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時当场挥袖离去,晋帝倒也不甚在意,如今褚清与谢玄景婚事现下看来,倒也甚和晋帝心意。
二人一个清姿卓绝,一个儒雅不凡,甚为相配,便是放眼整个大晋,晋帝也再找不出第二个能让他放心交付之人。
早朝散去后,北燕使臣当众求娶护国公主被拒,铩羽而归之事瞬时传遍整个京城。
消息传到大将军府时,众人震惊。
太后院落中,褚清、云瞻、陌尘和莫风等人皆在。
“姑祖母,您是何时替我定下亲事的?”褚清听到消息时,心中说不清到底是何情愫,只觉突然间,那人与她竟多了如此深的羁绊。
“在你回京前,谢逊找上我,为他孙儿求娶你,并承诺此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昭示,若你二人日后有缘,便是喜事一桩,若生变,则这份契书永不见天日。”太后叹声道。
如今事发突然,二人婚书骤然昭示天下,太后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没有那婚契,褚清只怕难以从和亲北燕之事上轻巧脱身。
那日订下此事时,谢逊言明此事乃谢玄景之意,他也不知。
太后思虑良久,没道理不应,何况她也觉着谢玄景不错,与褚清相配。
况且此事除太后和谢家爷孙外,无人知晓。
一旁的云瞻、陌尘和莫风三人闻及此事后,也一道来了太后院中。
云瞻与陌尘来临安后便各自忙于手头之事,莫风却是不同,来临安前,他便已在柴桑见过谢玄景出现在公主身边。
只是那时,他不过是公主在外偶然结实的寻常之友罢了。
三人突然听闻褚清定亲之事,心中诧异不已,消息来自宫中,只怕确有其事。
如今听闻太后亲口所言,不由紧张地望向褚清。
“清儿与谢尚书,不过数面之缘,在京口遇险时,他曾救过我。”褚清细思慢想,字句斟酌道。
“那你对他,可有儿女私情?”太后得知谢玄景救过褚清,心口松了些,又担忧褚清年纪小,不懂男女间情爱。
“谢尚书于清儿而言,可谓恩公。”褚清心底也说不清对那人是何想法,斟酌再三后,客观道。
那日在府门前,她心中生了怨言,可要细说,她自己也说不清心口那丝不适源于何处。
柴桑相遇时,那人明明知晓她身份却刻意隐瞒,当她打开心扉时却突然辞别。
京口再逢时,她毁了容貌身体虚弱无法求救时,是他认出并救下了她。
郗家那日夜里他突然闯入,在她心中亦是掀起了一丝旁人不曾有过的涟漪。
但那涟漪终究还太小,她想要的世界更大。
屋中四人沉默,太后眼底那抹期翼终究散去。
云瞻、陌尘和莫风初次听褚清提及此事,知晓褚清对其并无心动,纷纷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得知那人竟救过褚清性命时,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既如此,那便等北魏使臣离去后,我再为你们二人取消婚姻。”太后叹声道,心中惋惜二人有缘无分。
“多谢姑祖母为我思量,褚清愿意嫁。”褚清突如道,神情叫人瞧不成其中情绪来。
临安城中,护国公主与谢尚书早有婚姻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津津乐道。
护国公主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自不必说,他们世代受褚家庇护,作为褚家唯一的后人,早已被百姓在心中视为自家儿女。
换作是谁,也不会舍得自家女儿远嫁他国,何况北燕与褚家还有数代人的血海深仇。
夜幕深沉,褚清沐浴后,着寝衣身披狐裘,坐在书案前琢磨着天下地與图,青丝散发于侧。
颜沫进来为其又添了几掌灯,见其并未受影响,在旁开口提醒道:“公主,夜深寒凉,早些歇息。”
“嗯,知道啦,你也早些休息。”褚清抬眸笑着回道,随后又将手中书册翻了一页。
颜沫瞧着褚清神情如此专注认真,也不好再相劝,掩好门窗后,自回屋中休息去了。
自在晋陵见过那等贸市后,褚清便动了心思,她的商队从前只限于周边邻国。
