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徒将车开到小区的时候,王惩正半个身体靠在墙上,手上夹着一根烟。

    他好像总是站不直,无论在哪里,都是一副没骨头的模样。

    看到他闪了下车灯,王惩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他没有表情地说:“把烟掐了再上来。”

    对方将手搭上车窗,直接对他的位置吐了口烟,看着他长眉紧皱的模样,弯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他冷冷的收回视线,作势就要把车开走,对方连忙用手拉着车窗,含着笑意说:“不要这么小气嘛。”

    “王惩,你是不是皮痒。”

    王惩站在原地,在拉长的黄昏中看着他那张立体俊美的脸,小声说了一句。

    “皮痒不痒不知道,别的地方倒是有点痒。”

    他没想过陈戈徒真的会来。

    如果他不来,他也不会打电话叫别人。

    他可能会用身上仅剩的现金叫一辆出租车,漫无目的的在沿海的道路上绕行,等钱花光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下车,随便待在哪里都行。

    但陈戈徒来了。

    没有推脱,没有犹豫,没有故意折磨他让他等在这里。

    在电话挂掉之后,他就来了。

    风将王惩手上的烟吹起了星点火光,陈戈徒淡淡地看着他说:“你到底上不上车。”

    他回过神,用指腹将烟碾灭,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上,怎么不上。”

    他坐上了副驾驶。

    毕竟后座又看不清陈戈徒的脸。

    陈戈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脚踩油门,驶过了王氏老宅。

    ——

    车上的王惩恹恹地靠在椅背上,但那双眼睛却还灼灼地闪着不老实的光。

    陈戈徒面无表情地问他,“要去哪。”

    “还能去哪。”

    陈戈徒不再说话,将车往公寓的方向开。

    晚夏的风很舒服,清清凉凉又沁人心脾。

    远处黄澄澄的落日缓慢的沉下山头,投下大片如油画般橙黄的晚霞,长长的影子在地上成双结对,绿油油的树与人群结对的站牌带出夏日的清爽。

    王惩的头发被吹的一团乱,他直直地看着,陈戈徒冷白的皮肤与立体的五官在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中如吹起的泡泡一样美好漂亮。

    “你现在应该去趟医院。”

    陈戈徒侧头看向了他。

    不知道王惩有没有自觉,但在陈戈徒的眼里,此刻的王惩脸色苍白的仿佛随时随地都能被风吹散。

    王惩眨了下眼睛,眼里的情绪瞬间消失殆尽。

    他仰头靠着椅背,闭着眼睛说:“不去。”

    陈戈徒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而闭着眼睛的王惩则感受着扑通乱跳的心脏,任风吹散了他心里的躁动与遐想。

    开回公寓,天还亮着,只是晚霞的光变得厚重了许多。

    王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进门也没有停下脚步,一路熟稔地坐上了他的沙发。

    陈戈徒冷眼扫向他,“你家在对面。”

    “不想去。”

    王惩瘫倒在沙发上,直接闭着眼睛耍起了无赖。

    陈戈徒看着他这幅模样,皱起了眉,转身离开了客厅。

    没过一会儿,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王惩猛地睁开眼睛跑向浴室。

    他没吃什么东西,连吐都吐不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陈戈徒不冷不热的声音。

    “王惩,别死在这里,我会很难办。”

    他有几分摇晃地走出去,靠着门框说:“这么无情?”

    看到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面,他眼睛发直,径直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拿起了筷子,边吃边说:“这是你做的?味道还不错,就是太淡了。”

    王惩吃的头也没抬,一碗只有几根青菜的面也被他吃的像什么美味佳肴。

    陈戈徒双腿交叠地坐在另一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他将汤喝干净,他才冷淡地说道。

    “王惩,你现在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啪”的一声,筷子压在桌上,王惩抬起眼直勾勾地看向他。

    他神色不变,眼里的冷漠也不减分毫。

    王惩笑了一下,突然解开了手臂上的挂脖,直接当着他的面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脖子上的项圈还在,甚至在他脱衣服的时候,铃铛更是叮呤当啷不停的响。

    他一把将衣服甩在地上,恶狠狠地说:“我要洗澡!”

    话说完,他又开始当着他的面一边把解开腰带的裤子踢到地上,一边往浴室走。

    【你今天的容忍度很高】

    他冷冷地开口,“我怕他死在这里。”

    不知真假,不过今天的王惩脸色真的很差,一副随时都能晕厥住院的惨白。

    而几年里总有那么一次。

    每次都是黛丝和瑞斯特回来的时候。

    其实作为王先生的前妻,黛丝并不经常回国,大概很多年才会带瑞斯特回来看看,毕竟王先生也是瑞斯特的父亲。

    但每次都会很巧的在王惩出完事之后。

    第一次是他在外面打架受了伤,第二次是他飙车撞上了电线杆

    ,第三次……

    每次都狼狈不堪。

    大概这次王惩又是掀了桌子才出来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会对王惩有什么影响,因为黛丝已经有了自己的珠宝帝国,瑞斯特根本不会也不可能继承王家的产业。

