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妃位,旁的暂且不论,最立竿见影的好处就是又得了一份年例。

    待年底冬节再发下新一年的年例,相当于她一年得了三份儿年例。

    妃位份例例银为三百两,缎绸纱绫罗棉布等各色布料八十匹,毛皮四十匹,棉花三十斤,各色丝绒棉线八斤。

    日例供应方面,原本的蔬菜、肉类、木炭、蜡烛等数量都有增加,还新添入了红枣、核桃等干果。

    且还新增加了一项月例,每月初一总领当月茶叶,四样名茶,合起来共二斤。

    林林总总无数样儿,险些将偌大明间堆满,崔乔带着六个宫女六个太监紧赶慢赶的归置。

    期间不少妃嫔打发人送来贺礼,迎来送往的,无形中又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等收拾爽利的时候,日头都快落山了。

    庄明心见他们着实辛苦,叫琼芳又打赏了一波。

    琼芳捏着钱袋,面无表情的分发着银钱。

    心想,早晚两次赏赐,才入袋的三百两年例就已三成去了一成,若二姑娘尚在闺中,这么个奢靡法,铁定会被老太爷拿鸡毛掸子追着抽。

    她与二姑娘身边的春樱交好,常听春樱抱怨说二姑娘苦行僧一般,既不讲究吃也不讲究穿,一心扑在验尸上,月例都拿去打点大理寺的同僚了,一文钱都不舍得花在自个身上。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事实证明,无论吃还是穿,二姑娘可都是行家里手。

    花起银钱来,比那些纨绔子弟还手松,不必别人变着法子从她手里扣钱,她自个就着急忙慌的往外送。

    好似银子烫手,晚一步就要烫着她!

    也不知是春樱太迟钝还是有意瞒着自个这个大姑娘身边的丫鬟,若有机会回府的话,她倒要好好问上一问。

    庄明心可不知琼芳这一番腹诽,她正在听小满讲新听来的八卦。

    小满表情生动,仿佛自个当时就在现场一般,手舞足蹈的说道:“张德妃听闻皇上御辇出现在永寿宫,立时就要奔出去,奔到一半才发现自个头发散着,鞋也没穿,又忙缩了回去,一叠声的叫人替自个梳妆打扮。

    收拾的光鲜亮丽,结果甫一照面,就被皇上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凤印都

    险些被收走。

    皇上甩袖就走,张德妃伏在塌上,哭成了个泪人儿。

    奈何哭的再大声,也没能留住皇上的脚步。”

    庄明心:“……”

    这小满还真是个能人,就连永寿宫正殿内部的事儿都打听的如此清楚,莫非丫就是毓景帝安插在钟粹宫的眼线?

    正常来说,身为眼线,行事应低调低调再低调,以免表现太过引起她的注意从而掉马。

    但还有“反其道行之”一说,正好能唬住有些小聪明凡事爱往深里琢磨的自个。

    她小心试探道:“没能留住皇上的脚步?皇上从永寿宫出来后去哪了?”

    “去延禧宫了。”小满立时接了一句,然后与她分说道:“静妃娘娘怀着身孕,今儿又晋升妃位,于情于理皇上都得翻她的牌子。”

    庄明心扯了扯嘴角,心想那狗皇帝今儿可得素着了,时人重子嗣,皇室尤甚,他若是敢饥不择食的动静妃,有什么闪失,郑太后可轻饶不了他。

    不过就小满这态度这口吻,是毓景帝眼线这事儿确定无疑了。

    不过确定归确定,庄明心并不打算动她。

    一来她事无不可对人言,不怕被毓景帝盯梢;二来眼线若用的好,毓景帝都能被自个牵着鼻子走,只要自个不经意的透漏一些错误信息给她就成。

    为了庆祝自个今晚暂时“失宠”,她叫崔乔煮了壶红茶,倒入杯中,加入牛乳跟糖,做了一杯原味奶茶。

    现代奶茶店卖的奶茶,为了节省成本,牛奶用植脂末代替,缺点就是喝完长胖速度极快,长期饮用对身体有害。

    自个做的奶茶就不同了,全部用的天然材料,每天一杯对身体也不会有太大负担。

    庄明心啜饮了一口,顿时舒服的叹了口气,只觉全身都妥帖了。

    “如此好物,若贡给皇上,皇上定会龙颜大悦,不如奴婢替娘娘给皇上送一杯过去?”小满突然凑了过来,笑嘻嘻的建议。

    毓景帝嗜甜,这是宫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庄明心闻言立时脸就拉下来了。

    若真这么干,可就是要跟静妃打擂台了。

    然静嫔身后有郑太后,肚子里有皇子/公主,自个拿什么跟他打擂台?

    凭狗皇帝因睡自个睡的爽而生出的不知有几两甚至

    几钱的宠爱?

    她脑袋被门夹了才会这么干呢!

    庄明心瞪了小满一眼,斥道:“说什么胡话呢?静妃怀着身孕,惹她动了胎气,本宫或可全身而退,但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到底怕这眼线去狗皇帝跟前告状,她又加了一句:“皇上又不是自此不来钟粹宫了,何愁喝不上奶茶?”

