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游的安慰话,虽然没有营养,却依然能够稳定众人的心神。
一众弟子也都明白,师父在成为顶级术士后,一般就具备相当高的自由度,即便在李阀中停留的时间,也都看他自己的心情。
眼下虽然知道师父的心绪和神魂出了岔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李陵游所建议的,等待。
不然的话,连找到师父的可能性都小。
守宫从一开始就非常冷静。
她将内心的难过深深掩藏起来,轻轻安慰寄奴和元贝,说你们师父的状态一定是暂时的。
直到所有人都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守宫颓然坐在结界塔下,眼中才有泪水蓄积,神色多出许多的迷惘。
……
迷惘的人,还有威灵。
一想到干脆去西边游历一番,却有些茫然。
根据他记忆中的母星大致大陆区位,他能记得起几乎西玄联邦大型城市的基本坐标位,上一次去西玄寻找维克托,不就很顺利吗?
但他一转念,想到就算面对诃子了,该说什么呢?
他也知道,诃子对自己是虎视眈眈,总想找机会融合的。
这样一想来,立即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威灵仰视了一下夜空,突然身形一举,缓缓上升。
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他就超出了术士滞空的安全高度。
他依然不管不顾,继续上升,在升空的过程中,身形渐渐变得透明、庞大,最后就彻底能量化了。
最后,威灵升到了旧时代低轨卫星的高度,大约两千千米的空中,停滞下来。
各种射线与宇宙粒子穿透他的身躯,要是换了其他术士,即便保持了能量体,或许在片刻间,就会被深空的各种射线给打散能量体。
但威灵却恍然未觉有什么不妥,低头俯瞰母星的缓缓转动。
黑暗的星空中,远处的太阳比地面上看要小很多,而且没有那么炽热明亮,没有空气的折射,甚至看上去有些清冷。
庞大母星的东边,阳光照射的区域在缓缓转动,从高空看去,母星上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威灵停在原处,整整呆了一整天。
母星上所有的山体、荒原和火山有关的影像信息,被他清晰地印在了识海中,经过与他睡梦中的那片荒原对比,威灵是真的死心了。
这母星,真的没有能与睡梦中的荒原火山对应的地方。
他身形一闪,回到了戈壁滩上。
这叹息之渊附近的戈壁荒原,威灵已经非常熟悉了,喀拉邦就在附近。
下一瞬间,威灵出现在那间有穹顶的豪华房间内。
三角眼、大鼻头、尖立耳的彪形大汉,瞬间都被吓得眼眸变成竖瞳,绿光闪烁。
他一看出现在自己座位上那个冷峻的帝国青年,立即躬身,单腿半跪,垂着头,一言不发。
威灵看了看杜高,慧眼瞬间从头到脚给扫描了一遍,微微点头。
威灵的慧眼扫视,在杜高的精神力感知中,宛如有高天神祇将视线从身上掠过的惊悸感,他冷汗岑岑,却不敢多言。
“很好,都初阶后期了,继续努力。”
“好的,威灵先生。”
杜高干巴巴的丢出信息回复,却没有得到继续的指令。
片刻之后,他微微抬头,却发现那人早就不在了。
杜高翕动鼻翼,转动大脑袋,却没有在残留的空气中找到威灵的丝毫存在迹象。
威灵的身形出现在那熟悉的小酒馆内,要了一大杯的麦酒。
酒馆老板已经换人了,十个年轻人,模样和以前的老板有几分相似。
威灵看看身边的酒桌上,在那里,曾经趴着一个身上衣服鹑衣百结的老人。
缓缓喝着酒,威灵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寻觅方向。
既然在高空是无法找到睡梦中那处地方,那么,这件事可以暂时押后了。
老家伙说我是被心魔左右,又说不该这么早就去祭魂世界,说那些残魂祭司也太不小心提及了未知存在,导致了后果,这里边肯定有许多可以挖掘的信息。
一想到这点,威灵油然想起另外一人。
娑罗子。
当日在调查那些旧时代巨石像的时候,去咨询过他,那老家伙语焉不详,还斩断了自己预置的念力木马。
威灵的眼神变得有些凛然。
饭店老板娘的土豆炖牛肉不必去吃了,唐松草军事观察署不用看了,其它计划中的遗民部落现状,也没有必要看了,他此刻的兴趣放在有关残魂祭司上了。
转眼间,威灵的身形消失了。
下一瞬间,他的身影已经跨越了几千公里,伫立在神圣联邦帕特邦城中心那宏伟的大神庙广场上。
广场上有许许多多来自帕特邦各地的西玄族裔,他们在广场上膜拜神灵,他们并未有发现,人群中多出了一个东方的黑袍术士。
威灵仰望着那奇异的金字塔空框大神庙,回想了一下和那娑罗子的三次见面。
大神侍说太阳耀斑、磁极偏转、日食、七曜闪动这类非常正常的天文现象,都和神主的意识碎片掠过了母星有关,或者可以理解为在这些时候,便于神主的残念影响母星人类。
他还说上一纪文明的祭司群体没有守住文明,神祇也不喜欢他们,意识沦为残魂,仅仅在母星地层深处,利用一些物质载体,苟延残喘。
威灵甚至有点激动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对有关神祇的兴趣,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
威灵信步朝大神庙内部走去,无数的信徒和护卫,似乎都没有看到威灵的擅自闯入。
其实是他们的视觉和精神力,已经被威灵的精神力场给干扰了。
空旷的大神庙内部,一如威灵当年见到的那样,有一些亚麻布的灰袍修士隐藏在昏暗的阴影中,但正中间那巨大的徽章下方,却没有看到娑罗子几乎万年不动的身影。
威灵准备发动慧眼侦测那老家伙,毕竟当年在他的识海中曾经留下过念力木马,熟悉他的脑波特征。
刚要实施,却突然收到娑罗子熟悉的语音信息,信息是从身后丢过来的:
“无信者,帝国的御史,我们是第四次见面了,不知道你这次又有什么问题呢?”
威灵眼眸微微一凝。
每次当自己的能力提升一大截的时候,再次看这个干巴巴的老头,依然觉得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威灵转身,看向那个行动都有些不灵便、颤颤巍巍的老人。
娑罗子慢吞吞走到自己那张被一束阳光照射的椅子上,缓缓坐下,清澈的眼神,看着威灵。
“呵呵,娑罗子大师,每次见到你,我都有一种高山仰止、深不可测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
娑罗子也开怀而笑:
“虽然你是无信之人,但这样的话,听着就让人舒心,至少证明我主的荣光还照在我身上。
可惜,我一开始就给你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会在我这边获得什么,我主不会以能力赏赐他的信徒,我没有丝毫能力,如果基于自保,也是在凭借神使的荣光。”
威灵的眼眸冷峻,轻声冷笑:
“大师身后那万千宛如实质的黑线,消失到虚空,就是这样的黑线与你的神使相互沟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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