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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

    我就像案板上的鱼,许星河是刀工熟练的厨师。

    保护这具躯体的鳞片被利落地剥去。

    许星河的脸是白的,眼睛是红的,周身戾气。

    梦中有无数此类场景。

    诡谲旖旎,令人兴奋。

    临到现实我却只剩恐惧。

    即便这个人是许星河。

    不堪往事中的让人如临深渊的恐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我全身发颤,不顾一切的往前爬。

    我试图求饶:“不要碰我!求你了……”

    嘴里的布料令我说出的话含糊不清。

    鳞片毫不留情地被剥去,眼泪簌簌而下。

    与其如此,还不如死了。

    面前坚硬冰冷的白墙从未如此有吸引力,我绝望的闭上眼,用尽力气撞去。

    没有预想的能令人至死的痛,迎接我的是许星河的怀抱。

    头顶传来低沉闷哼,似乎是从胸腔发出的。微微震鸣伴着身体瑟缩,能证明许星河已感受到了撞击的疼痛。

    尽管疼痛,却并没有退缩,仍旧用我熟悉的气息彻底包裹了我。明明恐惧万分,却毫无出息地无法抗拒这温暖。

    我屏住呼吸又放弃,将脸深埋在许星河胸口,拽住他的衣料,眼泪簌簌而下。

    我放弃抵抗了。

    如果我活着,我便依恋这份温暖。

    许星河却没有更出格的举动,我嘴中的布料被摘除,他轻轻地抹去我的眼泪。

    危险解除,我如释重负,瘫在许星河怀里,哭着控诉:“就算你是许星河,做爱也得我同意才行!你不能强奸我!”

    许星河松开我。

    我从许星河怀里逃开,缩在沙发一角,用力瞪他,发泄我的敌意和不满。

    许星河从沙发上起来,弯腰拾起我湿漉漉的鞋袜。

    地板上除了我的鞋袜,什么都没有。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竟衣衫完整。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幻觉,许星河其实只脱了我的鞋袜而已。

    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对许星河有天大的误会。

    就算他脱了我的衣服,那可能也只是因为他怕湿衣沾了我的身体,令我着凉而已。我们之间男女大防一贯薄弱,是我的情绪过激导致了思维错乱。

    后悔不迭的我想道歉,话到嘴边却成:“谁让你凶神恶煞的,活该被我误会。”

    说完我咬着自己的舌头,偷看许星河的表情。

    走到门厅的许星河声音已恢复如常:“先去洗个热水澡,我们再好好谈谈。”

    许星河说要好好谈谈,那便是事情有转机了。

    他这人固执,松了口我便要及时抓住机会。

    此时不谈更待何时。

    我拉了个抱枕塞在怀里:“我不,我就要现在开诚布公。”

    许星河不说话,拉开衣柜,将我的湿鞋摆进去。

    原来他也有慌乱无措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说:“许星河,我都二十岁了,明天法律都能同意我领结婚证了。你凭什么不准我恋爱?我又不是杀人放火了,至于喊打喊杀的吗?就算你是我亲哥哥,你也不能干涉我的爱情……”

    咔哒一声,我的鞋子从许星河的手中掉落。

    许星河后退一步,跌坐在换鞋凳上,双手扶着膝盖,垂下脸。

    我懵了。

    这事儿至于冲击对他那么大吗?

    许久,许星河才抬起头来看我:“亲哥哥?”他的脸又白了,眼睛又红了,这声关于“亲哥哥”的质问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沉闷而不真实。

    原来如此。我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看许星河:“这事和你是不是我亲哥没关系,你……你比我亲哥哥还亲。在我心里,连我爸爸都比不上你。但我们都成年了,你眼里是小孩子的我已经长大……”

    说到这里,我开始鼻酸,万分不想继续说下去。可我却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这话非说不可。

    我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抬眼面对许星河。

    尽管,泪眼朦胧的我已看不清他了。

    我向许星河吐露出我口是心非的期待:“我希望以后能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也能好好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敲门声响,许星河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我跳下沙发,朝许星河奔去。

    我死死抱住许星河的腰,哇地哭出声。

    许星河关上门:“是外卖。”

    原来是外卖,我还以为是他叔叔。

    我放开许星河:“听说你没吃饭,是我给你点的。”

    许星河拎着外卖到餐桌前,看向餐桌花瓶里的紫色百合。

    下意识地,我迅速将百合抓起来,又发现自己此举实在是欲盖弥彰。

    我松开手,将花瓶挪到餐桌边沿,解外卖袋包装。

    许星河夺过外卖袋,我僵住。

    许星河拉开椅子坐下,解外卖袋:“你去洗个澡。”

    顿了顿又说:“随便洗一洗,换身衣服,注意手。”

    我连忙道好,谨遵嘱咐。

    我从浴室出来后,许星河便不见了。

    餐桌上的外卖原封未动,祁宇轩白天拿来的花和水果仍在。

    我将花和水果扔进垃圾桶里,开了电视,重新调至日常播放的猫和老鼠。电视屏幕上的时间过去十分七秒,大门被钥匙打开,许星河拎着行李箱进门。

    许星河对我视若无睹,兀自吃饭,关门洗澡,最后将自己锁在属于他的小房间里。

    我关了客厅的灯,望向许星河卧室的门缝。有光从缝隙中透出来,显示着里面的人还没睡觉。

    我光脚踩在地上,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屏住呼吸。耳朵刚贴上门,门缝下的明亮便消失了。

