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纪少游养好了伤。

    许清如就被一顶小轿从后门抬到了纪府。

    怕被舞阳公主的眼线发现,纪少游便连院子也没有替她准备,只在葳蕤轩中草草布置了一间厢房,便算是新房了。

    “姨娘,你可是老夫人亲自定下的人啊!”

    丫鬟翠儿替许清如打抱不平。

    “可现在呢?没上族谱也就罢了,怎么连院子都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通房丫头呢!”

    “住口!”

    许清如厉喝一声,不耐烦地掀开了盖头。

    房里没有鸳鸯喜被,也没有龙凤红烛,甚至连合卺酒都没有准备。

    “姨娘你看,这桌子都是掉了漆的!”翠儿无比惊讶。

    不是说周氏与圣上同宗么?

    为何家里竟如此寒酸?

    许清如拧了拧手中的帕子。

    纪府窘迫,她并非全然不知。

    可她嫁过来,为的本也不是这些。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她相信,终有一天,纪少游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少说两句吧。”

    许清如打断了翠儿。

    “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去看看,郎君怎么还没过来!”

    翠儿应声告退,不一会儿,又去而复返。

    脸上却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

    “主君他……”

    翠儿吞吞吐吐。

    “怎么?那个贱人不肯让郎君过来?”

    许清如“腾”的起身,三下五除二地摘掉了繁重的发饰,作势就要往江念辞的房间里闯。

    今夜,她就是抢,也要把人给抢来!

    “不、不是!”

    翠儿赶紧拦住了许清如。

    “夫人十分温和,只是主君并不在她房里。说是、说是去了前院李管事那里!”

    翠儿不解。

    “洞房花烛夜,主君不来姨娘这里,为何要去找个管事的啊?难不成……”

    难不成主君是个断袖?

    怪不得非要过继孩子呢!

    翠儿震惊地捂住了嘴。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了!

    “什么李管事!”

    许清如却是冷笑一声。

    “分明就是去找那只骚狐狸了!”

    “谁?”

    翠儿听不明白。

    许清如也不解释。

    她冷静了下来,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装有药材的纸包,不紧不慢地去小厨房炖了。

    ……

    彼时。

    前院。

    半月未见,舒韵婉脸上的伤已经养好了。

    行动间,又恢复了太傅嫡女的高洁之感。

    如果、如果能忽略掉那颗重新镶嵌的金牙的话……

    很显然,纪少游不能!

    好不容易燃起的激情在舒韵婉张口的瞬间便骤然熄灭了。

    纪少游虚虚地咳嗽了两声。

    目光正好落在了舒韵婉已经隆起的小腹之上。

    “我送来的安胎药你没喝么?”他皱眉问道。

    舒韵婉垂下眼睑。

    缩在衣袖中的双手不由握在了一起。

    一直不愿相信的真相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纪少游放弃了她。

    同时,也放弃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舒韵婉的心针扎似的疼着,面上却是不显。

    “你知道的,我讨厌喝药。之前怀璋哥儿的时候,也没有喝过什么安胎药。”

    纪少游很轻易地就相信了舒韵婉的说辞。

    “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娇气?”他点了点舒韵婉的鼻子,嗔怒道,“明日我再派人送碗安胎药来,可不许任性不喝了!若是再任性,我就要惩罚你了!”

    纪少游一边说,一边在舒韵婉的腰间掐了一把。

    这一掐,还真让他有了感觉。

    “婉儿……”

    纪少游把舒韵婉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舒韵婉的眼神暗了暗。

    “别闹。当心伤了孩子!”

    她推开纪少游。

    纪少游不以为意。

    “已经三个月了,没关系的!”

    再说了,他本来也没想让舒韵婉生下孩子。

    若是就这么掉了,倒也省了他一番功夫。

    落子汤,最费银子了!

    “那也不行!”

    舒韵婉面色不改。

    “今日是你的洞房花烛,你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纪少游微微一愣。

    “你都知道了?”

    “你娘都要乐开花了,我能不知道么?可知不知道的,又有什么要紧?”

    舒韵婉期期艾艾地叹了口气。

    眼波流转间,满是不舍。

    纪少游习惯性的心头一软。

    刚想解释些什么,就见舒韵婉冲他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这些年是我委屈你了!”

    说着,她竟亲自替纪少游斟了杯酒。

    “就把这酒当成我们的交杯酒吧!饮了这杯,纪郎就回去吧!可别耽误了你的洞房花烛!”

    纪少游喉头滚了两下。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盯着舒韵婉那通红的眼尾,郑重承诺,“你放心,我绝不碰她。”

    “纪郎没再说傻话了!”

    舒韵婉苦涩一笑,不由分说地将纪少游推了出去。

    房门重重关上。

    在纪少游看不见的地方,那抹苦笑逐渐转为肆意疯狂。

    “娘亲……”

    匆匆赶来的璋哥儿不安地晃了晃舒韵婉的袖子。

    舒韵婉这才收起面上的狠厉,在璋哥儿的耳边小声嘱咐了两句。

    ……

    纪少游是带着愧疚离开舒韵婉的。

    他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和许清如圆房。

    然这份笃定在他见到许清如后,立刻就将抛到九霄云外了。

    床榻上。

    许清如只穿了一件窄小的赤色肚兜。

    肚兜外拢着几近透明的素色纱衣。

    纱衣半褪,露出大片大片白嫩的肌肤。

    烛火下,影影绰绰,美不胜收。

    纪少游不由吞了吞口水。

    “如妹妹,你、你何故穿成这般模样?”

    许清如吸了吸鼻子。

    抬眼间,两行泪水缓缓而落。

    “姐夫为何才来?我特意去厨房煲了汤,为此还烫伤了手。可如今,这汤都凉了!”

    “如妹妹,你、你这般待我,叫我如何是好?”

    纪少游怜惜地捧起了许清如的双手。

    “伤了哪里?快叫我瞧瞧?”

    许清如不理他,只幽幽地看着桌上的那碗汤。

    纪少游会意。

    三步并两步地冲到桌前,将一碗汤尽数喝下。

    许清如这才笑了。

    她招了招手。

    纪少游便似鬼迷心窍般地扑了过去。

    他搂着许清如,满腹不解。

    “马上就中秋了,为何天却越来越热了?”

    “哪里是天气热,分明是姐夫的心热了!”

    许清如掩面娇笑。

    十指纤纤,蛇一般地攀上了纪少游的胸膛。

    “要叫夫君了。”纪少游正色道,“说起来,你以前最爱叫我哥哥,怎么如今却叫起我姐夫来了?”

    “如儿觉得,这样叫才更有趣味。”

    “姐夫,你说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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