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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跟着我!”

    景黎强忍着怒意,甩开了阮亦周拉住她胳膊的手。

    “小乖,你听我解释……”阮亦周依旧紧追不舍,与往日的漫不经心不同,此时的他满脸都写着慌乱和无助,双眸牢牢锁住前方人的身影。

    “我再说一遍。”景黎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别跟着我。”

    她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红晕,眸色变得极深,隐隐透出冷淡而厌倦的神色。

    “小乖,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阮亦周伫在原地,身上还穿着绘画时沾满颜料的工作服,一身凌乱的色彩将整个人显得更加狼狈。

    “是吗?”景黎冷冷地看着他,唇角未扬起半点弧度,“阮亦周,我给过你机会了。”

    “既然这场游戏由你开始,那么现在——”

    “结束了。”

    话音既落,景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背影没有一丝留恋。

    她的话语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锤重击,敲打着阮亦周的心脏。他觉得整个灵魂脱离了身体,在一旁无情地嘲笑着被宣告死刑的自己。

    他到底该怎么办。

    ……

    直到确认阮亦周没有再跟上来,只身一人走到操场的景黎才坐在台阶处,将脑袋埋在胸口,身体渐渐颤抖。

    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连身体的情绪也一同被掏空了。整个人如同一具躯壳,无神地凝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在夜色的渲染下更加静寂朦胧。

    好累啊。

    好想睡觉啊,如果能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她的眼眸渐渐闭合,周围的景色开始模糊、旋转。随后,陷入黑暗。

    ……

    当景黎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宿舍床上。

    宿舍已经熄灯,只有文敏桌子上的台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微光。此时,她正俯身写着什么,侧颜在柔光下朦胧美好。

    “小黎,你醒啦?”

    文敏听到景黎起身的动静,侧过头来看她,眸色柔和。

    “唔……”景黎揉了揉依旧发昏的脑袋,眼神迷糊地问,“敏,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看看啊,好像是八点多的样子。”文敏一边回忆,一边疑惑道,“我还纳闷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直接躺床上了,然后就睡到了现在。”

    “这样啊。”景黎起身喝了口热水,神色渐渐恢复清明,“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我看你最近为了这个项目老熬夜,千万注意休息。”文敏了然地点头,随着手机几声连续的消息提示音,突然惊喜地叫道,“天呐!老师同意我们的项目了!”

    “啊?”

    “我昨天下班前把前期的调研报告整理好一起发给了老师,没想到学校竟然同意了。”文敏跑过来抱住景黎,一脸欣喜,“小黎,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没关系的,大家都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很多。”景黎握住文敏温热的手,笑容亲和,“尤其是敏,如果不是你发动其他人参与,项目也不会顺利地推进,我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唉?小黎,你看看老师这段话什么意思。”文敏突然将手机屏幕一横,拿到景黎面前。

    [文敏,下周学校就该项目的具体实施会召开项目推进会,你作为负责人到时候线上参与一下,主要展示项目的流程和预期成果,提前准备好材料。]

    “我没有跟老师说自己是负责人啊。”文敏眉头拧成了一团,“小黎,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小心观察着景黎的神色,却发现对方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小黎,你还好吗?”

    “老师这么说的意思,应该是定了你当负责人。”她将面前的屏幕推了回去,浅浅一笑,“这是好事呀。”

    “我发起这个项目的初衷也不是个人名义,而是希望以团队的名义让学校和社会更多关注这些辍学的山里孩子们。”景黎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递到文敏手里,“现在你以团长的身份来负责的话,我只会更放心。这些是我之前准备的一些资料,希望能对后续的推进工作有帮助。”

    “小黎……谢谢你。”文敏缓缓接过文件,眼眶中似有泪花闪烁。“我会带着大家好好完成的。”

    “好。”

    “对了,小黎。你刚才睡觉的时候,亦周来过。”文敏试探着说了句,见景黎原本温和的面容顿时一僵,声音都放低了许多,“他问你回没回来,我就说你已经休息了。”

    “……”

    “小黎,你和亦周怎么了?”文敏小心翼翼地询问,“平时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回来吗?”

