做了避孕。
这不是真的！但视频甚至没有又丁点剪辑的痕迹，因为它的确又是真的！
程意痛苦地呜咽一声，跪坐在地，手机掉落一旁。
接着，手机铃声响起。
泪眼模糊了视线，程意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陌生来电，按下接听。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程意苦恼质问，没有怒气，没有谩骂，似乎很不理解。
“你已经做了那种事，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拿这种东西逼我，你还有没有底线？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至于你这样对我？我把命赔给你行不行！”
她的痛化作实质刺入人心，申晋言心跳一窒，压下一瞬心疼，没有回答。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是他一直对不起她，所以他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做对不起她的事，因为他放不下，只要程意愿意与跟和好，他愿意拿命补偿。
沉默的僵持。
程意抹一把眼泪，平静问：“你觉得在这些之后我不该更恨你吗？还是你以为我会怕？”
等了两秒，对方的第一声回应终于传来：“无所谓，我无法眼看你在我眼前幸福。”声音随意地令人心悸。
程意双拳紧握，指甲陷进皮肉却浑不在意，还未等她开口，却听对方继续说：“离开这里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晃，不然我会忍不住毁了你。”
“……”程意有一瞬是完全懵的，什么意思？要她离开？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对方挂断了电话。
夜晚。
蜂巢门外。
黑色跑车内，丁点屏幕亮光微微照亮一张俊朗的脸。
付廷安看着从新闻中截图下来的照片，不得不说，偷拍的人很会找角度，甚至有造势之能，每一张都能拍出他与程意的暧昧感。也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在目送程意离开别墅时，自己的眼神是那样温柔。
原来，一切早就出卖了他，只有嘴硬骗了他自己。
伸手将额前碎发拂向后侧，长长舒了口气，付廷安再次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拇指悬在‘删除’选项上，许久，终是没有落下。
关掉屏幕，摔了手机，踩下油门，驶入蜂巢大门。
极致狂欢中，不见了裘真，倒是看到了阮璟。
付廷安愣了一下，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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