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的语文书吗?”温月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然后慢吞吞地在书桌里翻找了一会儿,“好像放家里了。”

    白式雪尽量让自己的面目表情看起来正常,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明天周日你不是正要回家取换季衣服吗,顺手把语文书带回学校来,我想再复习一遍。”

    温月乖巧地点点头,“好。”

    白式雪其实心里有了答案,那本语文书里夹的那张小卡片,上面娟秀的字迹和主持稿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她只是需要一个确凿的证据,来印证这个已经超过她认知范围内的大秘密。

    少女的心事,往往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那些说不出口的情愫,就像藏在树梢下的朦月,虽照不及整个黑夜,但余晖足以明媚一个人的青春年少。

    虽然这个秘密过于震撼,但白式雪也坦然接受并默默消化。

    之前一切的怀疑和疑惑,这一刻也得到了答案。

    同时,白式雪也推翻了自己一直坚持的观念,花可以开得热烈,草也可以成为诗人眼里的青翠。

    不必逼着自己非要优秀,非要夺目。

    在意你的人,会拾起你的破碎,欣赏你的狼狈,蹚过泥泞只为送你一颗糖,给你的苦涩中增加一点甜。

    运动会下周五开始,学校里的所有班级都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

    高三虽然课业压力大,但在氛围的熏染下,很难让人不心猿意马。

    唯独白式雪,她只对于自己目标的事情感兴趣。

    举牌需要准备的事宜白式雪都丢给了白母,得知可以参加运动会中的亲子项目,并且可以目睹女儿代表十三班举牌,白母欢天喜地地包揽了白式雪给她安排的任务。

    白母对着视频兴高采烈分享着:“礼服呢,妈妈肯定是要精心挑选的,这个可马虎不得!化妆师的话我从春城带过去,这些事情交给妈妈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保证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白式雪把手机立在桌子,杵着下巴无奈道:“随便弄弄就好,不要太麻烦。”

    “这不叫麻烦啊宝宝,这叫仪式感。”白母在视频的那一头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我真没想到,你还能举牌。”

    白式雪咂咂嘴,“人活着就是一个体验的过程,多点新尝试挺好的。”

    白母对着屏幕窃喜道:“你只告诉了我去参加亲子项目吧,可别告诉你爸和你哥,到时候他俩屁颠颠地过来和我抢,烦死人了。”

    “我爸倒是可以来。”白式雪前几天答应了温月,借给她一个“爸道总裁”。

    虽然学校没要求一个学生最多能带几个家长,不过白式雪不想班级后排站了一溜自己的家人。

    有爸爸妈妈来就足够了,哥哥要是来肯定什么小事都管着她,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喝。

    还有周尘旭

    其实自从白式雪出院后,她和周尘旭的联络已经很少了。

    她高三了很忙,周尘旭也要回公司收拾一大摊子留给他的工作。

    之前陪白式雪治疗的时候耽误了不少工作,她来到海市上学后,周尘旭也顺理成章地回归了原本的生活轨迹。

    白天上课的时候白式雪的手机都是关机的,只有晚上下了晚自习才会开机,和家里人发发信息打个视频,再抽出时间去洗漱,随便收拾几下就熄灯了。

    周尘旭倒是经常给她发讯息,但她几乎都是轮回。

    白式雪也为难,因为自从上次在医院周尘旭捅破了二人之间的窗户纸,她已经想不到有什么妥善的方式去和周尘旭相处了。

    她确定自己对周尘旭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真心动的话等不到现在。

    周尘旭没表白,她可以装傻充愣和他继续做朋友。

    但是对方已经表露了自己的心意,白式雪不能再装瞎吊着人家。

    不喜欢就别耗着,两个人打着朋友的名号纠缠,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永远走不到最后。

    对于白式雪拒绝的态度,周尘旭自然是不甘心的,但他也做不了什么。

    他太了解白式雪了,逼得越紧白式雪会逃得越快,所以他只能等。

    太远或者太近,都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分崩离析。

    周日中午放学,温月背着空的双肩包拉着行李箱回家了。

    白式雪也没耽搁,打车到了和罗思然约好的广场见面。

    罗思然齐耳的短发长了一些,其他的没变。

    她的身边还有个梳着齐刘海的女生,白式雪作为灵体的时候在医院看过她,她就是罗思然之前提起过的,三中文科大神黄圆圆。

    罗思然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式雪的本体,虽然互穿这种事很鬼扯,但在罗思然定定地紧盯着白式雪看了半分钟后,笃定地点点头,“嗯,没骗我,你就是她。”

    白式雪觉得有些好笑,挑眉道:“怎么看出来的?”

