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第二次相恋 > 第142章 傅家宴(下)
    接上回,梁森来“木头笼子”送吃的,突然又跟我说陆茵茵带了个女的要闯老傅的院子!

    “看着挺漂亮一小姑娘,有点儿眼熟,在柯益那边问了一声,说是新签的艺人,叫徐沅沅的。”梁森压低了嗓音道。

    “还真是不老实。”我唾弃一句,“得了,叫上人手,过去看看。”

    浩浩荡荡的人群跟在我身后,不说我是新娘的,看我这架势估计都要以为我是要去哪里抢亲,谁能想到我是要和老傅“抢”女人呢?

    我风风火火的来到老傅的院子外,他留下守门的保镖并不算多,门口两个,侧面四个,还有凉亭里的一个,看着也不面熟,大概心腹都在身边或是招待客人去了,才会留下这几个不常用的,但再不管怎么说,老傅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现在见了陆茵茵这么个弱女子叫嚣反而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

    “夫人,傅董说了您不来的,这让不让您进去,还是得有傅董的同意,您也别为难我们几个。”为首的大叔讪讪笑道。

    陆茵茵沉默寡言担惊受怕了好些天,最近看着瘦的跟纸片一样,但气势却莫名扬起来:“真是可笑!我老公的院子,我不能进?还有哪个小狐狸精能进!都给我让开!”

    “您进去也行,可您带着别人这实在是不合规矩,万一傅董知道了……”

    “他要是知道你们这么苛待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才是要你们不得好死!”陆茵茵狠狠朝地下唾了一口,咒骂道:“什么东西!”

    “嘿呦我这暴脾气,不是,她自己多高贵啊?”梁森说着就要上前,我赶忙拉住他。

    “别,万一吵了一架,她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什么伤的,咱犯不上。”

    陆茵茵什么功夫我是最了解不过的了,精通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死不死的对我来说无所谓,但完事之后我还得去跟陆澄澄解释,这就麻烦了。

    “怂货嘛,吓吓比直接揍好使。”我笑了笑,随后上前。

    先是拍了拍在几步之外等待的程菱,她原本脸色是说不出的忧虑和无可奈何,身上的白衬衫都被揉皱,又被汗水浸透,头回对自己的形象如此不管不顾,从前见我是老鼠见了猫,这次却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惊喜。

    “大小姐!”程菱差点儿没忍住抱我一下,反应过来后又连忙躬了躬身。

    我从她耳后探了探头观察局势,冷笑道:“这你都能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了?”

    “她是……夫人啊。”

    一向清丽婉转如黄鹂鸟儿一般的嗓音黯淡下去,一双饱含深情的丹凤眼也幽然半闭,眼角隐隐有了泪光。

    程菱扯了扯嘴角,挤出来的笑容十分蹩脚。

    “在我面前还装。”我嗤笑道,随即拨开她向陆茵茵的方向走去:“不得好死,你好大的本事。”

    陆茵茵听到我的声音猛地一颤,回过头来满眼惊讶,像见鬼了一般:“大……大小姐?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

    “碍你事儿了是吗?”我淡淡道,将陆茵茵上下扫了一圈。

    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起让她害怕的,只听家里的阿姨说是她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没几天就脱了形,之前还没怎么注意,今日一看还真是,阳光下,陆茵茵肤色如纸,耷拉着的皮肉盈盈坠在下颌,即便如此,她还是用不合时宜的珠宝首饰和脂粉将自己本该是白莲花一般的幼弱脸庞装饰成雍容华贵的模样。

    “不碍事不碍事,就是觉得你今天不是订婚嘛,我以为你会在婚房等着的……”陆茵茵搓着手赔着笑道。

    我自顾自明目张胆的冷哼一声,走到老傅院门前去,站上台阶居高临下的望着,身后人立刻搬了椅子来请我坐下。

    “不必了,待一会儿就走。”我淡淡一笑道。

    身后那位大叔呲着个大牙也收回去,手里拿着椅子手足无措,慌张的往台下看了好几眼,梁森十分憎恶的冲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晓得退开。

    我扬声道:“这要不是小叔大发慈悲放我出来转转,我还真看不到这样的好戏,陆阿姨……哦不,夫人!您什么事儿啊?”

