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第三百二十章《东方都市报》的国家宝藏
    f 燕京城,芳嘉园胡同。

    黄永钰和王世襄,一路揣着手走着。

    天空中苍白的太阳,忙活了一天也没把地上的雪融了多少。

    胡同里撒了一路的煤渣,哧咔哧咔踩着就让人踏实。

    穿过狭窄的过道,提着一只小菜篮的王世襄,总算是把黄永钰领到家门口了。

    挂锁一开,黄永钰跺跺鞋走了进去。

    猛的抬眼一打量,还以为自己进了旧货市场“这就算收拾好了?”

    满屋满厢的明代家具,令三间正房看着拥挤不堪,其中一屋只留了一条走人的过道。

    “只能先这样了,”王世襄是一样也舍不得丢“不然,还能怎么收拾。”

    无论是80年代初,还是之前的哪个年代。

    明代家具从未被归入古玩的目录里。

    怎么算,它都只是件家具。

    甭管你是花梨木、乌木,还是紫檀、酸枝木,至多就是件名流们显摆炫富的大件。

    但是之后又是什么令它们的身价,忽然从奢侈品升级成了古董的艺术天堂?

    其主要的贡献点,多来自这会正拿个火钳子捅煤灰的王世襄。

    再经过海外藏家们的推动,才使中国的古典家具过上了红红火火的日子。

    当然,现阶段的明代家具,连个奢侈品都谈不上。

    搁在店里,还没有三开门的大衣柜吃香。

    即使在王世襄的眼里,它们也不过是件具有研究价值的艺术品。

    说话的档口,黄永钰一屁股坐在了一张红酸枝的玫瑰椅上“这椅子之前没见过,刚收的?”

    “15块钱一对,”王世襄越瞧越喜欢“怎么样,漂亮吧?”

    虽然黄永钰也觉得漂亮,但“屋里都堆成这样了,还买?你不会真是在打我家的主意吧?”

    “这对椅子是在燕京硬木家具厂那挑的,他们厂打去年开始就撑不下去了,”王世襄双臂一展,比划道

    “厂里一间大仓库,全是之前三十年里收集的古代家具,这阵子正往外推销呢。

    一张黄花梨的月洞门架子床才卖400块,肖厂长说如果我拿的话,价还能往下再落落。

    可惜了,我是既没钱买也没地搁。唉,你是没瞧见老肖那个愁啊!”

    黄永钰呵笑了一下“能不愁嘛,现如今除了你,哪还有人家买硬木家具,可不就得关张嘛。”

    任谁都想不到,后世动不动就几十、上百万的古董家具,现如今却身在闹市无人问。

    黄花梨的明代圈椅10块钱一对,九宫格的紫檀博古架200元还可以商量……

    等到李翰祥后年来拍《垂帘听政》的时候,每天关机后最爱跑的地方,就是这家硬木家具厂。

    “我跟你说,改天你骑车陪我再去看看,”王世襄正在等下個月关饷的日子“到时候再帮我驮几样回来。”

    黄永钰点点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行,到时我也去瞧瞧有没有合适的紫檀笔架,”见对方还没有动身的意思,黄永钰着急了“你究竟怎么讲,还去不去我那了?”

    之前在路口碰上时,王世襄一听说黄永钰要给浦江去电话。

    赶紧嚷着要带他一个,于是两位决定先陪他回家送个菜,再一块上黄家去。

    “行了,”王世襄说走就走“咱们走。”

    两个人揣着手,重新踏上了煤渣小路。

    刚走进大雅宝胡同,就瞧见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嘿,”黄永钰奇道“你们怎么上这来了?”

    院子里,朱家溍、徐邦达、启功同时回头,正好和王、黄二人照了个对面。

    徐邦达一见来者,张口就问“永钰,伱那个在浦江的侄子是叫什么名来着?”

    朱家溍“他是哪家报社的记者?”

    启功“是不是《东方都市报》?”

    “嗯?”

    黄永钰猛的一听,给问住了“你们打听这些干嘛?”

    徐邦达着急了“他是不是叫江山?”

    “是啊,”黄永钰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究竟出什么事了?”

    徐邦达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始激动“他是《东方都市报》的记者?”

    “怎么,”黄永钰的脸说变就变,冷冷的瞧着对方“他得罪你了?”

    “瞧你那护犊子的样,”徐邦达笑了起来“他不但没得罪我,还帮了我一大忙。”

    “他帮了你?”黄永钰更奇怪了“他帮你什么了?”

    “真不是你帮我去说的?”