    原来婉妃打的是利用奶茶留住皇上脚步的意图,小满顿时改了说辞,笑道:“娘娘说的是,是奴婢考虑不周,还请娘娘原谅则个。”

    庄明心自然不能与她计较,只能佯装大度的笑了笑:“你也是为本

    宫好,虽思虑不周全,但其心可嘉。”

    叫琼芳拿了一个银锞子给她。

    小满十分高兴,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看的崔乔直皱眉,正想跟出去教训她几句,就听婉妃对自个道:“不必管她,随她如何都成。”

    崔乔十三岁进宫,在宫里待了七/八年,经得多见得多,闻言一下就了悟了。

    虽猜不透小满是谁的人,总归是眼线就对了。

    只是眼线不赶紧除去,却一反常态的将其放在身边?

    这婉妃行事全然不按路数来,让人简直摸不着头脑。

    她有些欲言又止,撇了眼琼芳,见琼芳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终究还是将未尽之词憋回了肚子里。

    庄明心美美的睡了一觉,次日挑了件低调不显眼的杏色立领对襟短衫穿了,正欲往永寿宫请安,就听人来报,说张德妃身/子抱恙,免了今儿的请安。

    这是被毓景帝训斥一顿,脸上挂不住,没脸见人,故而装病遮羞?

    这届宫妃忒没出息了些,除了装病就没别的招式么?

    只可怜太医院的太医们,隔三差五就要睁眼说瞎话一回,良心上恐怕不好过。

    不过跟脑袋比起来,良心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每次都能得一大笔赏钱(封口费),也不算亏。

    转念一想,比起前世看过的宫斗里下/毒与堕/胎齐飞的致郁情节,她倒宁可全后宫人人都来这一套,起码人畜无害不是?

    既然得空,庄明心便亲去后院,监督几个太监将白菜跟萝卜种了下去。

    已是初秋,这个时节能种的菜不多,便挑了这两样出来。

    虽只

    是普通菜色,但却是寒冬腊月不可缺少的菜肴。

    现下种下去,待霜降前后就可以收获了。

    白菜可以拿出一部分腌酸菜,萝卜可以做酸萝卜、辣萝卜以及晒萝卜干。

    有那两石熟豆子打底,成果想必十分可人。

    想到这里,她又唤来李连鹰,让他去匠作监喊人来挖地窖。

    京城冬日寒冷,白菜、萝卜必须放进地窖储存,否则很容易冻坏。

    虽不值钱,但宫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白瞎了岂不可惜?

    匠作监的人不敢怠慢,很快打发了六个膀大腰圆、看起来就极有力气的匠人过来。

    庄明心正与他们细说地窖的选址、大小以及深度呢,就见崔乔急匆匆过来,禀报道:“娘娘,皇上来了。”

    话音才落,就见毓景帝出现在正殿后门处。

    片刻后,已来到庄明心跟前。

    他环视一圈院内,“啧”了一声:“又在折腾这一亩三分地了……听闻欣贵人为此险些要跟你拼命?”

    拼命倒不至于,只不过趁自个不在,罚正殿宫人跪了半个时辰而已。

    当然,若非他狗咬屁股一般去庄府打了个转儿就急匆匆回宫,他们跪的时间还要长。

    他话音里嫌弃意味十足,想必也跟陈钰沁一样,将农家肥视之为洪水猛兽。

    她哼了一声:“既然皇上瞧不上,那种出的菜就不给您吃了。”

    这样说来,岂不是他就吃不到她小厨房的美味佳肴了?

    那怎么成?

    他连忙反驳:“谁嫌弃了?朕明明说的是欣贵人,你攀扯到朕身上作甚?”

    果然不愧是狗皇帝,为了口吃食,连素日甚为得宠的爱妃都能毫不犹豫的卖掉!

    欣贵人被自个整治之后,近日甚为乖巧,且还大出血的送了珍贵的血燕燕窝给自个,庄明心也不好告人家黑状。

    便将话题转开了。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见日头还未升至正南,离午膳都差个把时辰,于是疑惑的问道:“皇上怎地这个时辰过来了?”

    其实并不突然。

    昨儿夜里他素了一夜,今儿肯定要找补回来,正好这几日对自个正热乎着,故而今儿再翻她牌子的几率高达九成以上。

    毓景帝斜眼瞅她,暧/昧道:“你说朕过来干啥?”

    昨儿抓心挠

    肺的陪着静妃过了一夜,若非要上早朝跟批阅奏折,只怕他一亮他就跑过来了。

    这话叫人怎么接?

    她只好装傻充愣:“臣妾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皇上的心思?”

    蛔虫?

    她果然对自个极不耐烦,明知道他爱洁,偏每次都拿这些腌臜东西出来说事儿,试图将自个给恶心走。

    哼,他偏不上当!

    毓景帝扬了扬嘴角,往她身边凑近几分,在她耳边轻笑道:“自然是来干/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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