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怡自从进了这片树林,就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刚才又被众人所说的什么香气搞得仅剩不多的理智,也几乎临近崩溃。

    此刻戴着防毒面具,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又传来沈星河神经质般的叫喊,她一时间竟然紧张的全身紧绷半天说不出话来。

    杜宇看到这副情形,皱了皱眉,虽然他也不知道沈星河一时间想到了什么。

    但在这种危险环伺环境下,无论如何,保持冷静才是最为重要的,

    他走过去,左手轻轻拍了拍沈星河的肩膀,然后顺着后背滑到了他紧张到有些僵硬的后颈,力道不重不缓的捏了几下,示意让他放松。

    沈星河瞬间觉得自己浑身紧绷的肌肉在杜宇的揉捏下,松弛了下来,自己心头的急躁也随之一闪而逝。

    他转头看了看杜宇的眼神,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失态。于是狠狠眨了几下眼,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一边往脖子里灌着,一边缓缓跟众人道出了实情。

    众人听罢后,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杨教授在家做这项实验的时间,是在沈银河大三的时候。

    那时杨教授的夫人仍然健在,如果说这项试验真的和此地有所重合。

    那便意味着,杨教授其实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秘密研究着与这里相关的一切。

    虽然不见得当时便来过此地,但那时候,他绝对已经了解到了这里的部分实地情况,那就很可能接触到了一些极为核心的秘密。

    这会不会与杨教授来这里的原因有直接关系呢?

    更进一步猜想这和教授留给自己的那条信息间会不会又有什么关联呢?如果真的有关联,那教授究竟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要将这条遗言留给自己?

    问题似乎越来越明朗,但却越发的让人感到头疼。

    这次,众人真的就成了一群被关在一个漆黑密闭着盒子中的无头苍蝇,没有目的、没有逻辑、没有提示。

    仿佛一切都是未知的,只能凭借那些若有似无的线索,慢慢摸索着那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出路。

    “小丫头……这个问题恐怕非同小可啊。你怕是还真的要好好想一想,当年,你父亲给你的这份特别的礼物了。”

    沉默中,刚才一路上都闭口不言的涂博士竟然突然先出了声。

    虽然众人都明白这事非同小可,但此刻他们却无论如何也觉察不到,涂博士的这个“小可”与他们的“小可”有些多么巨大的差别。

    众人齐刷刷的转过了头,目光全都投投向默不作声的杨怡。

    杨怡的防毒面具下,究竟掩盖着一张怎样惊慌的脸,没人能够看的到。

    她只是浑身颤抖的不住摇头,词不达意的表达着自己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件古怪的礼物。

    众人心中都叹了口气,认为以杨怡现在的状态,再多问什么也不会有更多的线索,于是便打算等走出了这片林子,再做计较。

    可没想到,涂博士竟然不急不缓的从背后取出一支烟,也不怕将周边那些吊在树杈上,还泛着油光的木质女娃娃点着,自顾自的抽了起来。一边抽,嘴里还一边说道:

    “也许不记得……就对了……”

    对了什么?沈星河心里纳闷,虽说这种奇特的礼物,杨怡如果收到了,确实不应该不记得。

    但且不说杨怡这会神志都有些不太清楚。也许杨教授只是背地里在研究,压根就不是没有送给过她,也不是那不可能啊。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涂博士深吸了一口烟,仿佛丝毫不担心周围着空气中的香味是否有毒。

    “也许……这香味的来源,根本就不是什么胭脂!而是丹药!”

    “丹药?”

    众人心头又是一惊,还来不及深思,涂博士便继续问道:

    “你们师娘,是不是一直以来身体都不是很好?总是肝疼?”

    沈星河略做回忆便点了点头。

    其实他在得知师娘在他们毕业不久就因肝癌去世的消息后,脑海中就时常浮现出她单手叉腰,佝着背在厨房做饭时的情形。

    当时沈银河就唏嘘不已,感觉可能这个毛病早在他们上学时就已经有了,只是没有查出来而已。

    此刻涂博士问起,自然根本不用多做思考。

    但他的头点着点着,就感觉似乎有些不对。

    丹药……肝疼?

