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在仙侠文请说普通话 > 上山挖女主
    血腥味在椒盐的口中蔓延开,她像面目狰狞的吸血鬼,甚至还噘了一口。

    过于清晰的噘声让应昽当场石化。怎么有种被轻薄了的感觉?

    他的胸膛仿佛在疯狂做俯卧撑,剧烈起伏着。

    “弑星,还不打她?”他的声音气得发抖。

    他说的是“打”,不是“砍”,不是“劈”,也不是“刺”。

    弑星剑刚要动,剑锋刚触到椒盐的头发丝,被应昽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弑星剑一愣,思索了两秒,调转了剑身,换成剑柄敲向椒盐。

    椒盐快喘不过气,在被剑柄敲头的一瞬间松开了嘴,甚至还有过多涎水混合着些许血丝,从她口中蛛丝般绵延而出,粘了点在下巴上。

    “啊!”椒盐被重重地敲了下头,这力道可比老师的粉笔头攻击强多了。

    应昽嫌恶地用袖子狠狠擦干了自己的手背,打眼一瞧,他白皙而青筋明显的手背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突兀的牙印。

    “你真……是狗!”

    弑星剑回到剑鞘中,应昽拿起剑鞘就要请椒盐吃剑鞘版的干笋子熬肉。

    椒盐当然不肯乖乖被打,她捂着头转身便逃,“噗呲噗呲”地踩中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僵在了原地。

    血枸杞树倒在地上,血枸杞被她踩得稀碎。

    “妈妈呀!”椒盐发出惊呼,心碎,心稀碎。

    她赶紧退出来,趴在地上,恨不得头上立马长出个探照灯,扒拉着还完整存活的血枸杞。

    她完全无视应昽,搞得应昽拿着装在剑鞘里的弑星剑,打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一边苦兮兮地捡血枸杞,一边落下了和枸杞一样大的眼泪。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自从穿书好像就没有什么是顺利的,没有什么强大的辅助,也没有别人那样又有用又好玩的金手指。

    她就干这么一件事,都有神君这种级别但脑子有病的来当她任务道路上的反派。

    她想着想着,眼睛就先于大脑,酝酿了委屈的泪水,然后滴落在被她踩得稀碎的血枸杞中。

    她其实还挺容易哭的。有时候并不是她想哭,而是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但是她从小只要一哭,总会有人来安慰她、来哄她。

    她身边围绕着那样多那么好的人啊,所以在这个孤立无援的世界,没有人会给她擦眼泪了。

    她只能一边默默落泪,一边在朦胧泪眼中试图寻找还能用的血枸杞。怎么能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呢?

    应昽本来只是想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没想到她居然哭了。在长留厅、无隐室、风动山脉、痩竹林,她那样一个一蹦三尺高的蛮女,居然流下了这样软弱的泪水。

    猪会上树,她会哭?应昽微微皱了眉头:“你……真小气……”

    “你大气。”椒盐手心里躺着找到的几颗可怜巴巴的血枸杞,头也不回地回道,“好了,你满意了吧,我搞砸了,扣我工资了,你开心得屁股要蹿火了吧?赶紧坐着你的屁火,发射,滚!”

    她即使流眼泪,说出来的话也依然让人瞠目结舌。

    流眼泪是一回事,骂人又是另一回事,这两件事不冲突。

    “呜呜,”她看着可怜巴巴的几颗瘦小血枸杞,还不够兽元甲要求的九颗,“不晓得要扣好多(多少)灵石……”

    都怪宝批龙!

    椒盐不再理他,只是把倒地的血枸杞树翻了个面,又执着地找起来。这一百万灵石,她要拿。

    “嘶!”椒盐翻动树枝的过程中,一不小心被枝条划到了刚才没去管的伤口。

    她打了山脚结界一拳,拳头上本已凝固的伤口被枝条划开了。

    她生气地折下那根沾了她血的枝条,甩到一边去:“烦死了!”

    她蹲下去继续小心地捡残余的血枸杞。

    但是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一道漩涡缓缓扩大,展开黑黢黢的洞口。

    应昽脸色一变,手腕一震,弑星剑再度出鞘。

    怎么可能?!没有他的山腰钥匙,山腰的结界怎么会开启?

