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是樊茂再次派出援兵,是能够接引己方士兵回寨的。

    但是当他看到又一队人马合一的双持骑士冲向战场后,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以至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什么玩意,这怎么打?

    还别说,一群人开着无双在战场上骑马与砍杀,割草一般收割敌人生命的场景还挺迷人,樊茂看呆了。

    良久,他忽然意识到被砍杀的是自己的兵。

    樊茂感到胸口一阵拥堵恶心,不断发出干呕,接着是一阵咳嗽。

    身旁的亲兵吓坏了,一个劲地劝他赶紧战略转进。

    “逃?能逃到哪去?”樊茂仿佛看到自己被骑兵追上然后一刀枭首的样子。

    恐惧之下头脑反而陷入一种冷静状态,所有信息都涌现而出,大脑飞快运算最后得出结论。

    反抗死路一条,逃跑下去是没有前途的,不过是晚死而已。

    投降,对,曹卯才是首恶,自己又不是曹卯,是可以投降的啊。

    我也可以忠于大汉,我也可以谈。

    而且,自己手里还有傅士仁,禅公子不是与之有仇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来自己早就算是在帮禅公子做事了。

    想通此节之后,樊茂立刻行动,拔出佩剑大喊:“打开寨门,迎王师入寨。众将听令,随我拨乱反正,诛杀首恶曹卯,杀!”

    虽然手下们不明所以,但还是跟随着他杀向曹卯所在。

    “哼。”远处,曹卯看着樊茂杀向自己的营帐,面无表情。

    随后带着数百人从营寨后门夺门而走。

    一路狂奔的樊茂气急败坏地砍翻帐篷,他像一个野兽一样咆哮道:“去哪了,狗贼何时逃了。”

    扫视四周,他的眼神投射出弑人的凶光,忽然看到后营似乎有人影晃动随后消失。

    “弃兵刃、伏跪在地者活!”

    此刻,汉军前部已经杀入营寨,还有大量汉军疯狂向营寨内部涌入。

    樊茂情绪激动一边挥手一边大喊:“我知道曹卯在哪,跟我来。”

    立功,没错,只有立功才能保住自己。

    汉军对这个变节的家伙并不信任,但其一直坚称能抓到曹卯,于是汉军便让他做了引路犬。

    刘禅入寨的时候,汉军已经控制此处的各个角落。

    霍弋等人则是被派出去向各个方向追逐溃逃的敌人。

    亲兵用收缴的物资在一块地势较高的空地上铺上地毯,摆上蒲团、案几。

    中军帅帐中有一些水果和食物,应当是贼匪酋首的,现在都摆在刘禅面前。

    不一会,一个体型健壮,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头发黑白参半,却只穿了一身内衫的老汉被带了过来。

    当他看到刘禅的之后,便一直低头不语。

    现场无人说话,一时间气氛倒是有些怪异。

    刘禅啃了一口苹果,随后叹了口气先开口道:“小侄军务繁忙,这才得空进些吃食,礼数不周还请叔父勿怪。”

    “我,”傅士仁想要说些什么,但抬头看见刘禅的目光后立刻又低落下去。

    无论如何,自己败于樊茂,而樊茂又败在刘禅手里,在自己最自信的领域被打败,傅士仁破防了。

    不说先前所犯的那些罪,眼下就有一个败军之罪,正好是在刘禅这个监军处置权力之内。

    而先前所犯之罪,双方心知肚明,在此诡辩也没有任何意义。

    死肯定是死不了的,但往后的日子里恐怕要活在懊恼和羞愧之中了,只是不知史书会如何记录自己,只怕名声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之所以认定自己死不了,是因为他的资历。

    而这,却也正是刘禅头疼的地方。

    傅士仁的资格太老了,他是在老爹起兵之前就追随过来的老人,真要算起来,资历并不比关羽张飞差。

    刘禅不能处置傅士仁,就跟他不能处置关羽张飞是一个道理。

    能够决定傅士仁命运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老爹刘备。

    虽然对贼匪没有杀死傅士仁深表遗憾,但是面上刘禅还是拿出和善的态度说道:“叔父想必也许久没有用食了,且坐下一起吃些吧。”

    傅士仁没有拒绝,在下首的一个案几前坐下。

    抓起一块肉干就啃了起来,仿佛忙碌起来便能缓解尴尬似的。

    片刻之后,刘禅摸了摸嘴。

    他决定以贪污罪的名义卸掉傅士仁的一切职权,并派人将他送至成都。

    撸成光棍后的傅士仁便失去威胁,沦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而以贪污罪卸职能给关二叔一个交代,毕竟他老人家早在军队物资紧缺是时候为了安抚军心说了‘还当治之’。

    待傅士仁交代犯罪渠道之后,自己还得担任起荆益剿匪总司令的担子,顺藤摸瓜剿灭那些造反作乱的贼匪势力。

    那些打着刘璋的名号作乱的大都是因为刘备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也不见得会听刘璋的话,还是得以剿灭为主,招抚为辅。

    “我不是俘虏,松开。我为大汉流过血,我为禅公子立过功。”

    刚吃完一顿饭,就有几名骑兵将捆住双手的樊茂带了过来,其人看到刘禅立刻狂热的叫喊起来。

    “禅公子,禅公子,我投诚了啊,曹辰是我抓的,营寨大门是我开的,刚刚曹卯也是在我的指认下投江自尽的啊。”

    恰巧,郭庆正要来做汇报,正好看见这一场景,立刻对樊茂警觉起来。

    刘禅疑惑地问了一句:“樊茂?”

    “正是小人。大汉煌煌,小人一见到公子就知道天命不可违,立刻反了曹卯那厮,愿为禅公子牵马坠蹬。”

    刘禅心下冷笑,面上却平静道:“虽然你先前抵抗王师,但总归功大于过,任你为军司马,以后 勤勉任事吧。”

    樊茂闻言,立刻大拜:“公子天威在上,勤勉,小人一定勤勉。”

    然后精神亢奋地参与到打扫战场的工作中,亲自上手堆木材、搬尸体。

    看到这,郭庆收了对樊茂的警惕。

    猎犬和舔狗虽然都是走狗,但是生态位不同,构不成竞争关系。

    “今日留营休整,明日回军公安。”

    自有传令兵将刘禅的命令传到四方。

    当夜,傅士仁向刘禅交代了自己倒卖军械的渠道,以及给他打下手的家族名单。

    刘禅思索良久,随后给黄皓写了一封信:“给我安排个刺客……”

    他要在公安行江陵旧事,先安个大罪名抓起来,不愁这些人不招供。

    接下来,就是要顺手清除内部的毒瘤的同时与吕蒙进行一场间谍和反间谍战了。

    第二天清晨,黄皓一脸便秘焦急等待在城门前。

    他收到两封关于刺客刺杀刘禅的信,一封是公子写的,另一封是他的东吴卧底上线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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