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炬虽不知小殿下话题为何突然跳跃,但闻此亦是感慨:“正是,他家大公子殿下也曾见过,学富五车,龙驹凤雏,连舒老太爷都赞不绝口,可惜了,竟英年早逝。不过,他家二公子也是个稀奇人物据说含玉出生,想来也是有大作为的。”

    说完,陈炬忽看到小殿下竟是满脸严肃,忙再次找补:“可这天下英杰哪有能与小殿下匹敌的?不过皆是酒囊饭袋罢了。”

    “前些日子好似有不少江南瓜果,可是前来述职的官员带来的?”司徒景明没有理会他如此明显的拍马屁只是又问道。

    “小殿下好记性,那些瓜果确实与京城的不同,还是前些时日姑苏林大人述职时顺道带来的。”

    此番联想,陈炬立即意识到小殿下想问的是什么了,原来是在拐弯抹角地打听那位姑娘呢,想笑又不敢笑,忙道:“林大人确实与贾家沾亲,因丧礼停留在京城也是有的,方才那位大丫鬟正是奴在姑苏时的玩伴。”

    司徒景明颔首表示明了,转而上前拜见主持。

    主持见他竟然没有通知直接便来,不免一惊,客套道:“尊客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佛门之地,何来尊客?不过皆是有求之人。”司徒景明回道。

    闻言,主持眼里浮现了三分真实笑意:“施主聪慧通透,是佛祖庇佑的有福之人。”

    司徒景明没有继续客套,只双手合十规规矩矩完成参拜流程。

    当小沙弥领他们去拿福牌时,不期然却再次遇到了方才那位病弱的小姑娘,只见她在丫鬟婆子们的拥护下满脸虔诚地将方领的八宝福牌放入香囊中,双手合十跪拜佛像,默念祈愿家人平安之语。

    与第一次见不同,这次他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林黛玉,红楼梦的女主。

    却不是这本同人文的女主,系统告诉他,在剧情里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npc。

    只是npc也好,便意味着不用参与这些是是非非。

    许是他的目光停留过久,让黛玉睁开眼望向他,福了福身嘴角微弯,这个不经意的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近来,温柔又自若。

    以前在现代只听过林黛玉小气、爱哭,却不曾想见面才知其实不过只是个爱笑、鲜活的小姑娘。

    司徒景明愣了几秒,还是在陈炬的轻拍下回了神后知后觉回了个礼。

    陈炬见林家姑娘走远了自家殿下还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不免好笑轻声唤道:“殿下?殿下?”

    司徒景明回过神来看着满脸奸笑仿佛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陈炬无语,也不理他只跟着小沙弥去拿福牌。

    司徒景明看着手中八宝福牌,想的却是时候该让男主养父母祭天了。

    男主是已故废太子司徒景阳的遗腹子,当年太子妃在太子逝世后被判流放西南。

    但途中竟检查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最后被女主母亲帮助,瞒天过海将男主生下,但她却因难产而死 。

    按剧本来说,刚出生的男主应该会被女主母亲救助并同女主生活两三年后被舅舅找上门领走,转而将男主寄养在与家族世代姻亲的宁家,谎称这个孩子是自己一夜风流的产物。

    宁家对男主这个捡来的儿子颇有微词,收养他的三房也对他十分苛责,男主便养成了孤僻的性子唯对女主温柔。

    又因男主着实优秀,小小年纪便文武双全,兼之也不知是否有血缘作祟,总之男主在宁家时便颇得皇帝青睐,许多次在炮灰世子同男主打架后论理时,皇帝都不由自主地偏向男主,以至于忠顺王都对皇帝有些愤懑。

    现在的宁家就同红楼梦里的贾家一般,虽是鼎盛家族但外强中干,各种违背人伦、伤天害理,只要有钱赚那便什么事都敢做,不过只剩个好看的花架子。

    如今边境战事频发,国库亏损的厉害,他的父皇恐早便想抄几个大贪官来充盈国库,身在官场哪有不贪的?只是苦于没有人选罢了。

    也不知道这大礼,父皇喜不喜欢?

    陈炬看着小殿下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添水的手一抖,不免胆寒。

    果不其然,今夜过后,翌日早朝之时由忠顺王牵头,带着几名御史上奏钟鸣鼎食的宁家涉嫌贪污、草菅人命等几条大罪。

    年过花甲帝王端坐在龙椅上静听着御史细数宁家的罪状。

    看着仍旧跪在殿下大呼冤枉的宁谦不紧不慢地说道:“难不成爱卿没有做过这些事?”

    一句话似乎给宁家下了死刑,宁谦闻言瘫坐在地大呼:“宁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请陛下明查。”

    “你忠不忠日月可不可鉴朕不知晓,但你既有脸喊冤,便好好看看这个。”帝王将手中的一叠状纸递给身旁的大太监,由大太监转呈给宁谦。

    宁谦看着这些印满红手印还加盖了玉玺的状纸,便知圣上这是要拿自己开刀,此时已无退路,怒从火中烧,看着昨天还一齐喝酒作乐,今天恨不得站出殿外的同僚们,大声质问:

    “是,是有此事,但敢问在座各位家中谁没做过?谁敢摸着自己良心说自己清清白白!?定是你们中有谁看不惯我,竟这般害我!!是谁?是不是你!”