    “就你那个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眼神,一般人装都装不出来。”

    白式雪故作生气,握着拳头轻轻地捶了一下罗思然的肩膀。

    “服了你,就你这张毒嘴,你要是有一天和人魂穿了,我也能闻声识人。”

    黄圆圆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棕黄色的瞳孔裹挟着探究之意,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白式雪。

    白式雪被盯得发毛,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罗思然,“你朋友看我那是啥眼神啊?”

    “别管她。”罗思然不在意地摆摆手,“她总是神神叨叨的。”

    三个人走进了一家海市榜上有名的重庆火锅,正对白式雪的口味,刚到饭点火锅店门庭若市。

    罗思然早就定好了位置,带着她们俩在门口排队的食客面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108号桌开鸿运啦!祝您红红火火鸿运当头!”

    服务员把汤底倒在了炒好的火锅底料里,白式雪握着双手,肚子开始咕噜叫。

    罗思然眼珠不错地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白式雪抬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

    “你总盯着我干什么,我身上长毛了?”

    罗思然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摇摇头感慨道:“这样就对了嘛,你这个性格就该配你这样的长相,温月那个小身板配你的性格有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扮猪吃老虎的女生才更牛,面善心狠,让人卸下防备。像我这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面相,干不了间谍这活,还没说话就让人一枪毙了。”

    罗思然笑得直拍大腿,果然这毛病就是改不了,白式雪眼睁睁地看着罗思然又把巴掌拍到了黄圆圆的大腿上。

    黄圆圆嘶了一声,不满地瞪过去,“我就不该坐你左边,我这条左腿这么多年让你拍得比右腿粗了一大圈!”

    罗思然讨好地把大瓶可乐倒在黄圆圆的杯子里,“我错了,消消气,你别画圈圈诅咒我嗷!”

    “自从你和我说完之后,我就上网查了很多资料,我为什么会相信你呢,因为魂穿这种事确实有科学依据的。”

    话音刚落,白式雪就和她挤挤眼睛。

    罗思然秒懂,她指着黄圆圆说道:“没事,咱俩正常聊天就行,不用怕她知道。这人除了我之外几乎不和学校里的任何人说话,地球爆炸了她都能把这秘密带到外太空去。”

    黄圆圆又一个眼神瞪过去,手里还不停地涮着毛肚。

    白式雪食指抵着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果然能和自己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就没正常人。

    罗思然继续推断着自己的理论,“时间和空间是相互关联的,物体的运动状态以及重力场的强度都会影响时间的流逝速度和空间的形态。”

    “你说的是穿越,和我的情况不同。物体接近光速运动式,时间会发生相对论效应,时间会变慢,空间会变形,这只能说明你自己本人能穿越到过去或者未来,但是我和温月是魂穿,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互相穿越,所以这个理论对于我们这个情况来说就不适用。”

    罗思然咬着筷子沉思片刻,“那你和温月就是量子态,量子隧穿?”

    “我也是从这个角度分析的。”白式雪夹起一片滑牛丢进锅里,“人是被意识吸引的,同频共振的人是瞬间连接的,可以相互影响和干扰,我觉得按照这个算法来看的话,我和温月在那个时间段的量子态就是叠加态的相互缠绕,超越了空间和时间的相互作用。”

    黄圆圆突然一声嗤笑,嘴角还挂着一小片香菜叶。

    白式雪的目光扫过去,“黄同学,你刚才的笑,是在嘲讽?”

    “嗯。”黄圆圆不留情面地点点头。

    “哎呀我的神婆啊,别神叨了,快吃多吃!”

    罗思然怕黄圆圆说出什么话一样,一个劲地往她的碗里夹菜。

    黄圆圆用手背蹭了一下乌黑的齐刘海,细长的眸子透过氤氲的热气眯成一个缝。

    不知为何这个眼神看得白式雪毛骨悚然,她不自在地拿起可乐啜了一小口。

    空气凝固在此刻,只能听到汤底滚开的咕嘟声。

    黄圆圆突然勾起嘴角,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两个人的纠缠还没结束,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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