    月华山原是珙桐的住所。她当年为了保护月华山顶宿胭花,在山脚、山腰和山顶都设下不同结界,并将在一千年前身陨前一刻,将三把钥匙交予他保管。

    围绕着椒盐的透珠首先被吸进了那个“黑洞”,椒盐感觉有股强劲的拉力在拉着她,就好像谁用铁钩子拉住了她的胳膊肘,热情地说“请问几位?两位是吧,里面请”!

    无数沙石树木也被吸入漩涡中,连带那可怜的血枸杞树也被吸了进去。椒盐下半身不受控制地被吸入那个黑色漩涡,她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救命!”

    她这声“救命”又喊给谁听?这里除了她就只有那个巴不得她倒霉的宝批龙!

    但是下一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仿佛冬夜中被冻得冰凉的手突然遇到了一堆温暖篝火。

    接触到热源让椒盐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眼前的这张脸。应昽敛容屏气,周身散发出与平常智商不高的模样完全不同的气场。

    椒盐见到他这幅严肃的模样还有些不习惯,就好像在游乐园碰到教导主任在坐旋转木马一样诡异。

    “这是啥情况?”怕死的本性让椒盐不自觉地紧紧反握住了应昽的手。

    应昽像吃了几百斤秤砣一样,牢牢地站在原地,他一只手拉住椒盐,另一只手施法让弑星剑封住哪个黑色漩涡。

    “山腰结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了。”应昽沉声回答。

    “那里面有啥?很可怕吗?”椒盐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心想这人像个蜂窝煤,都是黑心眼,但烧起来还挺暖和的。

    应昽道:“不知道。本君只负责保管钥匙,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里面的气息很可怕,恐怕不太好对付,劝你这点三脚猫修为不要进去,你还得受罚,不能让你轻易逃脱法律的制裁……”

    “都这种时候了还惦记法律制裁!”椒盐白他一眼,他确实是个黑心眼子的蜂窝煤!

    弑星剑横在漩涡口,发出黄、白、绿、红、黑五色剑气抵抗漩涡的吸力。

    蜂窝煤神君鬓角流下豆大汗珠。不对劲,这个结界的力量强得过分了。珙桐当年只是一品灵仙,尚未突破到神境。按理说她设下的结界,应昽应该能轻易破除才是。

    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他总有一种被巨大的远古凶兽窥视的恶感。他只能感知到这“凶兽”的存在,无法知晓其底细。

    而且,这力量很邪门,不像是天界之人能够拥有的。

    椒盐等级不够,对此一无所知。她抱怨道:“你不是神君吗?搞快点儿哦,我的手都要被扯长了,我又不是拉面,待会儿两只手臂给你扯得不一样长……呃!”

    她还没说完,应昽被那股邪门力量旱地拔葱,双脚离地。

    两人拉着手一齐被吸入漩涡中。吸入两人后,漩涡口马上关闭,像是酒足饭饱后,闭上了风卷残云的大口。

    椒盐进入黑色漩涡的那一刹那就失去了意识,手掌绵软下来,放开了应昽的手。

    “叮铃铃……”

    椒盐随着铃声睁开了眼。

    她站在教学楼连廊中,无数穿着中学校服的学生和她擦肩而过,闹闹哄哄地往教室里涌去。

    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穿了一身校服。

    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

    “白总,发啥子神(发什么愣),上课咯!”

    闺蜜王女士的脸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但是比她印象中的模样稚嫩了一些,而且还穿着高中校服。

    “白总”,好遥远的称呼。因为她爸有个小公司,高中同学爱开玩笑喊她“白总”,经常问她啥时候回去继承家业。高中毕业后渐渐就没人这么叫她了。

    大学时期她和闺蜜都是互相称呼“白女士”“王女士”或者“批婆娘”“死婆娘”的。

    王文静拉起她的手,这次不是要和她手牵手去上厕所,而是要拉她回教室。

    拉着的手感有些奇怪,椒盐正要低头去看,王文静着急道:“你爪子(怎么)?马上就是方脑壳的课!”

