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新志/柯哀)结中结 > 第三十二章
    组织里已不再寂静森然,成员们嘈杂地围在一起比划讨论着各种自杀手法。酒库大开,各类品种的酒香杂糅在一起,伴随哀嚎的歌唱和乱舞,上演着末日的狂欢。

    宫野志保穿行其中,她身上的白大褂与一众的黑衣对比分明,显得格外瞩目。她的手臂被一个成员拉住,只见他已喝的满面红光,口齿也有些不清,“来吧sherry,来参加我们的party。”

    她正要挣脱开,却扫到和桌上的酒瓶一起堆着的几把枪,心中一动,上前坐了下来。一杯酒推到了她面前,凑近一闻,是酒精气相当纯的杜松子酒(即琴酒),便抬头去望给她倒酒的人。

    “随便喝吧,现在还讲究个什么!”那人又给别人倒了几杯,剩下的自己直接对着嘴灌起来。

    她笑了笑,喝了一口,口腔中立刻漫满了灼热的烧痛感,便拆了桌上压根没开封的汤力水,掺进些后又喝了口。过了会儿见大家无暇顾及她,手悄悄压住一支枪,慢慢往回移,正要藏到身上时,一个黑衣人立到她跟前:“你是谁?”

    “这就是sherry呀。”一个舌头打结的醉汉说道。

    他旁边的朋友也接话道:“我们的组织美女,可惜你来晚了。”

    “那是,sherry只爱那个关东名侦探,看不上你的。”众人中突然一人高声喊出这句,惹得旁边的人一阵捶桌哄笑。

    “你叫什么?”她问眼前之人。

    “威尔逊,詹姆斯·威尔逊。”

    他在她跟前坐下,递出了根烟。

    宫野志保接了烟,又凑近了火给点上。众人没料到她竟会接威尔逊的烟,惊讶之余便一阵唏嘘。

    “你的代号呢?”宫野志保见他报出了自己的本名,又问。

    詹姆斯·威尔逊自己也点上根烟,吸了一口之后笑了一下,“很遗憾我还没有代号。”

    “没有?”

    她有些惊奇,“你来组织多久了?”

    “将近七年了,我来时听说你刚离开不久呢。”威尔逊盯视着她道,“当年我要是早点来,我们也不至于现在才认识,真是可惜。”说着他瞟了眼她用手覆在腿上的枪——那是他的枪!

    宫野志保冷漠又挑逗般的轻轻一笑,将烟给压灭:

    “是吗?那确实太可惜了。”

    威尔逊也灭了烟,头挨近了些,额头差点碰到,身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灼灼:“敢问我有这个荣幸让sherry你给我取一个代号吗?”

    记忆中的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宫野志保的脑海里:曾经也是这样一个一身黑衣的金发男人,嘴里叼着烟,抓上她的手腕。

    宫野志保没有挣脱腕上的束缚,也没有向后靠远,好像没有感到这样有什么不妥似的,维持着类似无所谓的笑容,望着威尔逊提醒:“组织就快完了。”

    “所以我才想要一个,不想留遗憾。”

    她收了笑,开始注视起这个威尔逊,深金色的短发,透白的皮肤,长瘦的脸上是一对灰黄色的鹰眼,异常明亮锐利。

    “sherry,你看着的那个小妮子还是不肯出来呀?左右不过是一死,让她来一起喝一杯吧。”刚刚那个声音嘹亮地人又说道。

    “vodka不是说她还有用吗?没准咱们真能抗过这一劫呢。”又一个人接了话。

    “得了吧,那妮子只是跟警视厅有关,关键还是在fbi。上头不是说组织之前握有他的把柄现在也没了,这回是玩完了。”

    刚才的醉汉也回道,接着又大嚷:“fbi自己又是个什么干净玩意,卑鄙无耻还装正义天使!”

    他的朋友也说:“卑鄙是正常的,世间有几个不卑鄙的?咱们不卑鄙?”

    “哈哈,也对。”

    宫野志保像没听到这些话,她甚至感觉耳际的这些话语在逐渐模糊,四周的一切就像默片或哑剧在她眼前上演。一处的天花板塌陷了,桌椅和地面也猛地震荡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清晰猛烈地攻击声。大家的动作有片刻的凝滞,又蓦地恢复如常。

    根据声音,可以推断这个士兵炸开了最隐蔽的一道石门。但是石门处本身就布满了危险,是带高压电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士兵牺牲了自己完成了这个任务。然而接受任务的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他的战友呢?