    涂博士为什么这么问?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略做思考后,他便满脸惊恐的看着涂博士吼道:

    “你是说,我师傅一直在怂恿师娘服用丹药,最终导致师娘患上了肝癌?”

    涂博士一愣,看着沈星河即将暴怒的神情,一时间感觉自己这么猜测似乎也有些冒失,于是就借着话头,支支吾吾的问道:

    “你……你觉得呢?”

    “你放屁!!”

    同样三个字,沈星河还没说出口,杨怡却吼了出来。

    愤怒果然是客服恐惧最好的良药,此刻听了如此耸人听闻的猜想,杨怡刚才的紧张和恐惧,一瞬间不知消散到了银河的哪个角落。

    “你对我爸能了解多少!!!我爸当年落魄街头快要饿死的时候,是我妈一口一口用米粥把他救活的!

    几十年来,我妈知书达礼,我爸更是处处让着她,他俩的感情,没出过半点问题!

    且不说,我爸是个责任心,正义感爆膨的人,哪怕他真的是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沈银河也被这莫须有式的推测,气的双眼发红。但杨怡的爆发也让他冷静了不少。

    他冷眼看着涂博士,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

    “不可能,您要说他为了复活师娘,丧失了自己的理智和信仰,进了什么邪教,我还可以接受。但您要说他谋杀了我师娘,这真的太扯了。”

    涂博士挨了杨怡一通臭骂,却仿佛毫不在意。他从嘴边取下香烟,在空中挥了挥手,烟头明亮的火光,将原本就有些阴郁的脸映衬的更为模糊。

    “当然,这只是猜想之一。既然你们都觉得行不通,我们不妨换一种思路,从“救”字出发。

    其实,你们刚才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个思路的可能性……”

    说着,他轻咳了两声。

    “如果说你师娘在那个时候已经得了某种疾病,某种用现代医学无法解决的……不治之症。

    那你的杨老师,会不会寄希望于某些来自于远古的邪术?比如说……炼丹。”

    沈星河愣住了,杨怡一时间也没在开口。

    显然,这个解释似乎比刚才那种合理的多,也更容易能让两人接受。

    这与众人来之前所猜测的原因不谋而合,虽说当时没什么证据,沈星河自己也觉得这种猜测确实很扯淡,完全不符合老师长久以来的处事风格。

    但从种种迹象和一步步完整的证据链表明,这种可能确实是存在的。

    毕竟,如果师娘的肝癌,确实在他们上大三时已经被确诊,或者哪怕只是出现了什么前期的苗头。

    那以杨教授的疯狂程度,做出这些疯狂的举动,实在不是什么太过离奇的怪事。

    只是,杨教授是从何得知这丹药的配方的呢?这相同的香味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大洋彼岸的树林里?

    一切一切的问题让沈星河又像是被一团团乱麻缠住了身体,一根套一根,仿佛永远抽不出最关键的那个问题。

    他突然有些怀念大学时那宁静的湖边,或者是母亲给他留下的那个独自一人的破屋。

    因为他真的需要静下心好好思考思考,而在这种环境下想静下来,无疑是种奢侈的想法。

    许壮壮看众人都不再说话,仿佛被周围这压抑的气氛搞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涂博士手上忽明忽暗的烟头,舔了舔嘴唇,最终还强忍住上去抢下来的冲动,不满的说到:

    “我说涂博,大家怀疑这胭脂有问题,是因为闻到了这林子里胭脂的香味。您这怎么又突然跳到了丹药上?这跨度也有点太大了吧?

    除了都是殷商时期老祖宗留下的“瑰宝”,这还有什么联系吗?难不成这古人的丹药表面还得涂一层胭脂做包装?显得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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