    “我连老王的事都没机会说,哪有空说你的事啊?”黄永钰边问边推家门“再说,我都不知道你说得事究竟是什么。”

    ……

    一顿仓促的晚饭后,几位大学究坐进了黄永钰的多功能书房。

    当黄永钰的老伴捧着茶壶送进去时,一屋子的鸿儒正围着煤炉子烤棉鞋。

    “今儿上午,我们正领着胡院长逛故宫,”朱家溍率先介绍“刚走进修复室,外面就来人喊了。”

    启功“说是全燕京的报社都在联

    系老徐。”

    朱家溍“连香江的都在往所里打电话。”

    “为什么事啊?”黄永钰问道“老徐你干嘛了?”

    “前两天,”徐邦达看着黄永钰“浦江的《东方都市报》登了篇新闻,叫千年古画的秘密。”

    王世襄“千年古画?”

    黄永钰“谁画的?”

    “不知道谁画的,”徐邦达才不会同意《雪竹图》是徐熙画的“其实,这名字只是一副标题,它的正标题叫《徐熙“落墨”画法试探》。”

    徐邦达这么一说,黄永钰立刻明白了“这不是你早些年写得文章嘛?”

    王世襄皱着眉“怎么发在浦江了?你不会是故意发给谢稚柳看得吧?”

    “你想多了,”徐邦达没想到老友这么看得起自己“能发表就不错了,哪还轮得着我挑三拣四。”

    “倒也是,”王世襄点了点头“可这家浦江的报社为什么愿意?这可是篇推翻浦江博物馆馆长意见的文章。”

    “前不久,浦江一位老朋友来燕京看我,”徐邦达解释道

    “他原本是浦江《新民晚报》的编辑,我听说他们最近正忙着复刊,就问他能不能帮忙发一篇文章。

    当时看了文章后,他估计总编不会过稿。见我有点失望,便又说有家报社或许能帮忙发表。”

    黄永钰烟斗里的烟丝亮了亮“于是,你这篇稿子就进了东方都市报了?”

    “没错,”徐邦达继续道“但让大家伙都给我打电话的并不是这篇文章,而是另外一篇。”

    王世襄奇道“你还写了另一篇?”

    “哪里是我写的,”徐邦达盯着黄永钰“是你那个叫江山的侄子写的。”

    “江山写的?”黄永钰的嘴撒开了烟斗“都写什么了?”

    徐邦达眼一眯“还记得当年《富春山居图》那档事嘛?”

    王世襄惊问“那孩子把这事给报导出来了?”

    徐邦达、启功和朱家溍,一块点了点头。

    “难怪报社要联系你,”黄永钰总算是明白了“这故事可比你那什么雪竹图有意思多了。”

    王世襄也觉得是“听着还玄乎。”

    位列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的《富春山居图》,本是元代名家黄公望的大作。

    此画顾名思义,描绘了富春江两岸秀丽的山光水色。

    和《清明上河图》一样,这画人随景动,景又随人变。

    移步换景间,作者将目之所及全都绘进了画里。

    直到一幅长约7米的水墨长卷,落地成名。

    毫无悬念,此画之后便成了藏家们的心头好。

    几经易手,最后被一明代的藏家吴正志收入囊中。

    许是太爱了这幅《富春山居图》,又或许是秉着‘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的思想。

    吴正志在临死之前,命令家人当他面把画烧了陪葬。

    除了《富春山居图》,一块共赴黄泉的名单里,还有另一件传世之作《千字文》。

    万幸的是,当《千字文》前赴后,火盆里的《富春山居图》被姓吴的侄子给抢了出来。

    只可惜,这幅7米长卷还是被烧出了一串连珠洞。

    之后,《富春山居图〉被迫一分为二、重新装裱。

    前段画幅虽短,但短小精干、画面完好,被后人称作为《剩山图》。

    后半段长倒是够长,但损坏严重,画面修补较多,被后人称为《无用师》。

    可尽管此传闻面世已久,但乾隆偏偏不信这些神奇的“小道之言”。

    硬是将宫里一幅完美无损的《富春山居图》视为真品,并盖上了自己的官方鉴定大印。

    这幅画无缺,其实是一幅明末文人临摹的《无用师卷》。

    被不法分子裁去了落款,添上了伪造的题跋。

    遗憾的是,这位不法分子的水平有限,不清楚元代的书画题跋,其实都是绘在画中。

    但好在乾隆的鉴定水平也有限,一直没觉得书于画面空白处的落款有什么不妥。

    于是,他们成就了彼此。

    十多年来,乾隆每年都要将此画取出,留言并再次加印。

    哪怕之后有重臣携《无用师》的真迹进献,也被他鉴定为摹品,并提笔在真迹上出具了鉴定结果。

    1933年,故宫重要文物南迁,万箱宝贝分五批运抵魔都。

    当时正好在魔都供职的徐邦达,跟着一些官员前去库房观摩。

    在看见两幅《富春山居图》后,立刻老本行上身,前去细细勘查。

    经过一番缜密的考证,徐半尺发现乾隆盖了宝印的‘真迹’,其实是幅摹画。

    而乾隆亲笔御赐的‘赝品’,才是真正的《无用师》。

    这一发现可不得了,时任魔都博物馆董事长的收藏家叶恭绰,立刻组织专家团参与鉴定。

    其最后结果还真就如徐半尺的判断一样。

    看来真龙天子也有乌龙的时候。

    此后这幅老冒《无用师》便被后人尊称为《子明卷》。

    念在它的背景特殊、又为明末仿作。

    《子明卷》便也成了幅具有收藏价值的画作,与《无用师》一并收进了湾湾的故博。

    而另一半《剩山图》,则被收进了浙江博物馆。

    “按说这事早就没人提了,”黄永钰沉吟了一会“这小子又是从何得知的?”

