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边厢,靖嘉琪和列风并肩往照淑院走,忽而,扑哧一声笑了。列风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她伸出莹白如玉的纤纤细手,以袖掩面,手上那只碧绿的翡翠镯子,映衬得这只手更白了。她媚声道:“这次赢得真惊险。将军,您往后的夜宵,想吃什么?”
列风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地道:“不必。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确实,列风一向生活作息规律,十分注重饮食均衡。早餐吃饱,午餐吃好,晚餐吃少,并从不吃夜宵。索棘儿这次来彩云关,闹着天天给他做汤水甜品,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尝一口,便给列忠临了。列忠临一开始还喜滋滋的,反正也不难喝。可是过了一段时间,瞅着体重咻咻地往上涨,开始愁容满面。再之后,得了将军赏赐的夜宵,便送去给值夜的军士们,权当是郡主体恤军士的赏赐。
靖嘉琪继而又问:“不知道将军刚才那一票,投给了哪首曲子?”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照淑院门前。列风平静地道:“嘉琪姑娘,今天辛苦了。早点歇息吧。”靖嘉琪知道,这是列风不愿回答,矜持一笑,道别后进了院内。
照淑院与雅兰院只一墙之隔。列风站了一会儿,往前走了几步,看了一眼雅兰院门。透过院内玉兰树的树干,能看到紧闭着房门的房间,烛光摇晃了一下,便熄灭了。
列风转身离去。手指在配剑剑柄上轻叩,耳边似有若无还回荡着《乐童》轻快的叮咚声。无端地,列风觉得这叮咚声,与当年小铃铛身上的铃铛声有异曲同工之妙。听着,总能教人心情愉悦。
然而次日,索棘儿那犹如晨昏定省般的夜宵,依然照旧。她这会儿不用练琴了,跑得更勤快。之前只是夜晚送汤水甜品,现在改为中午送汤,晚上送甜品。
列忠临呆呆地站在列风旁边,不解地问到:“郡主,您不是……输了么?”
索棘儿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对呀,我输了。愿赌服输,所以嘛,我晚上不送汤水给将军,改送甜品,中午才送汤。”
列风和列忠临齐齐抬头,看着索棘儿,十分茫然。
索棘儿一脸正直:“我当时和靖嘉琪的赌注是‘将军晚上喝的汤水’。又没说是中午喝的汤水,或者晚上吃的甜品。”
列风和列忠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天雷滚滚。
列风沉声道:“胡闹。”
索棘儿毫无羞愧之意,嘻嘻一笑。然后,越过列风书案前的一堆书籍,兴高采烈地凑到他面前,问道:“将军,说说看,你那天投的是哪首曲子?”
列风一脸嫌弃地别过脸,举起手中的文书挡在两人中间:“我当然投的《离觞》。”
索棘儿见状,缩回了身子,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嗔道:“哼,就知道你偏心。”
列风无奈地看了一眼炖盅,叹了口气,道:“郡主,当一个人喜欢喝的是雪梨银耳汤,而你给他喝的是枸杞红枣汤,纵使再好喝,也不合他的口味。”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索棘儿一眼,补充道:“郡主心里是明白的吧。”
索棘儿脸色沉了沉,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快要走到门口时,列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日里少看些无脑话本。”索棘儿脚步一顿,旋即推门出去。
她走出了几步,感觉眼睛进了沙子,有液体漫了上来。她仰起头,只见碧空如洗白云悠悠,小声道:“我算过的,我们有三世情缘,不会有错。”
这日,列风正一如往常埋头案牍,列忠临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行过礼:“将军,郡主她、郡主她、”列风猛地一抬头,直觉不妙,“急什么,慢慢说。”列忠临这才喘过气来:“郡主又向靖嘉琪姑娘下了战书!”
原来郡主无意中得知,她每天亲手给将军熬制的汤和甜品,将军转眼就送给了值班的军士。军士中有曾吃过嘉琪姑娘做的夜宵的,私下里议论,说嘉琪姑娘做的要比郡主的好吃,云云。郡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公开向靖嘉琪姑娘约战厨艺。
列风扫了一眼列忠临,冷冷地说:“你出的主意,倒是好啊。”
列忠临浑身一哆嗦,生怕将军要军法伺候,忙陪笑道:“属下这法子,需得些时日方可见效。请将军耐心等待。”
“但愿。”列风说完,又把视线移到了案牍上。
雅兰院中。
索棘儿正在气鼓鼓:“你说说、你说说。这像话吗!啊?像话吗!”翠翠俨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附和道:“过分,太过分了!”
索棘儿:“不但把本郡主做的好吃的给了属下,还纵容属下说我做得不好吃!”
翠翠:“就是,将军怎么能这样呢。太过分了!”
虽然翠翠只会来来回回地重复将军过分了,但有人和自己同一阵线,索棘儿抱怨了一个时辰后,终于觉得气顺了些。
她握手成拳,信誓旦旦地说:“不行!这次的比试,我一定要扳回一局!”
说完,她风风火火往列风书房赶,推开房门,一脸认真地说:“将军,我这次和靖嘉琪比试厨艺。如果她输了,你就要吃我煮的东西,不能再给下属吃了!你可知道,我甚少下厨,连外祖父、皇祖母都没尝过一口呢。”
列风淡定点头,补充道:“你要是输了,别再煮吃的了。”
索棘儿怔了怔,道:“好!”
三天后。列风让列忠临把这场比试安排在军营的伙房里。主要是地方宽敞,器具齐全。
靖嘉琪和一个服侍她的小丫头片子一大清早便在伙房里忙活开了。伙房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鲜食材,军士们路过的,都十分好奇地往里张望。只见靖嘉琪一改平日里娇艳媚人的妆容,竟是不施粉黛。一身素色衣裳,外挂藏蓝色围裙。围裙系得十分用心,更显其纤腰不盈一握。伙房里灶内生起火,靖嘉琪掌勺,热得香汗淋漓。汗珠沿着雪白的脖颈滑落,她抬起衣袖轻轻拭去。
这个动作,竟惹得路过的、围观的军士们,一阵红晕飞上脸庞。索棘儿冷眼旁观,心里啧啧称奇。这些男人,人家擦个汗都能脸红,真是匪夷所思。再看靖嘉琪那副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的模样,只觉心里打翻了一大埕醋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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