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尘从心魔中解脱出来后，睁眼便看到了疲倦的黯渊。
“岚儿。”出尘轻唤道。
“师父，我在。”黯渊赶紧答道。
“辛苦你了。”出尘摇晃着起身，摸了摸黯渊的头，说道。
“小师父要去哪里？”黯渊问道。
“我去找个人说点事。放心，我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出尘说道。
黯渊张了张嘴，想说着什么，但终究是没说。
出尘捏了捏黯渊的手，说道：“等我。”
黯渊点了点头，没有跟上去。
出尘走了出去，荒岛上只剩下太渊一人，但荒岛之外，仍留着无数修士仙人。
“你醒了？”太渊说道。
“他们怎么堵在那里？”出尘问道。
“为了能在你堕魔的时候第一时间杀了你，避免天下大乱。仙界所有仙尊境界以上的人都赶了过来，现在你没事了，大家都离开了，一时间都堵得水泄不通。”太渊说道。
“为什么？”出尘问道。
“什么为什么。”太渊问道。
“你不要再跟我假装不知道了。我的每个弟子都有一条长生绳，我能感知到他们的生死。”出尘说道。
“哦？那你的弟子有谁死了？”太渊问道。
“你他妈你再给我装，你当我是谁？”出尘直接抓住太渊的衣领质问道。
“那是他们的命格，我不过是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命数罢了。”太渊说道。
“几万年前的事情，到现在只有你会保留当初的痕迹，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现在？”出尘问道。
“对。为的就是有一天你想要违背天命的时候，这段记忆，能成为牵制你的利器。”太渊承认道。
“你真是…好样的。”出尘怒道。
“我不过是做了最佳选择罢了。谁都能有私心，唯独我不能。我不能把天下拿来给你去赌，也不能为了一个人的命而舍弃天下。”太渊平静地说道。
“可姜姝她也是你的子民，你就是这样伤害你的子民吗？况且你当仙尊好成？这世间十几岁就修炼至仙尊的人，屈指可数。泽灏这样的一个人才，为了他的妹妹，死了两次。整整两次，你做的真的太过分了。”出尘怒道。
“你教过的弟子，死的还少吗？”太渊挪开出尘的手，不咸不淡地说道：“为了你那所谓众生平等，死了多少，牺牲了多少。”
“这不是能混为一谈的。”出尘说道。
“那姜姝和姜泽灏是为了他们的国而死，你那些死去的弟子是为了信仰而死，有何区别。”太渊反问道。
“最大区别便是在于你，你插手了姜姝和姜泽灏的生死。霍姝的天罚、姜姝的死亡，哪次不是你插手的？”出尘握紧拳头，说道。
“是，我是插手了。但是没有我，不也是改变不了她的命格吗？姜泽灏上一辈子替她带走了血骨，替她承受了天罚，她不还是照样死了。”太渊冷冷地反问道：“如果我让苏清同她一起回去，苏清是不是也会像上辈子那样，又为她死一次？然后仙界再失一个修仙天才？”
“你这个做法，对苏清来说，差不多等于杀了他，甚至不如杀了他。”出尘冷下声音说道。
“能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情感之中。对他而言，姜姝不过是一道情劫罢了。”太渊不在乎地说完，转身欲走。
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世间所有，并非非要与天斗才成，大部分时候，瞒天过海比逆天改命更有用。”
太渊说完，便直接驾云离开。
出尘瘫坐在地上，作为仙界与太渊相识最久的朋友，他实在是太了解太渊了。
太渊简直就是一个为苍生而生的神，一个理智到做事永远利益最大化的神。
但也正因如此，他永远没办法向太渊报仇。
太渊走之前提到的瞒天过海，姜子牙也曾提过，这也许也是一个更好的方法吧。
只是现在也没有机会去尝试了。出尘有些懊恼道。
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了，再不去带回苏清，只怕是苏清也要堕魔。
想到这里，出尘赶紧起身走回荒岛里的山洞。
黯渊刚好穿好衣服，见出尘回来，赶紧起身迎接。
“岚儿，我们要回一趟洛邑，把苏清带回蓬莱。”出尘说道。
黯渊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出尘见黯渊的大氅没有系好，伸手重新帮忙系了起来。
“小师父。”黯渊愣了一下，呢喃道。
“作什么，你小时候，我也是这么给你系的。”出尘收回手，拍了拍黯渊的肩膀，说道：“走吧。”
黯渊想要抓住出尘的手，但手伸到一半，到底还是缩了回来。
出尘却停下了脚步，等到了黯渊跟上后直接牵住黯渊的手一起并肩走。
黯渊的白发遮住了嘴角的笑容，血红色的眼眸也带着少有的柔和。
一路过来，黯渊都没有开口说话。
出尘看着这个长得比自己高不要太多的少年，稚气早已褪去，有的只是作为上位者的冷淡与疏离。
想必岚儿大部分时候，都是话极少的。
只是没想到这些年来，为了让自己想什么，笨拙地模仿着自己性格罢了。
“对不起岚儿，是师父不好，师父忘记你这么久了。”出尘靠在黯渊的肩膀上，道歉道。
“是有点久。”黯渊摸了摸出尘的脸，说道。
“所以小师父以后会一直陪着我吗？”黯渊试探性地问道。
“嗯。不会再离开了。”出尘说道。
“那等得久一点，也没关系。”黯渊说道。
云层被风吹开，洛邑城映入二人的眼眸。
正好赶上夕阳，为这洛邑城添上了荒凉色彩。
出尘和黯渊落在了城墙之上，看着血流成河的洛邑城，默契地互相点了点头，开始分头寻找苏清。
出尘踏进宫中，在西边大牢看到了抱着姜泽灏尸体的陆柔，脸色苍白。
“节哀。”出尘同陆柔说道。
陆柔摇摇头，说道：“天罚只下了九道，只怕是等他带着血骨再度转世成人，又要挨一次雷了。”
出尘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心魔，也许就不是这个结果了。出尘自责道。
“出尘。”陆柔叫住了出尘，说道：“我本可以留在这里帮他，但是我选择了救你，选择了保护苍生，抛弃了他。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是我欠他的。”
出尘的拳头握紧了又松，没有回答，踏进了大牢。
一进去，便感知到了一股即将走火入魔的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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