    今晚的月亮都偷闲不作陪伴,只剩我独自站在黑暗里。

    悲从中来,我嚎啕大哭。

    门被打开,灯却没开,许星河也没出来。

    我赶紧止住哭声,钻进卧房。

    许星河掀开被子躺进去,我也跟着上床。这才发现他的床太窄了,只要他不退让,我压根就上不去。

    我试图掀被子,结果被子和许星河跟严丝合缝的粽叶和粽子似的,怎么都分不开。

    被我扯烦了,许星河闷声来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我张张嘴,哇的一声哭出来。

    哭到打了个喷嚏,许星河这才掀开被子坐起来:“别哭了,快回去睡觉。”

    我扑到他怀里,敏捷地缠住他,抱住他的脖子哭的更大声了。

    许星河叹了口气,拿被子盖在我的背上。

    我哭到打嗝。

    许星河终于肯回抱我,安抚我的背脊帮我拍嗝。

    我乘机将许星河推到床上,趴在他胸口继续哭。

    许星河抚摸我的头发,终于显露出他的善意。

    心生喜悦,胆子也跟着大起来,我哭着说出我最大的不满:“星河哥哥,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豢养的宠物。不是只要按时投喂,养的白白胖胖,你高兴时回来给我顺顺毛就可以了……”

    许星河停止了抚摸我头发的动作,也不抱我了。

    我抱许星河,可他的身体似乎跟床黏在一起,令我怎么着也不能圈住他。

    温暖却无法缠紧、毫无回应令我更加恐惧。

    我焦灼地,企图见缝插针地缠抱他。

    突然间,触到了方才没有的异物。

    还没反应过来,许星河迅速将我从他身上拉下来,翻身背对墙。

    意识到那代表着什么的我简直不可置信,一时不知道接下来作何举动。

    就在这时,许星河开了口:“林万紫,不管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你的亲哥哥。首先,你该明白我是个成年男人,你是个成年女人。所以……以后我们都自重,请你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

    我心知肚明,许星河这话字字都有道理。

    于情于理,我也该遵循。

    成年男人和成年女人,越是亲缘深厚,越该知道避嫌。

    从前他意识不到,如今被我点醒。

    意识到了,自然要防备。

    可我却一个字儿都不想听进去,毫无“自重”之想法。

    我再一次扑到许星河身上,哭泣着说我不要自重。

    我就是想和从前一样。

    毫无顾忌地拥抱他、依恋他、缠着他。

    其他的一切,和这个比起来,无足轻重。

    许星河无奈地说:“小小,即使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也不能这样的。”

    “那就不要当哥哥,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哥哥……”

    “爱人间才会搂搂抱抱。”

    “那你就当我的爱人吧。”

    许星河沉默,我哭的更伤心了。

    许星河回答我:“我想想。”

    过了三秒,我牢牢地抱住许星河:“你想好了没有?”

    直到我睡着,许星河都没有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翌日我被许星河叫醒,发现自己已回到自己的床上。

    许星河穿了身正式的西服,看起来要去谈生意见客户。因着昨天的“犯错太过”,被清晨叫醒的我毫无怨言地起床洗漱。

    坐在桌前,对着镜子涂涂抹抹时,许星河立在卧室门口看我,时不时抬手看一下手表。

    昨晚哭了太久,眼皮都是肿的,再如何画眼妆都无法弥补。

    我放下眼线笔,草草地收拾了下,随许星河出门。

    上车时,许星河给了我一个红包。

    很显然,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郁闷少了大半,我打开红包,原来是一叠百元大钞。

    我对许星河说:“不是打给我钱让我给自己买礼物的吗,怎么还额外给钱?”

    许星河说:“规矩还是要守。”

    既然回来了,当面给礼物的规矩还是要有。

    谁会嫌钱少?

    我笑嘻嘻地同许星河道谢。

    去学校的路上,我数了数,是一万零一元。

    里面竟然夹着1块钱。

    正要问许星河,便听许星河说目的地到了。

    我转头看着外面,顿时愣住。

    许星河说:“下车吧。”

    我问:“我们来民政局干嘛?”

    许星河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昨天的事,我答应你。”

    昨天的事?

    昨天……

    ——“那你就当我的爱人吧。”

    ——“我想想。”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我结结巴巴:“你……你要和我结婚……”

    许星河反问:“那不然呢?”

    对哦!他可是个封建传统古板的男人!

    当然只会想到结婚!

    许星河递给我两份文件和一支签字笔:“签了。”

    待看见结婚赠与协议书中让我数不清的0时,我脑袋开始放烟花。

    我要成富婆了?!

    许星河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倚在车头,吞云吐雾。

    宽肩细腰,眉目俊逸,帅气的像车展上的男模特。

    我放下结婚协议,拿着小镜子看了又看。

    眼睛都是肿的!我好丑!

    我还扎着双马尾,身上穿着卡通卫衣!看起来像个中学生!

    我问许星河:“能不能等明天……”

    话到一半止住了,许星河黑了脸,显然是不能。

    我瘪瘪嘴:“那好吧,今天就今天。”

    许星河为我拉开车门,我下车,他牵着我的手往民政局去。

    除却工作人员再三确认我今天刚满20岁的年龄,流程很是顺利。

    工作人员问我们要不要在宣誓台前合影留恋,许星河同意了,我没同意。

    一刻钟后,许星河拿着红本本,牵着我出了民政局大楼。

    到了车上,红本本就被许星河收进了他的文件袋里。

    半小时后,我被许星河送到了学校。

    课堂上,我昏昏沉沉地看着自己光洁的无名指,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结了婚。

    课间十分钟,芒果突然大力拍我,发出惊叫:“小小,你结婚啦!”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看向芒果伸过来的手机。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许星河发了个朋友圈。

    文案简略:我们结婚了。

    图片配着我和他的结婚证。

    结婚证上,是竟在傻乐的他和皱着脸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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