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林竹唯问道。

    “少夫人,这是长寿面。”

    林竹唯一颗心微微揪了起来:“谁让煮的?”

    “乌主管昨晚特意交代的,让厨房今晚一定要准备一碗长寿面给您送过来。”

    厨子道:“少夫人,那我先退下了。”

    林竹唯彻底愣住了。

    对了!今天是腊月十日!

    傅君言娶妾的日子。

    但,也是她林竹唯真正的生日。

    他答应过她,会陪她过生日,不会让她孤零零一个人。

    他全都记得!

    哪怕今天是他娶妾的日子,依然没有忘记为她准备一碗长寿面。

    长叹一声,林竹唯这一刻竟没有复仇后的喜悦,只觉满腹难以排解的哀切在缠绕。

    缠得她快透不过气来……

    傅家这场婚礼以盛大开幕,以一场笑话结束。

    观礼的众人中途被赶出傅家,自然是众说纷纭,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傅家和钱家一时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傅老夫人又气又怒,急火攻心之下生了一场大病。

    多亏了贺之蓝一直守在床榻寸步不离照料,才稍有起色。

    钱家最终还是无奈顺了钱月初的意愿,让她以傅君言的妾侍身份,留在傅家别院了此残生。

    至于那三个劫匪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

    当然。这是后话。不再重提。

    看得出来傅君言很生气,林竹唯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见过他。

    听府里的下人说,傅君言最近特别拼命,又给钱庄开辟了新的营业点。

    其实,傅君言大可不必如此拼命。

    傅老太爷是个读书人,曾官至翰林院院士。

    在先皇突然驾崩,太子之位空悬的时候,他曾挺身而出,辅助新皇顺利登基。

    所以傅老太爷其实算从龙有功,很受朝廷器重,逢年过节得到的赏赐甚至可比一般的闲散王爷。

    但朝廷难免拉帮结派,蝇营狗苟。

    傅老太爷实在不愿与人同流合污,便很快辞官归林。

    皇帝见挽留不成,放他归去,但依然时时记挂傅家,逢年过节往傅府送的赏赐一样不少。

    甚至,以傅君言的才华以及傅老太爷的原因,他大可以选择入朝从政,必定大受朝廷器重。

    但,他志不在此。

    就像祖父的叮嘱一般:入朝为官,免不了要左右逢源,甚至虚以委蛇,若无一官半职,反而落得自由。

    傅君言原就无心朝纲,加之继承了傅老夫人对商业异于常人的敏锐性,反而很快便在商业上崭露头角,创立了自己的商业版图。

    甚至他的部分产业里,还有朝廷的影子。

    傅君言受朝廷的器重程度不言而喻,一点也不比傅老太爷低。

    林竹唯自然知道傅君言是不愿见到她,所以才日夜不归家。

    说到底,她林竹唯确实也不是善茬。

    因着钱月初这件事,林竹唯一院的人最近在傅府不受待见。

    待着无聊,林竹唯干脆出门逛逛。

    正走到街口处,一个男人突然从巷口窜出来,手拿着一条棍子,大声咒骂着,就朝着林竹唯冲过来。

    棍子还没落下,林竹唯一个左旋腿一踢,棍子便掉在了地上。

    男人显然没料到林竹唯竟然会武功,眼光便发狠,左右开弓,摆出个饿狼扑虎的姿势冲过来。

    林竹唯倒是淡定,在他近身的时候,才脚尖点地,往左一移,避开他的攻击。

    并伸手一抓,钳住他的手臂,往前用力狠狠一拽,男人竟毫无防备地往前跌去,狠狠地摔了个狗啃屎,还撞翻了附近的摊位。

    围观的众人哇然:“她怎么那么厉害的呢?”

    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珠圆玉润,却年纪尚轻的女孩不但灵活得令人咋舌。

    竟还能四两拨千斤,把一个人头马壮的男人摔倒在地,简直让人惊叹。

    男人羞愤得满脸青筋,从地上爬起来,老鼠一般的小眼睛到处扫射。

    见到右手边是一个茶水铺,那滚烫的茶水刚出炉,正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他冲过去一把抓起茶壶,便朝着林竹唯的方向砸过去。

    “啊!小心!”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这可是刚出炉的热水!

    “哎哎!这谁家的小孩,怎么跑出去了!”

    “哎!小孩不要命了?!”

    林竹唯双眸狠狠一缩。

    她要躲开这个攻击不难。

    但她的前方左侧不知道何时窜出来一个看热闹的小孩。

    林竹唯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将那个小孩拉到一旁,第一壶热水从她的身边险险飞过,砸在地上冒着热气。

    这该死的男人气得失去了理智,才不管会不会祸及旁人,又抓起两壶热水,朝着林竹唯扔过来。

    她抱着小孩,是来不及闪躲了,只能弓着身子半蹲在地上,将小孩紧紧护在身前,打算用身子硬生生接下两壶热气腾腾的开水。

    只听一声尖锐的马鸣声响起,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马背上飞奔而下,并同时解下身上的披风用力一甩。

    披风便精准地卷住两壶茶水,往前甩去。

    其中一壶竟直直就砸向那个挑起事端的男人脸上,烫得他满脸起泡,痛得满地打滚,哎呦惨叫。

    男人则冷冷地收回披风,及时展开挡在林竹唯面前。

    这样另一壶热水砸在地上碎成几片,却一点也没波及到林竹唯。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活该!这下子毁容了吧!”

    “挑事就算了,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呸!真不是人,当街泼热水,幸好没伤到人!”

    林竹唯听着周围人的大声指责,感激地抬头,却落入一双黑曜石般深邃的双眸,那眸的主人正嘴角噙笑看着她。

    “二爷!”林竹唯扶住小孩站起来,惊喜地唤道。

    小孩的母亲差点吓破了胆子,一边连连感激道谢,一边赶紧拉着小孩离开了。

    “嫂子。”傅礼风微笑着点点头。

    便见傅礼风的侍从薛昊,远远地就从快马上奔下来,快步跑到傅礼风面前行礼:“少爷。”

    礼风厉眸半眯,沉声道:“把他送官府吧。”

    “是,少爷!”

    “二爷,等等,我有话要问问他。”林竹唯阻止道,便径直走向捂脸惨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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