    “没什么。”景黎垂着眸子,压抑住内心的烦躁,“不想来往了而已。”

    文敏面色一惊,显然没料到景黎会直接告诉她两人关系破裂之事,连忙三言两语安慰了一番。

    心中被熄灭的小火苗渐渐有了燃烧之势。

    又是一个阴天。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床巨大的灰色棉被,将整座山脚小城包裹在一片阴沉的氛围中。

    好在控辍保学的项目正式落地推进后,景黎接手了很多工作,整日的繁忙让她无暇再想起那个人,也似乎从低迷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只有景黎自己知道,她是在用工作不断地麻痹自我,像一个不知疲倦的人偶。在这样压抑、琐碎的日常中,唯一能让她有所慰藉的是刚收到消息的文章录用通知。

    景黎照例点开投稿网站,输入文章编号。页面加载了几秒后,跳出了通知页面。

    “第一作者……徐航?”

    反复刷新确认后,景黎仍无法相信这一事实,于是拨通了徐航的号码。

    “喂,师兄好,你现在方便吗?”

    “没事,你说。”徐航那边隐隐有人声传来,似乎正在开会。

    “我想问一下,我们刚录用的文章,第一作者……”景黎还未说完,徐航便打断了她。

    “这个是章导要求的,可能考虑到这篇文章是我指导的。”

    “好的,我知道了。师兄再见。”

    怎么会?

    章老师明明知道她为了这篇文章付出了多少努力,做了多少次实验,才换来最终成型的数据。如今,连事先的通知都没有,便将她安上了第二作者这一几乎毫无价值的位置。

    这不仅仅是剥夺了她的全部心血,更是向她浇了一大盆冷水。她对科研新方向的满腔热情,似乎都被这一打击撞得粉碎。

    内心的烦闷苦涩骤然增加,景黎抿了一口手边的黑咖啡,只觉得如白开水般无味。

    不管是前几日得知项目负责人突然变成文敏,还是今日自己主笔的文章却变成了第一作者是师兄之事,都像一只只蛆虫,以微弱却持续的强度不断啃食着景黎的心脏,将她所剩无几的情绪一点点啃食殆尽。

    她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温和可欺的兔子。不知不觉中,失去了自己的领地,直到一无所有。

    景黎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心脏开始一下一下地疼痛,有某种东西似乎要从体内喷涌而出。

    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窗前。因为最近总是雨天的缘故,办公室的门窗一直紧闭着,空气沉闷而压抑。

    景黎推开窗,微微趴在窗台上,眺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和厚重的乌云。潮湿的空气夹杂着冷意钻进她的领口,景黎不禁打了个哆嗦。

    身体的每一处似乎都在以一种仅能维持日常活动的频率在运转着,一旦出现超出负荷的行动,便会以各种信号予以警告。

    景黎收回视线,欲关上窗时,垂落的眸子却不经意间瞥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心脏霎时停止了跳动。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将她湮没,而后,泪水喷薄而出。

    景黎呆滞地擦拭眼角的泪,却发现眼泪仿佛按下开关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索性已经是下班的时间点,办公室内只有她一人在。

    眼前很快被泪水模糊成一片。她的手还停放在窗边,维持着关窗的动作。她就这样看着两个人并排着,越走越远。

    “咦?还有老师没下班吗?”门外传来值班人员的声音。景黎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下意识地按下了室内开关,整个办公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值班人员推门进来,并未注意到蹲在窗下的景黎。随后,挠了挠头便从外面锁上了门。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景黎终于放声哭泣。即使在呜声哽咽中,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像只小猫。

    就这样哭了许久。景黎终于起身,将随身物品收拾好后,准备去洗手间清洗一下后离开。

    “吱呀——”

    反复拧了几次把手后,门依旧纹丝不动。

    景黎这才想起值班人员离开时似乎从外面锁了门。她试着拿钥匙开了一下,门依旧没开。

    景黎这下真的慌了。她用力地拍打着门,努力扯着嗓子呼救:“有人吗?我被锁里面了。”

    回应她的是自己空荡的回声。

    她靠着门慢慢滑坐到地上,神色绝望。

    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怀中的书本顺势滑落到地上,掉落出了一张明信片,是她在云山市旅游时买的那张。

    那时,原本在写祝福语的她见阮亦周饶有兴趣地看过来,脸色一红,将明信片扔到他怀里。

    “哼,你来写!”

    见他神色认真地从包里拿出笔,在明信片上写了半天才递给她,景黎满怀期待地接过,却在看到一片空白后,着实恼了,拎起拳头就要砸身边的人。

    可此时,原本应是一片空白的明信片却在黑暗中显现出了一行蓝紫色的字体:

    “你是我偶遇的夏夜和预谋已久的冬雪。”

    “小乖,愿你岁岁常欢愉,万事皆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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