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没听她的,而是抱着玉凤往屋里走。

    大周氏伫在原地几秒,才跟上他的步伐。

    进了屋,他把孩子往褥子里一放,才对大周氏道:“娘,把孩子放床上吧。”

    大周氏放好孩子,老眼含泪,最终耷拉着双肩离开。

    估摸着,又去找爹诉苦了。

    这几日轮到大房洗碗,小周氏帮着将碗筷收拾进厨房,刚要踏出厨房,就撞上端着空碗的月娘。

    小周氏怔愣了下,“吃这么快?”

    月娘嘴里还包着饺子,两边都鼓鼓的,像只小仓鼠。这副模样不仅不滑稽,还多了几分可爱。

    月娘想回以微笑作答,但唇角一扯动,嘴里吃的差点没包住。

    她指了指自己嘴。

    无法回答的歉意眼神,让小周氏理解地点头,“行吧,知道你有孩子要照顾,我先回屋了。”

    小周氏走后,月娘见厨房三个闺女已经懂事地开始帮忙洗碗筷,目光柔了几分,几步上前,忙碌了起来。

    洗完碗筷,三丫先窜回屋里头,就见爹递出一小包东西,“去,给你二叔二婶送过去。”

    三丫也不偷看,应了声:“欸,好。”

    三丫这闺女精贼得很,知道这小包东西没阿爷阿奶的份儿,蹑手蹑脚地往二叔屋里奔,到了二叔屋门口,才小声喊:“二叔二婶,我进来啦。”

    小周氏笑脸相迎:“是三丫啊。”

    说着,就想往三丫手里塞生花生,“这是二婶自己买的,拿去和你姐姐们当零嘴吃。”

    “欸,好嘞,二婶。”

    三丫走后,小周氏才打开油纸。

    金宝凑过脑袋来看,惊喜道:“是麻糖,娘,是麻糖!”

    “你小声些,当心被你阿爷阿奶听到了。”

    话是这么说,但小周氏全然没有怪罪的意思。

    而金宝忙双手捂住自己嘴,双眼瞪得跟铜铃般,可爱极了。

    她取出一小块,递了过去,“拿去。”

    金宝接过就往嘴里丢,旋即,趴在小木床上快乐翻滚,翘起小腿来。

    小周氏蹑手蹑脚地上了床,与郭盛全小声嘀咕着:“你说大哥这回赚了多少银钱?又是买肉又是买糖的,我瞧着大哥背的约莫还有其他东西。”

    郭盛全皱眉,数落她:“你这一天天的,啥事不干,尽琢磨我兄弟的东西是吧?”

    小周氏也来了气,若换做其他娘子,准心里不舒服在夫君心中兄弟比自己重要。

    小周氏惯会抓歪重点:“什么叫我一天天的啥事不干?这院子雪是谁扫的?你们衣服又是谁给洗的?褥子是谁叠的?郭盛全!你没良心啊!”

    金宝这会儿没翻滚了,趴在床上,嘴里含着麻糖,笑盈盈地看着爹娘。

    ——有糖吃,爹娘吵架算啥?

    看个乐子。

    ……

    月娘母女四人洗完碗筷回屋,见郭盛安在床边看着俩小的,月娘去接手,“还是我来吧。”

    “先不急。”郭盛安拉过她,将银两塞给她,“藏好。”

    月娘惊得差点手没拿稳,看了眼三个闺女,除了小女儿,其他两个都老老实实低头玩自个儿手指头。她将身子一侧,挡住闺女们视野,才小声道:“这么多银子啊?”

    “不是说好了,之前拿回来的是定金吗?这些银子是买东西剩下的,你给规整规整。”说到这里,郭盛安音量也放小了些,“原本王管家没打算给这么多的,谁让这次风光大葬的人身份不低,王员外也是下了血本。不过棺材打得好,对他来说确实好处多多,所以你安心收下就是。”

    月娘松了口气,又道:“安哥,你会雕花这事儿,到处都传遍了,还有人上门找咱爹,让你帮忙打首饰盒子。”

    郭盛安:“打首饰盒子?那人什么来头?”

    “还能什么来头,是娘那边的远房亲戚。”

    那就是没钱。

    没钱还找他打首饰盒子?

    想占便宜?

    郭盛安将这件事抛掷脑后,转瞬,道:“咱们小家还有多少粮食?”

    “粗粮还有110斤,细粮还有100斤。闺女们喊饿的时候,我就给她们熬点粗粮粥,这几天别说是她们,我也睡得踏实不少。”

    “玉轩玉凤没吵吧?”

    “没有没有,他们很乖,不折腾人。”

    “那就好。”

    夫妇俩又闲聊了两句,听到三丫传来的鼾声,才默契止了话头。

    晌午,郭盛安睡得很沉。

    主要是王员外这单给的太多,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加班加点干完,又马不停蹄地回家,早就精神疲惫了。

    沾了床,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鼾声如雷,除了三丫,把其他孩子都骇醒了。

    月娘也无奈,抱起双胞胎,扭头小声询问:“大丫二丫,你们跟我去厨房还是待在屋子里继续睡?”

    大丫二丫对视了下,决定跟着娘去厨房。

    屋子里冷不说,爹的鼾声太响了。

    她们这会儿羡慕起三妹的睡眠质量。

    到了厨房,小周氏也围着灶膛在烤火,见月娘来了,一扫败兴,“嫂子?你咋也出来了?呃,大丫二丫也不睡?”

    眼见月娘身后还跟着俩小的,小周氏不禁好奇。

    月娘讪讪:“安哥他睡得太沉了。”

    小周氏秒懂。

    月娘询问:“你屋头也是?”

    小周氏脸一僵,有些心虚:“算是吧。”

    其实她也没啥坏心眼,就是好奇而已,别说是他们家,就是临水村,乃至其他村子,哪个妇女没点好奇心?就属她家那位特殊,非要逮着她短处小题大做。

    是是是,郭盛安是他兄弟,她不是他兄弟呗。

    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周氏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羡慕起大嫂来。

    哪家媳妇儿娶回家,这么多年只生三个闺女,不被婆家、男人嫌弃?唯独大嫂,大哥处处护着,公爹婆母也不敢多说什么。她要不是头胎就是金宝,按照她家男人那性子……

    护着?护个鬼哦。

    那鬼男人心底只有他大哥!

    小周氏倒是对大房没啥意见,毕竟两房都不是喜占对方便宜的性子,你送我东西,我送回去,有来有往才有交情在。大哥人也实在,不像三房那两口子……

    “刚好我烤了几根苞谷,给。”

    家里苞谷还是上次郭盛祺带回来的。

    苞谷是晒干的,有些硬,烤熟了很考验牙齿的坚硬程度,但胜在是粮食。

    二丫啃了两口,牙口不好,就放弃了。月娘见状,询问了下大丫,听大闺女也吃饱后,才自个儿啃完。

    小周氏在一旁瞧着,深觉大房教得好。

    哪像她家那没良心的小儿子。

    爹娘吵架呢,小白眼狼笑得乐呵呵的。

    啧。

    跟他爹一个德行。

    都是来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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