再远处,沙漠之外、海域之滨,她都不曾派人去过。
回京后,郗夫人并未与她断了联系,那日见她喜欢那些海外来的奇特稀有之物,便时不时让人送来。
一来二去间,她从郗夫人口中,得知了这些商旅是由郗家大郎君郗奕在打理。
褚清准备去信,让郗夫人探探口风,必要时候,让陌尘跑一趟。
如今的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不受世俗约束,能实现心中所想的身份。
谢玄景与她识于柴桑,又救过她,二人间交情比之他人终归是不同,她愿意放手一搏,试上一试。
待忙完手头事了时,已至深夜,褚清放下笔墨,将今日整理出的商旅手稿压在一旁。
烛光照映下,一道金光一上而过,晃人眼睛。
褚清不由将烛台那近些,顺着光亮处,拿开压在上的书册,只见下方露出一个漆金锦盒。
褚清不明就里,书案一向由她自己收拾,只摆放着一些普通书册和商号来往信件,如何会有此物。
打开锦盒,里面盛放着一锭金子。
褚清诧异不已,盒中那发着光的金子与手中华美小巧精致的锦盒相比,只怕那金子还不如锦盒值钱呢。
是谁如此费尽心思,只为送一锭金子给自己。
褚清将近来之事努力回想了一遍,也琢磨个不出个子午寅丑来,索性熄灭蜡烛后入塌休息,待明天问过颜沫便可知晓。
乌衣巷谢宅中,谢玄景散职后,径直回到书房,闭上门来继续翻看十年来度支曹记录在册的关于军中粮饷的调度。
晋律规定,朝中三品已下官员不得私自将记录在册的档案带回府中查阅。
但谢玄景身为尚书令,掌管全国各地大小政务,自然有从廷尉府调动档案的权利。
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乃谢玄景暗中所为,只廷尉监李旭知晓。
谢府中,除家主与少主外,人人脸上俱是笑意,他们家如谪仙般完美无缺的少主,终于要成婚啦。
消息传出时,他们还不敢相信,直到青影与少主一道而归时,众人才从其口中证实。
与少主成婚之人,是近日前刚被册封为护国公主的褚清,那日加封典礼上,有人瞧见过少夫人之容,与少主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乌衣巷王家晚宴上,王夫人听闻谢玄景与褚清定亲之事后,生了好大一场怨气。
谢贵妃虽不是谢氏本家出身,却也是冠了谢姓,也算谢家在后宫之中的明面人。
自中秋之夜王皇后的十二皇子病后,王夫人便开始忧心不已。
晋帝虽未言,但对十二皇子的关心却越来越淡薄,如今极少过问皇后母子。
后宫之人水涨船高,太后离宫后,皇后失势,谢贵妃母子一向讨晋帝喜爱,是以,早已有人开始捧高踩低,对皇后越发不敬重。
谢家如今又尚了公主,这便算是拉拢了太后,日后若立储,十三皇子比十二皇子处处占尽便宜。
王夫人一想到女儿外孙如今在宫中孤立无援,必是受了不少委屈,便心疼不已。
又听闻今日夫君与儿子并未帮女儿说过只言片语,连带着对二人也生了恼意。
是以,今日晚膳前王夫人便病倒了,茶饭不思,只口中连道女儿命苦,摊上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父兄。
王铮身为首辅,今日在朝堂上未着一词,既不言明反对,也不明确赞同,只静静冷眼旁观着,身后簇拥追随者们揣摩不透,自然也就稀里糊涂地沉默不语。
“你母亲这是心病,叫人好生照顾着,莫再让她忧心。”王铮被王夫人拒之门外后,对身后跟来的王衍道。
二人数十年夫妻,王铮如何不知王夫人心中何意,不过是为女儿不平来在逼自己罢了。
但如今的王家早不似往日辉煌,身处风口处,一个不慎,便是落得个人仰马翻的下场。
“是,父亲,您也不要过于忧心,儿子会在旁为您分担的。”
王衍望着眼前早已不似从前那般淡定自若,皱着眉头神情略显苦涩的父亲时,话到嘴边终是改了口,安慰道。
出了府门,王铮避开耳目,登车去了上次与拓跋時会面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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