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新踏上去建康城的牛车上,一向开朗活泼的孟钰此刻变得郁郁寡言,显然之前的遇袭对其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孟怀安也神色凝重,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你说父亲会不会是走扮猪吃虎路线的?”孟怀安忽然出声,向坐在对面的孟钰问道。

    “啊?”,孟钰露出疑惑的眼神,显然不知道自己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白皓虽然能大概分析出扮猪吃虎这个词意思,但是实在不理解孟冀和这个词有什么关系。

    “父亲他在家里不是一个妻管严嘛,怎么出来以后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如此,如此果断”。

    孟怀安本来是想用杀伐果断这个词形容孟冀的,只不过孟钰在场,害怕再刺激到她。

    闻言,白皓点了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原来之前孟冀招纳了即将无处可去的刘镖头以后,顺势便说到了如何处理那些因为跑得慢被捕获的劫匪身上。

    白皓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

    “刘镖头,以往碰到这种情况如何处理?”

    “一般是将他们就近押解到附近的县城,交给官府”,刘镖师斟酌片刻后说道。

    “可是这路途漫漫,若是路上一个松懈,让他们挣脱束缚,再造成伤亡,这该如何是好?”

    刘镖师大概猜到了自己未来老板的意思,于是心一横说道:“那就让他们互相指认,手上若是沾过无辜人命的就地处决,其余的便不算什么威胁了。”

    “这些沾了无辜人命的死有余辜,即使官府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刘镖头为了打消孟冀的顾忌,继续说道。

    于是,在一个夜晚过去以后,被俘虏的几名劫匪便不声不响地死去了,知晓内情的也就孟冀和刘镖头等少数几人。

    “安弟,刘镖头不也说了嘛,这些人留着就是一个祸害,你不要想太多!”,白皓以为孟怀安是在这个事情上有心结,所以劝解道。

    “白兄,我并不是那等迂腐之人,除恶务尽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只是再回想起来,觉得自己之前站在牛车上的行为有些幼稚”,见白皓误会,孟怀安自嘲地笑道。

    “安弟,我倒是觉得那番话说得为兄热血沸腾,不过既然你说起这个了,我能顺便问一下,我什么时候来你这儿领二十两银子啊?”,白皓打趣地说道。

    “对啊,哥哥,我也觉得你那时候挺身而出,太厉害了”,说到这里,本来神色还有一些阴郁的孟钰,眼神也变得灵动起来。

    被二人这么一搅合,孟怀安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随后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不可小觑天下人,亦不可妄自菲薄!”

    牛车外,大展身手,一枪斩杀贼首的良叔稳稳地驾驶着牛车,时不时地还不忘给一旁的小年讲解几句诀窍。

    显然,小年在战场上的表现入了良叔的眼,准备将其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对于良叔的请求孟怀安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只是提出了一个附加请求,练武的时候能不能带自己一个。

    本以为自己这个要求,良叔肯定会答应,谁料其摇了摇头说道:“我手上的功夫是“一人敌”,并不适合少爷,少爷志向远大,需要的能教万人敌的老师。”

    被良叔这么一吹捧,孟怀安只好作罢,只是永远也忘不了良叔在自己身后的自言自语,“少爷,不是老头子不教你,实在是你这懒床的习惯,真不适合学”。

    经过几天的赶路,孟怀安等人的车队终于抵达了建康城外。

    刘镖头远远地看着厚实坚固而又熟悉的城墙,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众人打量着这座古老而又宏伟壮阔的城池,莫名觉得心安。

    映入眼帘高耸的城门,这让孟怀安觉得不亏是大燕朝南方中枢。

    车队并没有立马通过城门入城,而是静静地停在一边等待守城的士兵前来查验有没有违禁物品和可疑人士。

    “少爷,日后等你发达了,就给我安排一个这样的差使,准点开关门,油水又多,好不自在”,看着刘镖头悄悄递给领头的队长一袋银子作为孝敬,良叔笑着说道。

    有了孝敬以后,守城士兵对待孟怀安等人的脸色明显好多了,特别是领头的队长在查验完更是“贴心”地告诉刘镖头,“等会儿有贵人的车队经过,等他们过去以后,你等便可以通行了。”

    果然,等候了没一会儿,一队清一色雪白的马匹拉的马车在入城的主道路上缓缓驶过,马匹们步态稳重,整齐的步伐就像专门训练过一般。

    如此浩浩荡荡的场面自然引得要进城的路人们纷纷驻足观看,似乎想要知道到底是哪家的贵人回城。

    孟怀安等人坐的牛车靠在路边较近的位置,自然看得更为清楚。

    “光看这马车上精细的雕刻,便可以知道这主人不简单,恐怕不是一般的人家”,白皓凑在孟怀安的耳边小声说道。

    “何止是不一般,这些跟着的护卫虽然身穿便服,但是从步行的姿势看,极有可能是军中的汉子”,良叔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眼神说道。

    闻言,白皓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莫非是某位大帅的家眷,难怪排场如此之大。”

    如果说之前守城的士兵们对孟怀安等人的态度勉强算和善的话,此刻面对这群人,简直可以用谄媚来形容了。

    只见士兵们整齐地站在两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目视着车队离开。

    也许是巧合,在车队最中间的一辆马车经过孟怀安的眼前时,一道微风拂过,将马车窗纱给掀开了一些。

    恍惚中,孟怀安看见一名佩戴面纱的女子,露出的眼睛深邃如湖泊一般,仿佛月光在其中闪烁,点点星辰在其中藏身,发簪之下几缕披肩的青丝随风而动。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孟怀安居然产生了久违的失落感。

    虽然只有那么一刹那的眼神对接,孟怀安敢对着天上的月亮发誓,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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