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接到密报,说您结党营私、意图谋反!至于谋反的证据,就在尚书府中!”

    梁知鹤猛地怔住。

    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可也不过一瞬,他就又镇定自若了起来。

    “荒谬!”

    他负手而立,轻蔑地看着江念辞,“黄口小儿,不知所谓!”

    长乐长公主面色一沉,“江离是本宫的幕僚,梁大人有何意见?”

    梁知鹤又是一愣。

    原来女儿并没有骗自己。

    长公主真的在府里养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郎君!

    说是幕僚,其实就是个玩物罢了。

    梁知鹤倒也没把江念辞放在眼里。

    他在乎的,是长乐长公主的态度。

    先前,长乐长公主明明已有扶持晋王之意,为何还要来找自己麻烦?

    就为了赈灾一事?

    若只是为了米粮,这事儿倒还好说。

    怕就怕……她还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梁知鹤拱了拱手,试探道,“长公主明鉴,当今圣上待臣不薄,皇后又是臣的亲妹妹。臣身居高位,为何还要谋反?”

    长乐长公主睨了梁知鹤一眼,“梁大人心比天高,又岂是区区一个尚书之位就能满足的?昔有曹公挟天子以令诸侯,梁大人莫非也有效仿之意?”

    闻言,梁知鹤心下稍安。

    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臣忠心一片,日月可鉴。长公主若是不信,臣便同长公主去圣上面前分说分说,是真是假,自有圣上定夺!”

    “你确定?”江念辞挑了挑眉。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梁知鹤。

    梁知鹤的心里忽然就打起了鼓。

    “梁大人,”江念辞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我们既带了人马,就不会空手而归。你同意也好,拒绝也罢,总之,这尚书府我们是搜定了!”

    梁知鹤并不搭理江念辞,只厉声质问道,“长公主如此行事,就不怕圣上怪罪么?”

    “梁大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江念辞笑道,“若我们真的搜到了罪证,圣上只会褒奖长公主一心为国,又怎会怪罪我们呢?”

    “你……”

    梁知鹤心头一颤。

    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笃定,难道自己真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中了?

    梁知鹤心里越来越没底,面上却是看不出来。

    “本官说了,尚书府并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有没有,你让本宫搜一搜不就知道了。若本宫一无所获,自会在圣上面前还你清白。可若是搜到了……”

    长乐长公主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只有一双历经沧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梁知鹤。

    梁知鹤也强撑着不愿开口。

    气氛一下子就僵持了起来。

    “梁大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半晌,长乐长公主忽然长袖一挥,扬声道,“动手,搜!”

    “等等……”

    长乐长公主来势汹汹,梁知鹤却不敢赌了。

    “长公主一定要与下官鱼死网破么?”

    “非也。”江念辞摇了摇头,“长公主一向喜爱晋王殿下。梁大人也不想想,长公主本可以拿着密报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为何却要私下与您谈及此事呢?”

    “你们……”

    梁知鹤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我们是想给梁大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江念辞扬起唇角。

    “长公主怜惜灾民,晋王殿下也需要政绩。梁大人作为晋王殿下的亲舅舅,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晋王殿下被睿王抢了风头吧?”

    梁知鹤愣了愣。

    细细想来,又觉得江念辞说得颇有道理。

    即便他与长乐长公主政见不同,可他们对晋王的心都是一样的。

    沉吟片刻,梁知鹤终于从袖子摸出了腰牌,郑重其事地交到了长公主的手里。

    长公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不再耽搁,快马加鞭地去梁知鹤的私宅取米粮了。

    梁知鹤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长公主带来的幕僚明明身量不高,可通身的气势却是迫人。

    尤其是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无端就让人心生胆怯。

    梁知鹤连喝了三盏茶,才逐渐缓了过来。

    “不对!”

    他猛地搁下茶杯。

    长乐长公主一心为国,若她真有谋反的证据,又岂会轻而易举地放过自己?

    他……分明是被那小子给骗了!

    ……

    彼时。

    长乐长公主已经拖着一车又一车的米粮回到了灾民营。

    “殿下,你觉不觉得梁大人的态度有些古怪?”江念辞忍不住问道。

    他不会真的想谋朝篡位吧……

    长公主也正有此意。

    “本宫会派人盯紧他。”

    只是眼下,灾民的事情最为要紧。

    那梁知鹤的手中并无兵权,一时半会儿的,想必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梁知鹤那个老狐狸,想必此刻已经反应过来了。”江念辞又道,“他的那些党羽……咱们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长乐长公主应了一声,立刻将梁知鹤往灾民营送粮的消息放了出去。

    事发突然,梁知鹤的党羽们根本来不及查明真相,就争先恐后地带着粮食向长公主投诚了。

    次日。

    梁知鹤果然在早朝上参了长公主一本。

    直言长乐长公主和霍骁霆私闯府宅,对他威逼恐吓,还抢走了他府中仅存的一些粮食。

    其余党羽虽不明所以,却也跟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了起来。

    圣上大怒。

    根本不问缘由,就狠狠地斥责了长乐长公主和霍骁霆一番。

    二人也不辩解。

    反正钱粮已经到手。

    至于圣上的斥责……

    二人表示,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下了朝。

    梁知鹤忍不住拦住了长乐长公主的去路。

    “公主好计谋啊!”他咬牙切齿道、

    长乐长公主摆了摆手,“梁大人谬赞了。”

    说完,她便翻身上马,同霍骁霆并驾而去了。

    马蹄飞扬,扬起的灰尘喷了梁知鹤一脸。

    他被呛得连连咳嗽。

    户部侍郎等人赶紧围住了梁知鹤。

    “梁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梁知鹤闭口不言。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被一个黄口小儿算计了。

    他只是攥紧了拳头,在心中暗暗起誓。

    “周长乐,本官与你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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