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驰。
很快，三人就回了纪府。
老远的，砚书就迎了上来。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方才有人来找舒韵婉了。”砚书凑到江念辞的耳边，小声道，“是个男人！走的是侧门！”
江念辞并不意外，“人走了么？”
“还没。”砚书摇头，“咱们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老夫人啊？”
周氏本就厌恶舒韵婉。
若她知道舒韵婉偷人，即便对方肚子里还怀着纪家的骨肉，她也会将舒韵婉沉塘的吧！
如今纪少游不在府里，正是她们除去舒韵婉的最好时机。
“不必。”江念辞并不赞同。
她虽然想将舒韵婉碎尸万段。
可若没了舒韵婉，她又如何能从纪府脱身呢？
“你先带着月娘和琮哥儿回去吧。”
江念辞把两个孩子交给了砚书，自己则悄悄去了前院。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舒韵婉才打开了房门。
三皇子从房里走了出来。
许是以为四周无人，三皇子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牵着舒韵婉的手，将她拥在了自己的怀里，还轻轻地抚了抚舒韵婉隆起的小腹。
做完这些，他犹嫌不足，又将头埋在了舒韵婉的颈间，用力地嗅了一口。
直到舒韵婉红着脸推开了他，三皇子才意犹未尽地从侧门离开了。
江念辞挑了挑眉。
她知道三皇子对舒韵婉有情，却没想到他情深至此，竟能容得下舒韵婉腹中的骨肉。
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舒韵婉。
江念辞不禁莞尔。
她甚至有些期待纪少游发现这一切时的模样了。
待到舒韵婉重新关上房门，她才从院门后走了出来，却无意间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似有人影闪动。
“谁？谁在那里？”江念辞沉声道。
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半天，才露出了一个脑袋。
“纪明璋？”
江念辞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不过几日的功夫，原本强壮如牛的纪明璋竟然瘦得只剩了个壳子。
“母、母亲……”
纪明璋攥紧衣角，鼓足勇气唤了一声。
“我不是你母亲。”
江念辞神色淡淡。
她太了解纪明璋了。
别看他现在可怜兮兮的，身上却依旧流淌着自私凉薄的血液。
便如同冬眠的毒蛇，看起来人畜无害，却随时能给人致命一击。
前世，江念辞便做了半辈子的农夫。
今生，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江念辞抬脚欲走，可纪明璋却紧紧地抱住江念辞的大腿。
“母亲，你就做我母亲吧！好不好！”
“为何？”
“我娘她……”纪明璋下意识地开口，又赶紧捂住了嘴巴，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是说舒先生，舒先生有了身孕，她的心里眼里就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了。还有祖母，祖母也只在意许姨娘的孩子，根本就不管我！母亲，我不想做没人要的野孩子！我也想像琮哥儿和月姐一样，有一个心疼自己的娘亲啊！”
“你怎么会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呢？”
江念辞俯下身子，强硬地把纪明璋的手掰开。
她虽然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看起来竟比周遭的积雪还要冷上三分。
“你祖母没和你说么？等到许姨娘生下孩子，就将你和她的孩子一同记在族谱上。到时候，许姨娘就是你的娘亲了！”
“不！我不要做姨娘的孩子。”
纪明璋拼命摇头。
他是父亲的嫡子！嫡长子！
才不要做妾室名下的孩子！
“母亲，求求你！”纪明璋急得哭了出来，“你就收养了我吧！”
江念辞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她本想拒绝，却又敏锐地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她不由勾起唇角，笑着问道，“我已经有孩子了。再收养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纪明璋茫然地眨了眨眼，忽然眼珠子一转，大声道，“若母亲肯收养我，我便去求父亲，让他多去你的房中坐坐！父亲一向疼我，定然不会拒绝我的！”
纪明璋说的底气十足。
他年纪虽小，却也能够看出，自己的父亲对江念辞并非全无情意。
若江念辞愿意收养自己，又能和父亲修好，那对自己来说，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
纪明璋以为自己抛出的诱饵足够引江念辞上钩，奈何对方却只是轻蔑一笑。
“左右我这辈子是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江念辞不以为意地说道，“你父亲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纪明璋一噎，很快又想到了一个主意，“母亲，许姨娘肚子里的可是父亲的亲生骨肉。一旦让她生下孩子，那月姐儿和琮哥儿在纪家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所以？”
江念辞饶有兴趣地看着纪明璋。
纪明璋慌忙递上了自己的投名状。
“母亲，如果我有办法除了许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你是不是就愿意收养我了？”
“你？”江念辞嗤笑一声，“你才多大？能有这个本事？”
“母亲莫要小看我！”纪明璋莫名自豪了起来，“许姨娘上次就是被我推倒的！我不仅能除了她的孩子，还能不留下任何把柄！母亲，你就相信我吧！”
“竟然是你做的？”江念辞佯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舒先生的坐胎药呢？不会也是你换的吧？”
“我……”纪明璋的目光闪了又闪。
“原来不是你啊！”江念辞面露失望，“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不！不是这样的！”纪明璋邀功心切，再顾不得其他，急急喊道，“舒先生的药的确也是我换的！”
“是么？”
江念辞笑着向旁边退了一步，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舒韵婉的半边身子。
纪明璋面色一白。
他讷讷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不敢在江念辞的面前喊“娘”。
舒韵婉虽然早就猜到了真相，可乍然听到纪明璋的话，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
她没有理会纪明璋，直接冷着脸关上了门。
纪明璋咬了咬牙，竟然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再一次看向了江念辞。
“母亲，你会收养我的，对么？”
江念辞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缓缓道，“纪明璋，你真叫我恶心！”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纪明璋身子一软，颓然地瘫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该是纪府的嫡子，是未来的状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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