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航推着温自倾从健身房里出来,他神色坦然,大大方方,丝毫没有在人夫面前展现自己荷尔蒙魅力后被抓包的窘迫感。

    他甚至主动伸手,同陆景融招呼,“陆总,有段日子不见了啊。”

    陆景融也神色如常地同他握手,说了句好久不见。

    二人之间氛围融洽,像是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完璧归赵,陆总请便吧。”沈牧航对他说完,转身又摸了摸温自倾细软的头发,剑眉微调,满带笑意,毫不避讳道:“走了,闲了再约,我一直都在。”

    温自倾身子撤得远远的,却依旧因为轮椅的束缚,被人强行摸了头。

    他抬头看向身旁的陆景融,后者好似无动于衷,丝毫并不在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涌上了心头。

    狗血故事看多了,他竟然期待着陆景融一把甩开沈牧航的手,冷声道:“这是我的人,你也配动?”

    轻笑一声,温自倾嘲笑自己被脑残段子洗脑,脑补过度。

    等沈牧航离开后,陆景融率先出声打破了寂静,“走吗?”

    “你来了多久?”温自倾不答反问。

    “一个多小时吧。”陆景融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他已经过来一个多小时,隔着玻璃墙,看着沈牧航又是撸铁又是托举,对着温自倾各种殷勤的展示。

    温自倾闻言几分沉默。

    所以,这一个多小时,他就一直在门口看着自己跟人约会?是相信自己不会跟别人有什么,还是说不在意自己跟别人有什么?

    他又想起了沈牧航刚才的话,“他可不是傻子,你哥断了他了公司的资金链,他立马就来找你了,这精明的算计呦。”

    所以真的是这样吗?

    温自倾很想问,可开口却成了解释:“不是我要找沈牧航的,是我哥把我扔下了,他硬要带我来,我没办法。”

    “我知道。”陆景融轻声应了他,简单说完话后神色依旧。

    温自倾看着他俊朗的五官,心中生出一抹怨愤。

    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是如此平淡的情绪?丈夫知道自己被人强迫带走,不该是愤怒不满吗?凭什么他要如此的淡定与从容?

    是笃定了自己喜欢他,还是根本不在意自己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如果哥哥没有断掉他公司的资金链,他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来找自己?

    温自倾太想质问了。

    可他向来习惯压抑隐藏情绪,所有的情绪被他深藏心底,他甚至还能在陆景融问他“走吗”的时候,挤出一抹笑来回应,“走吧。”

    时隔多日,陆景融终于又踏进了温家的大门。

    晚饭是一家人一起吃的。

    餐桌前,温致仕听到有人下来便抬眼,下一秒又皱起了眉,“轮椅呢?”

    被问话的温自倾正慢步走过去,“在楼上,我想自己走走。”

    温致仕看了眼不紧不慢跟在温自倾身后的某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只要陆景融在家,温自倾便不爱坐轮椅。

    温致仕脸色一拉,心情明显变差,“陆总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了?”

    “在忙也要回家吃饭不是,来,小陆你挨着我坐。”秦正出来打圆场,亲切地招呼俩人坐下。

    “就只是挨着您?这也太疏远了点儿,您老人家应该让陆总坐您腿上,才显得亲切。”温致仕不高兴的时候,便是他亲爹都要跟着遭殃。

    秦正被他一句话气的脸色发绿,偏偏早上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不敢拿长辈的身份说话,怕温致仕直接训,在陆景融面前就落了自己的面子。

    “秦管家,人齐了上菜吧。”好在温自倾及时开口,转移了话题。

    秦管家于是赶忙招呼着众人布菜。

    即便菜上来了,温致仕依旧是看不惯陆景融的样子,开口的话语里句句讽刺。

    温自倾听不下去了,便悄悄在桌下踢了踢温致仕。

    温自倾左手边是陆景融,右手边是温致仕,对面是父亲秦正,他右脚踢了踢旁边,却见温致仕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另一旁的陆景融却突然像是沾了什么臭虫一样,脸色微变。

    圆桌铺着衬布,餐桌上的几人看不见桌下的暗流涌动,一旁站着的秦管家却能隐隐窥见几分,他看着那人仓促收回的右腿,神色复杂。

    ……

    时隔多日,温自倾终于送出了那件西装,他们又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但想到事情的原委,温自倾少了几分激动,不等陆景融主动开口,他便道:“你别担心,资金的事我会跟哥哥说的。”

    过了很久,陆景融才嗯了一声,然后两个人便没有再多的交谈。

    夏天炎热,温自倾知道自己体弱,便让秦管家给自己换了厚一点的被子,空调的温度也顺势调低了几度。

    空调温度对于温自倾来说有点凉,他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眼出神地盯着陆景融宽阔的脊背。

    早上——

    温自倾睁眼的时候,床上只剩自己,偌大的房间里依旧是他一个人,昨天的一切仿佛只是个错觉,陆景融依旧在公司忙碌,他也仍在

    等待。

    彻底清醒后,温自倾才想起睡意朦胧间听到了陆景融接电话的声音。

    想来是公司有事走了。

    可真忙啊。

    一声感慨过后,温自倾洗漱下楼,见他一个人下来,温致仕又黑了脸,“他人呢?又走了?”