    忽然她为自己当前的做法感到有趣又好笑,自己明明在和眼前的人们等待着同样的事,偏偏又把自己当作旁观者。有什么不同呢?全都是卑鄙,都是罪恶,包括外面正在进攻射击的世人眼里的正义勇士。什么勇士,什么又是英雄,不过都是些工具罢了,以供他们的上级随意使用!让他们死,他们就去死,让他们杀谁,他们就杀谁。看起来充满肌肉的躯体不可一世,不过都是些人形炮弹,用完便完了,用英雄的称谓安抚一下世人,然而是鼓励更多的人像这样为自己卖命!而所谓同生共死的战友,他们为什么不去替他死?他们也不想死,但说出来很丢脸,于是假惺惺的在日后给他举行追悼仪式,称赞会永远怀念他!

    她在心底蔑笑,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实一样。也许有酒精的作用,她的双颊红晕,心跳的飞快,亢奋的、急促的、又自我惊喜的激动的呼吸着。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听觉恢复了,并且听到了是对她的呼喊,那是只有他才有的对她的称呼——

    灰原。

    她忽然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厌恶起这个名字。

    “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灰原!”

    她想起来了。救赎,他想救赎她!多么圣洁的思想呀,曾经是,现在也是!可是他憎恨她不是嘛,还有同情!敌对和仇恨,这才是让他们命运相连最原始的情感呢!

    “开什么玩笑,制作出那种害人的毒药,你让我怎么理解你!”

    什么命运共同体,畸形的缘分,相似的境遇,走投无路下她觉得他能理解她,于是去寻求庇护,而他觉得她有罪,之后又如一个救世主般想要拯救!

    那么眼下她是又在期盼什么吗?青梅竹马她已经平安还回去了,她再没什么亏欠他的了,岂止是没有亏欠,她还要另外回报他一笔丰厚的补偿呢!

    她疯狂的大口喘着气,压根没在意眼前的人会因此对自己的异样有什么想法,现在她不再在意任何人!

    闭上眼,往昔历历向前倒回。

    这时除了继续听到那对她不时的呼唤外,被子弹击中后躯体倒地的声响也出现了。

    为什么人与人要有这么多的关系,爱的恨的利益的羁绊的,聪明也好愚笨也罢,光明的黑暗的,那么她与眼前的这些人有什么关系,与外面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又如何,与他又怎样?都是罪恶的,虚伪的,悲哀的!生来便是如此。她也是罪恶的呢!那么,是谁让这些罪恶产生,让他们来这样相互的仇恨与敌对?

    宫野志保重新睁开了眼,露出了狠戾的神情,不屑地撇了下嘴——

    她也压根没有逃避,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她将枪推给眼前的威尔逊,用多年前自己被注视的那种眼神望着他,嘴角不自觉也带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笑,“不介意就叫g吧。”突然她忍不住一笑,“游戏结束,”她用法语说道。

    “祝你好运,记得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说完绷紧一张脸,起身离去。

    屋内的实验器具凌乱的堆积摆放着,几只试管散落在桌上和地面,液体从开口向外蔓延着。

    “你再次背叛了组织,sherry。”

    宫野志保没有回应,她举起量杯将液体摇了摇,又将观察器中的小白鼠一只一只的取出,注射完后再放回去。很快小白鼠们突然开始活跃,在一阵上蹿下跳后不再有动静,软软的躯体东倒西歪的趴着。接着她又将实验记录和总结等理了理摆好,敲碎一旁的酒精灯浇上后点燃。火光蔓延了小半个屋子,室内的警报器立即响起,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举枪比着她。

    vodka紧皱着眉看她做完了这些,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还是做了与之前相同的选择。”

    前往毒气室的路上她走地很快,仿佛是回到了她刚反抗组织被关押的时刻。刚一走进按开大灯,身后的门就被合死,喷涌出的白烟漫满了整间屋子。

    生理性的恐惧在一个瞬间覆盖了她的心,不过又很快控制好,强迫自己走到屋内,置身到迷蒙之中。没有手铐,却无意挣扎,当年就该这样结束的,现在回来继续完成。她拼命深吸了几口,身体渐渐虚晃起来,耳边也出现了尖锐的响声,嘴里尝到了血的腥味,但没有想象中痛苦,努力靠坐到墙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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