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灯恍若陷入一场不可描述的梦境。
她被捞坐在腿上,周身裹着滚烫,带着薄茧的手游过后颈,肩胛,后背,又扣过她下颌,气息交渡,将她牢牢禁锢。
闻灯不舒服地调整姿势,伏到对方肩头,躲了几遭索取,没有躲过,不高兴地任由对方纠缠唇舌。
她一面想,春天里的梦于她也算罕见,梦就梦,总不能阻止自己做梦;一面又想,这样不寻常的梦,对方就只顾着嘴巴吗?
一场梦能有多长,这都亲了多久了!
闻灯睡梦中都觉出不耐烦,抬手推了推近在咫尺的脸,含糊不清道:“别亲了。”
能不能做点别的!
她这点力道没发挥作用,反被抓住手腕被迫勾到对方脖颈。
闻灯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坦然塌在仿若要将她灼伤的怀里,臭着脸迎接春天的气息。
心里还想这入梦的是哪个不懂事的家伙,还敢与她对着干!
……思及此,她心思微动。
试着去睁开混沌不堪的眼,叫她看清梦里的主角。一时又后悔,应该先看看,万一梦里的人不合她心意怎么办!
她与眼皮对抗了几刻,竟真叫她睁开。入目是半垂的眼睑,她跟着垂下视线,见环过她背的那只手顺势扣过来擒着她下颌,叫她张开嘴好方便探究。
闻灯莫名恼怒,又慢慢视线上移,撞进对方不甚清明的眼底。
她被沉的滴墨的眼吓了一跳,却一瞬看清了对方的真容。
……顾、顾洲?
这种梦怎么能和顾洲在一块呢!
闻灯倒吸一口凉气,蓦地扣唇,唇齿间溢满铁锈味。
与此同时,一手扣着她跨坐的腿拉近,皮带抵开的声音吧嗒响起。
—
清脆一声,闻灯一瞬爆发巨大的潜力,挣开扣着她的手,连爬带滚翻了下去。
这梦再做下去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她猛地跌进背后的小沙发里,从靠背摔进去,闻灯牢牢勾住布料,惊得直喘气。
她动作太急太狠,竟跌出阵阵痛意。
痛?
她下意识捏了把自己,痛得她呲牙咧嘴。
不是梦。
恍若大梦初醒,闻灯聚在心头险些大口喘着的气,陡然松了下来。
她就说她不可能在梦里和顾洲这样荒唐。她是喝醉了,又不是疯了。
闻灯压着胸口平息心跳,朝刚刚跌坐下来的地方看去。
下一刻,面色一瞬苍白。
她仰头冲着顾洲,被眼前景象逼出惊骇。顾洲后靠沙发,眼睑微垂,深不见底的眼中像乌云滚滚,偏唇角还惹了血丝,留有两人分开时的痕迹,气氛都被压的浓稠。
且视线朝下,顾洲皮带开着,拉链解着,形状明显的起伏激得人气血上涌,闻灯慌忙避开视线。
此情此景,实在不该是他们这样的关系该出现的场景。
不是梦……
那岂不是刚刚她真跟顾洲难舍难分。
闻灯险些窒息,她张了张嘴,嘴唇一时发颤讲不出话。半响,像为两人开脱般喃喃:“酒后乱……”
她急急止住,捏紧手指,“还好没乱,还好没乱。”
她目光无意识地点着虚空,一时庆幸还好自己刚才喝了不少酒,晕乎乎的脑袋为她维持了早该崩裂的思绪。
顾洲目光擒她片刻,见她面色时青时白,时而又气怒交加,不知是醉还是气飞上颊面的红晕。他拿过一侧外套重新搭在腿上,嗓音一如往常般淡道:“吓到你了。”
闻灯把头偏过去,最不该看到的已经被挡住,她急促的呼吸彷佛也静下来,接住顾洲的视线。他眼底实在算不得清明,其间浓稠的像是化不开的酒意,又像是比酒意更重的东西。
即便如此,他依旧神色不变,面色平静,连声音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倘若不是闻灯还瞧得见刚才荒唐留下的痕迹,怕会真以为是大梦一场。
在这样的氛围中,她慢慢放松下来。
事情是两个人一起做的,没道理她一个人担惊受怕!闻灯一时起了不服,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乱阵脚。
她像没事人一样站起,闭口不提刚刚的事。
闻灯咬着舌尖,试图清醒自己混沌的脑袋,叫她能思考几分。实在醒不了神,她深吸一口气,“哥哥,我先走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是不能在顾洲身边待下去了。
即使今晚的事要有个结果,这样的场景,也实在不适合聊天。
闻灯不等顾洲回应,急急朝外走去。
——难道顾洲还能拦她不成?
和弟弟的未婚妻发生这样的事,他也该焦头烂额的!
闻灯恨不得闪现出房间,背过身的瞬息,手腕被牵住。
肌肤相接处炽热的温度烫得闻灯抖了下。
她竟然会被拦下。
觉出这层意思,她心头起了不自在,酒意滚滚下又抓不出那点思绪。
闻灯停了几刻,慢吞吞回头,陡然想起那场误以为荒唐的梦出现前是个什么情况。
顾洲好像是发了烧。
她动作比思绪快得多,顷刻重重擦过嘴,亲了这么久,她真的不会被传染吗?
这种时候还拦她!是自己一个人病还不够要和她一起吗?
真是丧尽天良。
闻灯心里斥得起劲,表情却天真困惑,“哥哥?”