    陆茵茵明显的心虚遮都遮不住,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跳动,她回头看了身后的姑娘好几眼却愣是蹦不出一个字。

    后面这个叫徐沅沅的却年轻气盛十分张扬,见陆茵茵“无用”,连忙放声道:“大小姐,我是夫人新签进柯益的艺人,今天过来就是想让傅董看看合不合适,您看今天这太阳这么大,我们总不能在这儿站着吧?”

    “是么。”我淡笑笑:“柯益什么时候改朝换代了?夫人新签进来的,难道是我最近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注意到这个新消息,夫人开始替我家老傅做决定了?”

    “不是的,只是你爸爸觉得我没什么见识,让我去公司历练历练,总不能出了家门什么都不懂,让外人看笑话。”陆茵茵有些窘迫道。

    徐沅沅看不过,果然蠢货找回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聪明玩意儿,攀上陆茵茵像攀上了高枝儿似的,当即便抢口说:“夫妻一体嘛!傅董的还不就是夫人的,将来还是疏愈的,反正小姐您素来也不管这些的,我只要进去让傅董看一眼就走,您还是赶紧回婚房去吧。”

    我挑了挑眉,还想了好一阵儿她口中的“疏愈”是谁,半天才回想起那是澄澄的新名字,这话瞬间更可笑了,我直接没绷住,梁森原本也是一副憋的快断气的样子,看我都笑了便也不装了,领头带着身后的一群兄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对!你说的都对!”梁森一面笑一面说。

    我一时岔气,捂着胸口咳嗽了好一阵儿,好久才能上前去笑眯眯的问:“我就是闲得无聊出来转转而已,您别见怪,不如你跟我说说,你想让老傅看你什么呀?”

    陆茵茵发狂一般死死抓着徐沅沅的袖口,衣服都快给扯烂了,满头大汗,只怕这一天下来又要瘦十斤。

    徐沅沅被梁森方才那几声“都对”给晕迷糊了,见我这么放低身段便更加傲气,抬头挺胸道:“我会唱歌,会跳舞,排练了好久才准备给傅董看呢。”

    “你是知道我爸今天喝醉了,晚上迷迷糊糊的也未必看得清你是谁吧?”我微微笑道。

    徐沅沅愣住,像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顿时慌了神,看了陆茵茵好几眼,可陆茵茵这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抛弃她了。

    简单形容徐沅沅的容貌,那就是年轻几岁的程菱。

    再娇弱,再明艳,是人都有老的一天,沉鱼落雁的程菱也会有这种感受,换做寻常别的女人,有意勾引老傅的,程菱哪怕不会明目张胆的跟她吵打起来,多少也会以“前辈”的姿态阴阳两句,今日却默默不语,可不就是因为徐沅沅这张和她相似甚至胜于她的皮囊?

    三十岁,知性成熟的身姿自然是优点,老傅也确实喜欢她这样的,可是又有一句俗话说的好了,男人都喜欢十八岁的,恰好徐沅沅出现了。

    也不得不说陆茵茵真是好算计,老傅虽然养了程菱,可实际却并不好色,柯益美人如云,也没见他记住几个,也就只有酒后糊里糊涂做了才会负责的。

    “我虽然小你几岁,但作为傅家女儿,这些年见得也比你多多了,今天就教给你一个道理。”我轻声说罢,抬手在徐沅沅脸上留了道鲜红的巴掌印。

    “啊!”徐沅沅的尖叫声一时超过了宅门前冲天的礼炮,如秋日落叶般无可挽回的栽在地上。

    “空有一张长得跟别人相似的脸皮,没有脑子,换不来什么好前程。”我拍了拍手轻蔑道。

    “小姐您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过来给看一眼而已。”徐沅沅此刻终于才明了了大祸临门,依依求饶,那副小兔子的惊厥让人看了就心疼。

    “我是要出嫁的姑娘,不想成日里管自己父亲的内事,还请你少给我惹事,别逼我丢掉廉耻心,亲自到老傅那儿告你一状。滚。”手上劲儿使大了,我感到头上钗环有些松懈,嫌着太麻烦,我直接将那堆簪子扯了下来交到身后的梁森手里。

    徐沅沅又怨又怕又气,不知道该怎样,只能一直看她的救命稻草陆茵茵,我才想起我忘掉的一句,忙看向陆茵茵:“哦对,这种事情,夫人最有经验了不是么?”