    王家的一切还是会全部落在王惩身上,王先生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就是每次掀完桌子之后回去会挨一顿打。

    王先生和拥有自由理念的陈先生不同,依旧遵循着“家法”那一套。

    陈戈徒还是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了王惩身上的伤才知道这一切。

    但王惩好似很在意这件事,总是将那些伤藏的很好。

    不过即便他总是想要藏起自己狼狈的一面不让人知道,但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陈戈徒已经了解了他的一切,并看过了他所有不堪的那一面。

    ——

    浴室里传来乒里乓啷的声音,不知道是王惩手不方便还是他在故意砸东西撒气。

    陈戈徒已经在考虑搬家的可能性。

    将所有东西都砸完的浴室安静了几秒,随后传来“扑通”一声响。

    他起身走向浴室门口,一脚将门踹开,浑身被热水烫的粉红的王惩喘着粗气晕倒在地上。

    更像一只流浪狗了。

    他避开一地的狼藉走进浴室,蹲在地上拍了拍王惩的脸。

    “王惩?”

    烧的满脸通红的人发出一声喘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回应。

    “啧。”

    他勾起一条浴巾盖在王惩身上,搂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

    银色的小铃铛在他眼前不停的晃,一边挂在王惩的脖子上叮呤当啷的响。

    这个样子的王惩没有那些装模作样,也没有嚣张跋扈。

    不像威风凛凛的王少,也不是好胜乖僻的王惩。

    只是一个被戴上项圈被挂上铃铛,随意拨弄和把玩的宠物。

    陈戈徒低下头,眸色幽暗地看着他。

    他之前说错了,王惩不是流浪狗,起码在这条项圈还没有取下来之前,王惩还是他的狗。

    所以身为他的主人,他勉为其难可以在今天收留他。

    ——

    王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大脑才清醒过来,不多,只有一丝,但也足够让他意识到这里不是他住的那间房,也不是酒店。

    这是……陈戈徒的公寓。

    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脑袋也又晕又沉,胀的好像要炸开。

    这种疼痛像针扎一样蔓延进他的身体,让他想要去挠身上的皮肤,沉迷又痛苦。

    陈戈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王惩在床上扭的像条虫子一样。

    他烧的眼睛起了水雾,朦朦胧胧地看人都不太清楚。

    原本是一双幽深凌厉的狐狸眼,此刻却像只又傻又蠢,宛若失了智的野兽。

    “王惩。”

    听到他的声音,在床上不停扭动的人看向了他。

    “退烧药。”

    他将水杯放在桌上,又将药伸给他。

    王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忽然低下头,伸出舌尖将他手心里的药卷进了嘴里。

    然后他就这样“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陈戈徒沉默地看着他,灯光下,他的双眼晦涩不清,交织着幽幽转深的情绪。

    王惩或许是觉得身上的伤痛,又或许是他脊背上那些陈年旧疤更痛,他喘着气在床上不停的扭动,脸也越来越红。

    被子被他蹭开,露出笔直的长腿,饱满的臀部,还有交错着一些鞭痕的后背。

    他趴在床上,扭动的累了,又转过头看向他。

    “好疼啊。”他这样说。

    陈戈徒一寸不离地盯着他,在头顶投下的光线中,他的双眼乃至他半张脸都蒙在了阴影下。

    “还有呢。”

    王惩喘着气,沙哑地说:“好痒啊。”

    又疼又痒,从皮肤渗透进血肉,连骨头缝都抓心挠肝的难受。

    陈戈徒长身而立的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王惩明显已经被烧坏脑子的模样,他弯下腰,那双暗沉的眼睛暴露在光下。

    他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拨响了他脖子上的铃铛,面无表情地问,“要我帮你吗。”

    王惩蜷着赤裸的身体,黑色项圈与他逐渐泛红的皮肤展开了暧昧的色差。

    他咽着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说:“要。”

    “那你该怎么说。”

    拨响铃铛的手指慢慢勾上他的下巴。

    王惩逐渐陷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身体开始因为难受而颤抖。

    “帮帮我。”

    “不对。”

    他张开嘴,冰冷低沉的嗓音带着命令。

    “请人帮忙应该要再有礼貌一点。”

    王惩的脑子真的坏了,他生病的时候从没有人在他身边,也没有人帮过他。

    受伤的时候总是很疼,可疼的厉害了又会变成一种抓心挠肝的痒。

    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要更疼,好似这样就能把那股痒盖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生病的时候有人待在他身边,愿意帮他。

    他咽着口水,闪动着那双迷离又混沌的眼睛,张开嘴说:“求你,帮帮我。”

    那瞬间,陈戈徒向来如冰雪般坚固的双眼绽开了一股锋利的暗芒。

    【你要趁人之危吗】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烧坏脑子的人又不会记得很清楚。”

    【你怎么知道】

    他直起腰,淡淡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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