    方脑壳,那不是她们教导主任兼地理老师的外号吗?

    对这个名字条件反射般的恐惧让她来不及思考,拉着王文静的手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教室,在方脑壳踏进教室的前一秒刚刚凭记忆在座位上坐好,拉扯桌椅的动静太大,惹得全班同学都朝她们这里看。

    方脑壳大名方建刚,脑壳并不方,就是头顶有点亮。他梳着“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同龄人流行发型,穿着横纹polo衫,皮带上装着沉沉的啤酒肚。他蹬着一双灰扑扑的黑色皮鞋,拿着保温杯踏进教室,裤腰带上挂着的一串钥匙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地理科代表早为他打开了ppt。他的手指放在键盘上,透过反光的半框眼睛发射审视的目光。

    “地理期中卷子改完咯,”他一边滑动鼠标一边漫不经心道,“我们班平均分儿比九班少咯零点儿五!”

    他就像一团向暖气团推进的冷气团,取代了同学们的暖气团,在班上形成了冷锋。冷锋过境,气温骤降。

    他打开了他需要的那一页ppt,首行标题写的是“全球气候变化的特征”。

    他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罗汉果菊花茶,抬头用目光压迫全班。所有人死气沉沉得像因为板块运动而形成的死海。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小幅度转头打量周围的椒盐身上。

    “昨天喊你们预习了。来,白总。”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看得椒盐冷汗直流。他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外号的?

    他的密度较大,而椒盐的密度较小。冷气团的密度较大,而暖气团的密度较小。冷暖气团相遇,冷气团下沉,暖气团上升。

    椒盐被迫站起来,觉得头上悬了一朵因为暖气团抬升而形成的乌云。

    方建刚将茶杯“嗒”一声搁在讲台上,太阳辐射般的目光锁定椒盐:“回答一哈,啥是间冰期?”

    椒盐早把高中地理忘个精光,此时只有干瞪眼。她能记得地理是方脑壳教的就不错了,咋记得什么是间冰期?

    但熟悉的恐惧感像爬山虎般爬满她弱小的身躯。她从小生活顺遂,家庭美满,上方脑壳的课已经是她为数不多的恐惧之一。

    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上大学了啊,而且还在寒假的时候穿书了。

    这结实的课桌椅,这吊扇“嗡嗡嗡”转的风,这哈戳戳(愚笨)的方脑壳,一切都那么真实。

    难道上大学才是她幻想的?其实她根本考不上大学?

    大学都考不上,还继承个铲铲家业。铲(cuan)铲(cuan),常用于否定,椒盐否定了自己继承家业的能力。

    “咋不说话喃?抓梦jio(走神)嗦?”方建刚用保温杯底“当当当”敲得讲台震天响,“你晓不晓得你考几分?老子一jio(脚)踩答题卡上都比你的分儿高!”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椒盐低着头不说话,她还有些懵,不明白这是真实还是幻象。

    当她同桌的王文静轻轻戳了戳她,椒盐的目光微微看了一眼,王文静摊开了教科书,用手指指着问到的知识点。

    看到这一幕,椒盐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其实,她胆子比较小,不敢看恐怖片,也不敢玩恐怖密室逃脱,至少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白文……”方建刚愤怒地叫椒盐的真名,但刚叫了两个字,就被椒盐的举动惊到了。

    椒盐座位靠窗,经典主角位。她要出来得让同桌王文静让一下。但她没有让王文静让她,而是站到了凳子上,接着一步跨到了课桌上。她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滚落,她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了。

    她站在自己的课桌上。然后她一个大跨步,跨到了前桌的桌子上,一边跨还一边说:“呜呜呜,我害怕……”

    她不敢回头,只是一直踩着前排同学的课桌,往前方中央的讲台走去。

    她试图运起身体里的灵力,却觉得身体里冰气郁结,灵力仿佛被“冻起来了”。

    她用不了灵力,但是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这点让椒盐稍微安心了些。

    “你要爪子(干什么)!”方建刚像只咆哮的老虎。

    椒盐很快站在了第一排的课桌上。

    她的目光流连,很快注意到了方脑壳握着保温杯的手。

    六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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