    温自倾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温致仕闻言冷笑一声,“看来是非要公司倒闭,他才肯好好待在家里陪你。”

    温自倾几乎是苦口婆心,“哥,你不要这样乱搞,公司正值关键时期,你突然撤资……”

    “他有发现你手上的伤吗?”温致仕突然打断问道。

    温自倾声音一卡,纵使他擅长撒谎,却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狼狈不堪。

    他愣愣地看着手指上伤痕,突然失了声一般,说不出一句他知道。

    “我以为你昨天能看明白,没想到你是个傻子。”温致仕笑了。

    又一次被喊傻子,让温自倾沉默地更加彻底。

    见他这个样子,温致仕剑眉隆起,愈发地来气,“如果不是我撤了资金,他有了需要你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来找你?”

    “温自倾,你二十年是白活了吗,这样的事情都看不出?”

    “我就纳了闷了,这个陆景融是有什么魔力,那么多优秀的人你都瞧不上,怎么偏偏就喜欢他?”

    温自倾兀自沉默,脑海中闪现过往的记忆——

    他曾经两次踏入过校园,除了高一那年重返校园外,六岁上一年级的时候也是去了学校。

    因为身体原因,他自小便请了私人家教,但是母亲温明珠不想让他与社会脱节,于是便送他去了学校。

    只可惜坐轮椅的温自倾在学校成了小朋友的欺负对象。

    顽劣的小孩在操场拿坐着轮椅的他当道具,一群人推着他又抢又跑。

    陆景融当时和他同班,他挺身而出,小小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试图阻拦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可那些人却是玩得更疯,最后直接将他甩飞出去,然后一哄而散,叫嚣着跑掉了。

    六岁的温自倾被摔得破了头,他趴在塑胶跑道上,久久没有起身。

    他记得很清楚,是陆景融喘着大气跑了过来,将自己扶起,背着他到了医务室,陆景融还在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塞过来一颗糖,眼睛亮亮道:“吃颗糖就不会那么疼啦!”

    温自倾永远记得那颗糖的甜,带着孩童的青涩,始终萦绕在心间。

    再后来温明珠知道了他被欺负的事,于是他便没再去过学校,母亲给他重新请了私人家教,他便没再怎么接触外人。

    陆景融于是就这样烙在了他的记忆深处,带着浓郁的崇拜与喜欢的色彩。

    再后来陆家出事,他看到了新闻报道,一眼便认出了陆景融,于是要求随哥哥一起参加了陆氏夫妇的葬礼,最后他便将陆景融带回了家。

    ……

    无论温自倾怎么说,温致仕都铁了心,要搞垮陆景融的公司。

    实在劝服不了他哥,温自倾无计可施,正思索着怎么办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沈牧航。

    “你打电话干什么?”温自倾疑惑。

    沈牧航不光人像个开屏孔雀一样张扬,说的话也是花里胡哨,“心里感知到你需要我,我便主动来了,怎么样,感动吗?”

    温自倾最是不喜欢他的花里胡哨,“不感动,我也没有需要你的地方。”

    “你没有,不代表陆总没有吧,我们蔚明集团可不比你们温氏差啊!”沈牧航笑吟吟地说着。

    蔚明集团是s市三大财阀家族之一,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如果他们有意投资的话……

    温自倾逐渐动摇。

    像是知他心中所想,沈牧航直接报了地址,“s大西门的石头前,我在这儿等你。”

    温自倾皱了皱眉,“去学校干什么?”

    “约会,干你。”沈牧航依旧口无遮拦。

    温自倾无语至极,气恼地挂断了电话,但最终还是赴了约。

    他知道沈牧航这个人只是嘴上轻浮,行为举止疯癫些,却也算不上出格,不然温致仕也不会想自己跟他结婚,而且陆景融的公司正在关键时刻。

    ……

    荣叔将车停在学校西门,然后便要下车去拿轮椅,却被温自倾阻止了。

    他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学校园心生向往,温自倾二十年的人生几乎完全脱离社会,更不用提这样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活,他很想不坐轮椅,也在学校的林荫树下走走,只可惜身体状况不允许。

    荣叔喊了好几声,温自倾才回过头来,他冲人笑了笑,没再阻止他拿轮椅。

    然而他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坐上轮椅,便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抱起,晕头转向间便坐上了一辆小电车。

    “逛校园坐什么轮椅啊。”沈牧航吊儿郎当的说完,将手里的帽子叩到了温自倾的头上,“果然是个小傻子,大夏天的出门也不知道戴个帽子。”

    温自倾皱了皱眉,他现在对傻子这个词很敏感。

    沈牧航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骑上了电车,一拧车把便直接跑了。

    在校园里骑车,别有一番风趣,夏天的风呼呼地吹在耳边,

    温温热热的,温自倾只觉得惬意。

    这抹惬意过去,温自倾终于想起来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沈牧航的声音和着风一起送到温自倾的耳中,“带你去把心里那颗瘤子挖出来,好让我住进去。”

    温自倾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最终,他们在s大的下沉广场停了车,一旁便是学校的会馆,新生入学的迎新晚会正在里面排练节目。

    温自倾随着沈牧航缓缓走了进去,然后便看到台上沈牧航的弟弟正在排练节目。

    “我不是来看你弟弟表演的。”温自倾试图道明来意,却被沈牧航上手摁了头,扣紧了帽子。

    “你干什么!”温自倾不喜欢他动手动脚,下一秒却听他说:“你看那边是谁?”

    温自倾被他摁着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他早上寻找的那个身影。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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