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遥的话让裴烁愣住,“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种隐约的担忧,一个被关在白龙寺,一个被困在平西侯府,你一个人要怎么同时救两个人?他们会不会是借着你姐姐的事,将你钓出来之后,再处理你父亲?

    又或者担心你会去救你父亲,所以才用你姐姐的事情拖住那,你顾前顾不到后,两个人只能救一个。横竖这两个人,他们一定会留下一个。”

    裴烁意识到徐遥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推断出自己出现在这里,是来救镇国公的。

    而裴依是他们用来牵制他的另外一个手法?

    救父亲,还是救姐姐。

    旁人冷眼旁观,大约觉得这还用选么,孝道第一,不过是个女儿也而已,舍弃便舍弃了。

    论价值,也是镇国公更有价值,裴依一个女娘,不过是被迫做妾,没有生命危险,有什么救的必要?

    可若是元清宗真的仔细调查过镇国公府,就应该知道,裴家人的感情很深,尤其裴烁跟裴依,姐弟二人自小感情就好。

    裴烁几乎有什么话都会告诉姐姐,这让他陷入两难之境,弄不清这是平西侯的意思,亦或者是梁弘文趁火打劫,笃定他一定会选择救父亲,而牺牲裴依。

    到最后,裴依无依无靠,只能永远跟他在一起。

    想到这些,裴烁已感到烦躁。

    他忽然笑了一下:“他们倒是看得起我,我不过一丧家之犬,哪有本事同时救两个人。”

    白龙寺机关重重,他们连钥匙都没有,又如何去救人?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奇怪?他们好像为了抓到我,不仅调动铁甲卫,还将元清宗的人都弄来,是什么让他们觉得,我有这么大的能量,会造成如此大的破坏?”

    徐遥顿了顿,忽然问他,“你父亲手握重兵,他出事之后,像你们这样的武将家庭,是不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私兵?就是那种只听你们裴家的话,连皇帝的话都不管用的那种。”

    裴烁的眼神闪烁一下,摇了摇头,“父亲从未与我说过这些事。”

    徐遥推测:“或许你父亲手里正是有这样一支兵,除了你们裴家人无人知晓,而且一定很厉害,厉害到整个北辰都很畏惧,所以他们才要抓走你父亲。而你的到来,又令他们如临大敌,他们肯定相信,这支力量在你手里,这才是他们害怕的。”

    更重要的是,这帮人意识到,裴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盘京,而他们根本查不到裴烁的痕迹,这就更令他们害怕。

    徐遥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算不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裴烁也跟着苦笑,“师父不要打击我,我若是真有那本事,怎么会被人打断腿,又被贩卖到奴隶市场。差一点,就被元清宗杀死。父亲的真有这份力量,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遭殃。”

    徐遥也说不清楚,但北辰太后到底为了什么,非要把镇国公抓到北辰来,总不能这位王太后一直爱慕镇国公,对他求而不得吧。

    这种狗血桥段,想想就离谱。

    师徒二人商量许久,实在摸不清敌人的套路,徐遥想了想:“既如此,我们不能按照他们的想法来。让庄幕找一批江湖人,分成两批,一批去白龙寺,一批跟你去侯府。”

    裴烁疑惑,“可师父,我们手里没有钥匙,硬闯白龙寺,并不能把阿爹救出来。”

    救阿姐倒是有几分把握,可救他父亲,那当真是一分把握都没有的。

    徐遥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的目的不是救你二姐,也不是去救镇国公,而是绑架宫里的太后。”

    赵曦听到这话,脑子嗡嗡的,“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要闯皇宫?你是不是疯了?吴三郎还在宫里呢?你只要前脚踏进去,他后脚能把你大卸八块的。”

    裴烁也不可思议看着徐遥:“师父,这”

    是疯了吧?这话他说不出口,但他看徐遥的眼神,就是那么个意思。

    徐遥哈哈大笑:“你觉得我疯了?”

    “师父的计划,令我惊讶。”

    “你都想不到,那些人当然就更想不到。他们只算计着你你会去救人,不是救你姐姐就是救你爹。但一定不会有人料到,我会硬闯皇宫去找太后。这位王太后手握重兵,元清宗铁甲卫都被她捏在手里,元清宗也好,平西侯也罢,都要听命于她。我只要抓住她,救你阿爹也好,救你阿姐也罢,都易如反掌。”

    “可硬闯皇宫哪里那样简单?那个吴三郎可是连元清宗宗主都杀过的。”

    “越是不可能,越是要试一试。否则你是能看着你姐嫁给梁弘文做妾,还是看着你父亲被关在白龙寺一辈子?”

    阿姐下落是明了了,可白龙寺里那个人是不是他父亲并不确定。

    裴烁:“要不还是别冒险,直接救我阿姐。咱们回头想办法拿到钥匙,再去白龙寺救人。”

    徐遥笑了笑,“想必平西侯也推断,你会这么做,所以等着你自投罗网。“

    ”那也不能让你去闯皇宫,吴三郎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师父,这不是开玩笑。“

    不是他瞧不起自己的师父,实在是吴三郎的威名在外。

    裴烁不愿意师父冒这个险,徐遥却已经已经下了决心,并且将他关在院子里,日夜练功。她等得有点久,实在不耐烦煎熬下去,她要早日完工,带着钱财去躺平。

    距离梁弘文纳妾还有一节工夫,徐遥日夜训练裴烁,不准他一刻有松懈。

    直到最后一天,二人过招的时候,裴烁赢了徐遥一招。

    徐遥看着被挑飞的剑,愣神了一会儿,发出欣慰的笑容。

    ”你果然根骨奇佳,是个天才。“

    裴烁喘息着,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真的做到。

    他也没有想过,这几个月的功夫,就能赢师父一招。

    徐遥走过去,拔起地上的剑,笑了笑道。”不要自我怀疑,赢了就是赢了,不存在侥幸。你的的确确做到了。“

    徐遥不是安慰她,相反,她最近的训练比从前更严苛,下招的时候更狠,招招都是实战。

    裴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疼的厉害,夜里都要上药。

    徐遥要将剑收起来,对他道:”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们按计划行事,既然到这一步,便果断前行,不要犹犹豫豫,畏手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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