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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欣欣的世界里,池刚就是她的亲外公。

    而池刚确实对欣欣还不错。

    他的唯一善良,只怕都给了欣欣。

    而他表现出的善良,只是在喝完酒耍酒疯时,怕吓到欣欣会稍微克制一下。

    或者想打曹绘莲时,将曹绘莲拖入屋里,不让欣欣看见。

    又或者欣欣扑上去,软绵绵地喊几声外公,哄他不要生气,他会放下拳头,冷静下来。

    可恩宁实在无法感激池刚对欣欣的这份善良。

    因为每次,她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生怕池刚的拳头会毫不顾及地落在欣欣身上。

    恩宁低头看着满脸泪珠的欣欣,也想哭一哭。

    可她实在没有眼泪,哭不出来。

    脑子空空的,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池刚就是全家人的噩梦。

    现在噩梦结束了!

    该欢喜呢?

    还是该悲伤?

    她也不知道,只能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奥特姆站在殡仪馆的门口,看着在恩宁怀里,哭得很大声喊着“外公”的欣欣,眼神复杂。

    他几次想走过去,表示对逝者的哀思,双脚好像钉在了原地,无法迈动一步。

    杜敏华握着行李箱,时不时打量奥特姆的脸色。

    他们刚下火车,就来了殡仪馆。

    她一肚子的疑问,不知从何问起。

    直到看到恩宁和楚黎川的身影,才稍稍明白。

    可她又不明白。

    奥特姆和池恩宁楚黎川,有这么深的感情吗?

    至于他大老远好几个小时的火车赶过来奔丧?

    若是奔丧,为何不进去?一直杵在门口?

    杜敏华的唇瓣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反复几次,终究没敢问出口。

    因为奥特姆此刻的脸色很不好。

    她生怕奥特姆冲她发火。

    杜敏华不敢问,但慕雨可以问,奥特姆对慕雨一直视如己出。

    杜敏华趁着奥特姆不注意,悄悄给慕雨发了信息。

    在来云城时,她已经通知了慕雨。

    慕雨原本想去接站,但奥特姆拒绝了。

    慕雨也不知为何?

    当慕雨看到,奥特姆去了殡仪馆,池恩宁的父亲去世的消息,更加疑惑不解。

    奥特姆一直不喜欢池恩宁,她父亲去世,奥特姆去殡仪馆做什么?

    慕雨想给奥特姆打电话问原因,想了想又放下手机。

    奥特姆不让她去接站,直接去了殡仪馆,显然不想她参与此事。

    若她贸然问及,只怕会惹奥特姆反感。

    自从做了奥特姆的继女,不仅仅是慕雨长得漂亮,处处优秀,有让奥特姆骄傲炫耀的资本,才获得奥特姆的偏爱。

    更是慕雨懂得分寸拿捏,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做的不做,不争不抢,处事淡然自若,落落大方,不着痕迹地迎合奥特姆的喜好,才让奥特姆对她宠爱有加。

    慕雨深思熟虑后,给杜敏华去了一条消息,让她静观其变,不要做多余的举动。

    奥特姆此举太奇怪了!

    就算想去参加池恩宁父亲的葬礼,也要通过她才对。

    奥特姆因为她的关系,一直很仇视池恩宁。

    按照正常逻辑,应该是她因为和楚黎川从小的关系,他老婆的父亲去世,念及周全人情世故,善解人意地劝说奥特姆陪着她一起去参加葬礼。

    而不是奥特姆越过她,自己不声不响一个人去了。

    这很反常。

    楚连江听说恩宁继父去世的消息,反复琢磨许久。

    还是决定不去参加葬礼。

    池刚是什么身份?

    也值得他兴师动众前去吊唁?

    楚蔓可软磨硬泡许久,拉着楚连江央求,“爸!就算你不认可恩宁是你的儿媳!可她已经是你的儿媳了!三个小孙子,你喜欢的跟宝贝疙瘩似的!总要在人前人后给恩宁留点颜面。”

    “给恩宁留颜面,就是给孩子们留颜面!”

    “不管池刚是什么人,是不是恩宁的亲生父亲,到底是把恩宁养大的人!他生前对恩宁再不好,名义上也是恩宁的父亲。”

    “那么多亲戚在,你身为亲家不去参加葬礼,这不是当众打恩宁的脸?”

    “打恩宁的脸,就是打我哥的脸,打我哥的脸,就是打咱们楚家的脸!”

    “你能坐在家里享清福,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还不是我哥在外头披荆斩棘,为你挡风遮雨,才让你有的这份福气?”

    楚蔓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把楚连江劝动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通晓这些人情世故了?”楚连江笑呵呵看着终于长大,懂事的女儿。

    “我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我当恩宁不仅是我嫂子,还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们是一家人,我想我们家里人可以和和睦睦,一团和气!再也不要分心离心。”

    这又何尝不是楚连江的愿望?

    只可惜,他和楚黎川这辈子都做不了一对相亲相爱,父慈子孝的父子。

    他无法弥补楚黎川从小到大所遭受的痛苦,也无法让邵静怡活过来。

    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只怕到死都无法解开。

    楚蔓可不这样认为,“爸,我哥就是从小太缺爱了!你多爱爱他,关心关心他!喜他之所喜,恶他之所恶,你们的关系总会有融化冰释的一天。”

    楚连江让佣人帮忙收拾行李,哼了一声,“凭什么让我喜他之所喜,恶他之所恶?我是他父亲,没有我就没有他!他怎么不喜我之所喜,恶我之所恶!”

    “哎呀爸,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这么顽固?我哥和恩宁结婚那么久了,你对恩宁连点好脸色都没有!别说我哥,换成是我对你也有成见,不爱搭理你。”楚蔓可帮忙收拾行李,将一些必用品丢入行李箱。

    楚连江又用力哼了一声,负着手,“你不懂,我有我的原因。”

    楚蔓可眼角一挑,好奇问,“什么原因?”

    “别啰嗦了!让司机准备好车,我们开车过去。”楚连江不耐烦摆摆手。

    “好嘞,我马上去!”楚蔓可蹦蹦跳跳出门,楚连江连忙呵斥她慢点,别摔着。

    楚蔓可回头对他扮个鬼脸。

    楚连江见女儿终于走出阴霾,又恢复之前的活泼快乐,心里是又心疼又欣慰。

    楚蔓可一边安排司机备车,一边发微信给晴天。

    “按照你的说辞,我爸真的同意了!”

    “你怎么那么厉害?幸亏你帮我想办法,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劝动我爸去参加我嫂子父亲的葬礼。”

    楚蔓可现在对晴天满心崇拜。

    越来越觉得,晴天简直无所不能。

    晴天回了一个微笑表情,没有再说话。

    楚连江去了云城,没想到会在殡仪馆见到奥特姆。

    他没有进入殡仪馆,而是在门外徘徊。

    楚连江下车,走向奥特姆,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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