顾洲眼尾深红,瞧得骇人,闻灯强迫自己不避开,眼底却不自知地冒了惶然。他掌心滚烫,漫不经心捻过薄薄的手腕,视线扫过她擦过的唇,唇角恍若错觉般撩起几分,映出的情绪却绝不算善意。
手腕上的力道加重,顾洲目色似乎也如烟花般散开,嗓音沉静,“闻灯,我中药了。”
闻灯反映了足足两个瞬息。
中药?
中什么药?
闻灯呆滞般盯了顾洲几刻,某一个瞬息,不甚清明的脑子突兀反应过来,恍若炸裂般寸寸崩开。
她撞进顾洲眼底,惊愕地一时失声。
那种药!
他就参加了个宴会怎么能中药呢!
闻灯顾不上想谁敢给顾洲下药,她后知后觉地,被触碰到的地方起了颤栗,手腕上的力道比先前愈觉难捱。
她另一手按上顾洲抓着她的手,一层一层加力往开拨,声音尽量自然:“哥哥,你先放开我,我去找医生,我现在就去。”
酒店是有医生的。她声音着急,动作比声音更急。顾洲不为所动,“宴会上有人敢给我下药,酒店的医生我不放心。”
不放心倒是先放开她啊!这两者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吗。
闻灯不敢刺激他,“那哥哥你熬一熬,我就在门口等你,你有事叫我。”
等她出了门,两耳一塞,明天早上就什么都过去了。
顾洲撩起眼皮,药效已经如势不可挡之势汹涌而上,他擒着试图逃跑的漂亮身形,逗弄般压着她的神经,“有这个胆子给我下药,自然全了后招,不会下能熬过去的药。”
不能自己熬过去,那就是要别人帮忙了。
闻灯心惊胆战,倘若他已经做好与人春风一度的准备,那她更不能留在这里了。
她脱口而出:“我去找人!”
顾洲视线露出几分轻慢,点点扫过她,纵容药力侵蚀,眼底愈沉,“找什么人。”
坠在耳边的声音也开始不同先前沉冷,闻灯替顾洲补足未尽之语,就像他不放心酒店的医生,也不放心临时找来的女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不能再留在这里。
她不能再留在顾洲身侧。
她身体自己都没发觉地发起颤,闭眼一甩,险些踉跄摔倒,竟真被她挣开,她折身快走,“我会仔细精挑,哥哥,你会满意的。”
她盯着门,就要大步离开,另一手腕又被捉住。
闻灯咬紧唇,若不是此情此景不该,她都要以为顾洲是在捉弄她。
这一次,顾洲没再只握着她,而是用了力道,把人拽回身边。
闻灯朝后猛退几步,贴上他腿时顿住。她不敢回头,顾洲也不需要她回头,他抵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不能这样的。
闻灯指尖抖着,她低垂着头,手拼命挣扎,脑海里想着说服之语。
——还不如让她晕着呢!她现在这醉的什么都思考不出的脑子和晕了有什么区别。
她恨恨扳着顾洲的手指,要让她知道谁给下的药,她一定把人带过来叫他受尽苦楚!
她正头脑风暴,顾洲掌心又是一牵,闻灯避无可避地朝后跌进他怀里,腰身又被扣上。
她一瞬僵住。
顾洲擒过她的脸,四目相对,他表情仍是镇静的,若忽略眼底浓沉,似乎与往日并无区别。
他慢条斯理抵起她的下颌,晶莹剔透的唇近在咫尺,喉结微滚,目色更深。
“闻灯,”顾洲指腹擦过她的肌肤,“宴会之上有人敢对我下药,出去找人,我不放心。”
这是她先前已经拼凑出的原因,可闻灯在听到时仍僵白着脸,一分一毫都不敢去应。
那道声音还是刺入耳底,“我只放心你。”
这、话不能这么说的!
闻灯心想,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蓦地掐紧指尖,扬声道:“哥哥,你糊涂了,你是谁?我是谁?今天留在你身边的可以是任何人,不能是我!”
顾洲瞧着她一张一合的唇,无动于衷般顺势压近,闻灯急促偏过,气得不得了!
这到底是什么药,连身份关系都不顾了,这么显而易见又深刻的道理居然讲不通了。闻灯觉得自己脑袋现在分外清醒,她想,酒精说不准压根没侵蚀她。
她压根没醉——所以,她一定能想好策略的。
她绝对不会让顾洲拿她全这场春天的药效。
自认为没醉的闻灯在对方明显侵略的气息中打着颤,把偏开的头一抵,径直压到顾洲肩头。
缓了几秒做准备,开始呜呜直哭:“哥哥,你放心我也不能睡我啊。”
这道音出来,闻灯的心惊胆战似乎有了出口,分明是装模作样的假呜,呜呜到最后肩头真的有了眼泪。
她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你能不能别睡我,我叫总助一起给你找人。”
她眼泪像是流不尽,足足几分钟,泪珠还是一颗一颗往下砸。
顾洲后靠沙发,肩头布料一层层渗进湿意,似乎当真压制了势不可挡的药力。他眼睑微垂,伏在肩头的小姑娘后背不住抖动,每呜咽一声薄薄的肌肤便随之颤动。
他扣住她的后颈,把人挟起。稍稍侧首,唇几乎贴着她脸颊过去,入目是泪意涟涟的脸,恍若蹭到她面上的湿气。
顾洲默不作声地看了她几个瞬息,撩起一侧唇,“谁说要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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