    他说着便指向好友,还是马上便要结为亲家的好友,上前便动手撕扯:“肯定是你!肯定是你嫉妒我!是你把这些告发出来的!”

    被撕扯的正是帝师舒老太爷的大儿子,位及礼部侍郎的舒政渊。

    舒政渊被他这番疯狗模样吓到,厉声喝道:“你冷静些!这些与我何干?”

    “呵,我说我儿怎么就次次能被宁温那臭小子挠得五六七伤,原来竟是祖传的。”忠顺王戏也看够了,不咸不淡地调侃着。

    众人皆知忠顺王的小世子从小便与宁家三公子宁温不对付,每次一见面必定掐架,且必定是小世子输得哭着跑回家。

    起先忠顺王也曾上门去理论但见宁温也同样负伤瘫在床上兼之宁家又同护国将军有亲,皇帝还偏袒宁温,很多次便就不了了之。

    现下他狠狠出了口恶气,各种阴阳怪气的语言自是出口成章,不少朝臣憋着笑意。

    龙椅上的皇帝见他们如市井泼妇般撕扯打骂只觉仿佛回到了勾心斗角的后宫,烦心得紧,摆了摆手便有御前侍卫将宁谦架了出去。

    朝上众人忙不迭下拜皆恨不得以死表明自己对帝王忠贞,一声接一声盖过了宁谦被拖下去痛苦的喊冤。

    那声音渐行渐远,满头银发舒老太爷颤颤巍巍地下拜请罪:“臣老了,还请圣上放臣回家养老。”抬首泪水已爬满脸庞,让人见之动容。

    随后,立马感觉保命要紧的舒政渊亦跟着父亲下跪:“老父孤独,请圣上将臣也放归家。”

    “就这样吧,准了。”站在高座的帝王只是冷眼看着自幼时便一直陪伴自己的老师,随后摆了摆衣袖,不带一丝留念的离去。

    舒老太爷跪在地上想着幼时尚且古道热肠的圣上,不免心寒权利和欲望终究让那个还会心疼蚂蚁被踩的孩子长成了铁血的帝王。

    他看着搀扶他的大儿子苦笑:“我早不习惯京城的饮食,咱们还是回扬州去吧。”

    “都听爹的。”舒政渊应了一声,想的确是他闺女舒棠音同宁家这门糊涂亲要尽快断了。

    但知女若父,又想起舒棠音那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倔脾气,不免忧愁。

    当陈炬惟妙惟肖转述早朝发生的事时,司徒景明只是伸手替鹦鹉喂了些水。

    宁家这个保护伞既已除,舒家也为避锋芒自请离京,那么不管男主情不情愿必定会在女主的保护下偷渡到扬州,开启下一段剧情。

    所以,该要让男主和女主走得这么顺利吗?

    司徒景明看着窗外渐渐枯黄的银杏,吩咐道:“陈炬,备些礼,去看看景清。”

    ·

    及至忠顺王府看到的却是满脸绑着纱布垂头丧气正在枯萎的荷花池旁心不在焉钓着鱼的司徒景清。

    “世子,小殿下来了。”

    还是丫鬟的提醒让司徒景清回过神来,但他看到由远及近的司徒景明也提不起精神,仿佛焉了的花草似的斜倚在栏杆上,有气无力地唤了声:“九哥你来了。”

    司徒景明垂下眼调侃了句:“怎么?天天跟人打架,现在人要走了才知道舍不得了?”

    “才不是,我管他走不走做什么?他家被抄我还该放鞭炮庆祝,要不是”司徒景清说一半又不说了,只用鱼竿拨弄着池水,忽抬头问道:“九哥,宫中的太医你给我推荐一个最好的呗!我现在苦恼不知道该找哪位太医好。”

    “可是谁生病了?还是你这伤药膏用得不对快别搅了,勾上有鱼。”司徒景明看不过去上前将他手中的鱼竿拿了过来,将被勾住的鱼转放入池中,方又道:“何况你父王为你请府医已是万里挑一,何苦再去请太医”

    “不是我,我家人都好好的也没有生病府医已经去过了说是医不好怎么可以说医不好呢?医不好就换更好人来医就是了,他凭什么当场便说医不好?害得”司徒景清碎碎念一半忽然又扭扭捏捏不说了:“总之九哥告诉我就好了,我去请太医。”

    司徒景明见他这个样子估摸着恐是关那位舒妹妹的事了,便道:“那便唯有方太医了。”

    “方太医啊。”司徒景清记在心里,才终于舍得给司徒景明一个笑脸:“多谢九哥。”

    见司徒景清恢复了精神蹦蹦跳跳便要走,司徒景明忙唤住了他:“宁公子估摸着下星期便要被流放了,你真的不去看看他?”

    司徒景清身形未停:“我去看他作甚?他最好在路上死了别回来。”

    “可是你能保证舒家二小姐也不去?你知道的,只要舒家有一位去了,都是连坐之罪。”

    司徒景清这才顿悟,转过身看着目光平静的九哥瞪大了眼睛。

    司徒景明见他明白了方放下心来。

    “哦!所以九哥喜欢的是舒八婆不然怎么这么担心她那你还是早点死心吧,舒八婆对宁温那小子一心一意,肯定会去看宁温的,到时候他们俩若死一块我愿意出这入殓钱!”

    司徒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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