    “人家可是报馆的,想打听点什么不容易,”朱家溍道“再说,老徐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

    “倒也是,”黄永钰看着徐邦达笑了“这下好了,你的文章终于发表了。”

    启功也笑了“说起来,老徐这篇文章可有些年头了。”

    “可不,”徐邦达“随着老谢的官越当越大,我这篇文就更不容易见报了。”

    “所以啊,”朱家溍对着黄永钰道

    “当我们得知《千年古画历险记》的作者是江山时,还以为是你吩咐他帮忙发表老徐那什么雪竹图的文章呢。”

    徐邦达盯着黄永钰“真不是你干得好事?”

    黄永钰坚决摇头“我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吗?”

    屋里的老几位,同时摇头。

    “这么说,完全是巧合了?”徐邦达当即觉得与此子有缘“这孩子是个有眼界的。”

    黄永钰“你从何而知?”

    徐邦达“《千年古画历险记》的行文在那摆着呢。”

    “我刚才就想问了,”王世襄好奇道“这《千年古画历险记》又是何物?”

    启功“就是描写老徐鉴定《富春山居图》那档事的文章。”

    “噢,”王世襄脑子一转,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事“永钰啊,你这个侄子当真不知道老徐是你的朋友?”

    黄永钰可以断定“他连你都不知道是谁。”

    “但你们发现没有,”王世襄一字一句道“江山将这两篇文章搁在一块,不就等于是在向群众展示老徐的鉴定功底嘛。”

    “……”朱家溍一点就明“还真是啊。”

    徐邦达愣了一愣“我那篇文章只就《雪竹图》的画法鉴定了它的年代,没提一句谢稚柳的不是。”

    “可圈内人谁不清楚你推翻的是他的看法。”

    其实他们都想多了,江山此举不过是为了活跃自家报纸新栏目《国家宝藏》的气氛。

    “先甭管这些了,”黄永钰有点坐不住了“我先给浦江去个电话,伯驹老哥高干病房的事,还没谢谢那小子呢。”

    ……

    很快,安和街51号小院的一户人家里,传出了阵阵电话铃声。

    “永钰叔,”江山一听就乐了起来“我正在拆您给我寄的邮包呢!”

    江山愉快的话音感染了黄永钰“瞧见首日封了?”

    “当然瞧见了,”猴票的首日封只在燕京发售,江山道“我当天一早就去排队了,可惜没买着。”

    “你买邮票还用排队?伯林早给你备好了,”黄永钰道“另外,张伯驹病房的事,你小子办得不错。”

    “张老住进单间了?”李谷壹都没对江山提过。

    “你还不知道?”黄永钰道“不是单间,是高干病房。”

    “她只说交给她办,”江山一五一十道“我也没好细问。”

    “你这朋友够意思,”黄永钰细说“还送来一只水果篮呢。”

    “我这朋友您也认识,”江山笑道“您还和她在燕京饭店吃过饭呢。”

    “谁?”黄永钰虽然只和江山吃过一次燕京饭店,但好在印象深刻“刘小庆?”

    “不是,是李谷壹老师。”

    “原来是李谷壹帮得忙呀,”黄永钰说这话时,一点没发现满屋震惊的表情“你小子现在都和她成朋友了?”

    “那天您给我打电话时,她正好就在旁边。”

    “李谷壹也在浦江?”

    “我最近在做一场音乐会,她帮着把把关,”江山忽然有个想法

    “对了永钰叔,您不是一直想来浦江玩嘛,干脆过两天您就过来得了。”

    “去浦江?过两天就去?”

    “我这有一场音乐会即将开演,特好看的那种,您要不要过来瞧瞧。”

    “行啊,”黄永钰最爱凑热闹了“正好我有件事,要找你当面聊聊。”

    说完,他看了王世襄一眼,见对方拼命指自己,于是道“到时我帮你引荐一高人,他也特爱玩。”

    “成啊,”江山已经盘算好了“您明天等我电话,到时我让人给您送火车票去……”

    挂上电话后,黄永钰和王世襄乐呵呵的对视了一眼。

    再转脸时,却发现另外三人正没好气的盯着他俩。

    “这都怎么了?”

    “为什么只带王世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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