    陆茵茵几度哽咽,吓的快跪下又放不下心里那股虚荣劲儿,脑袋一昏旋即道:“时时,这种事情怎么能胡说呢,你爸爸要是不喜欢我,我们俩怎么能有了澄澄呢是不是……”

    “哦?是吗,既然有爱,那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敢告诉澄澄、他是你和老傅亲生的呢?”我凑近了,一字一顿道:“想想我们俩年纪就差了两个月、还真是可笑,郑琳佯这个正妻原配刚怀我的时候你就怀他,今天的事你要是不服,尽管去跟老傅诉苦,去跟澄澄告状,我就把这个笑话讲给澄澄听,你猜我们两个谁更羞耻啊?”

    “别告诉他!”陆茵茵登时破了音,噎在喉咙里的哭声再也抑制不住,哭的梨花带雨,哀痛至极,好像我那一巴掌没有打到徐沅沅身上,而是她身上一样。

    我虽对澄澄有恻隐之心,可那是因为他是对我好的,至于陆茵茵,我还是觉得爱自己更重要。

    这样想着,我一把拎着陆茵茵的衣领子把她拽起来。

    “爱?爱个屁!你是觉得我是傻的还是瞎的,你用的什么下作手段当我查不出来吗!我前两天才跟你说什么?今天是我婚礼,你倒跑来闹了,要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不如咱们一家就把话都说开了,我看谁还能容得下你!”我压低了声音骂道,陆茵茵连连点头,还嫌不够,忍着恶心才恶狠狠的唾一句:“还送女人来,还嫌我多管闲事,要不要我再给你一个兴阳丹的批发地址啊!”

    说罢,一把甩开陆茵茵拿着湿纸巾好好擦了擦手,叫梁森等人找个院子把这两个下作东西塞进去,省得再在婚宴上做出什么丢脸的事。

    “大小姐,好在您来了,否则夫人真要硬闯的话,我们还真是没什么办法。”给老傅守门的那个保镖大叔感激道。

    可惜我很快也要让他们笑不出来。

    我摆摆手示意身后:“给我围了。”

    瞬间梁森指挥众人五人成组各自围了一个保镖,保镖大叔们大惊失色,眼睛瞪成碗底那么大也不解其意。

    “得了,死也让你们死个明白吧,就两个问题,老傅喝不喝酒,会不会喝醉,中间休不休息,我需不需要守婚房的事,陆茵茵一个刚过门、对家族规矩一窍不通的人是怎么知道的、是有什么时刻能盯着门边的人告诉她了吗?还有,他既然要闯门,为什么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去告知老傅?算你们考虑周到,怕他在忙,那邵勤呢?作为老傅肚子里的蛔虫,发生这种事,难道他不会按照老傅的习惯处理了吗?”我冷声道。

    包围圈中的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铁青,忍了好久忍不住,终于互相对骂起来,要真正的叛徒自己站出来,不要冤枉了他们。

    我拍拍手,此刻又是露出礼貌得体的微笑:“大家伙也不用太着急,逼供这种事情嘛,梁森最擅长了,只要问几句话就能明了,不过要是真有自首的,可以考虑轻罚,赶出家门而已。”

    “大小姐,我们真没有啊!我说!是我们老大逼我们这么做的,不让去请邵勤哥的就是他!”其中一个胖叔叔指向第一次跟我说话的小头目。

    “冤枉啊大小姐!你别听他胡说,我是知道邵勤哥是傅董的心腹,今天是您订婚的日子,他肯定是要跟着一块应酬的,所以才没敢打扰,再说,夫人她再怎么样,都还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啊……”小头目赶忙反口,只是不曾想居然还反到我身上来了。

    “那是我的错了?”我冷笑道。

    底下人就差跪下去把头磕烂。

    “我说什么,做什么,还轮不着你来教,你最好祈祷梁森失手一次,否则,自己掂量去吧。”我背过身往婚房的方向走,“不给我想要的日子过,那大家就都别过了。”

    “大小姐,那我呢?”程菱赶忙追上来问。

    我顿了顿:“你进屋吧,老傅要是喝多了,晚上需要人照顾。”

    “是。”程菱听罢,欢生生的跑回去了。

    好好的一个婚宴,差点让人给搅黄了,我一面往回走一面看着远处的天不觉叹气,夕阳西下,我身上的正红色礼服也被晕染的更加鲜艳,滴血一般。

    虽说今天不算圆满,但好歹解决事情的只有我一个,家中其他人还安稳就好,希望过几天在高家正式的订婚宴能平平安安的过就好。

    但可笑我自己也很清楚明白的,正式订婚礼上的才是真正的“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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