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说到这,基本上就已经结束了,朱标心意已决,谁都改变不了。
李星寒接下来的几天,唯一要做的就是祛除干净朱允炆体内的毒素。
魏国公府。
今天的徐达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早已经养老的他,破天荒的穿上了自己上朝时候的官服,而大红官服之外,是当初他当大将军时候的盔甲。
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前,等着儿女们过来问安。
“妙云,今天给爹做个烧鹅好不好?”
若是往常,徐妙云一定会出言管束徐达,可今天却咬了牙没有开口,眼圈泛着泪花点头走出了徐达的卧房。
朱棣洗净手将衣袖挽起,自幼没有下过厨的他跟着徐妙云走进了厨房。
坐在床边,徐达想了想,摸出一个手抄本揣入怀中来到了厨房的窗外。
“姑爷,你来一下。”
朱棣不明所以,但是知道徐达如此肯定是要交代后事,和徐妙云打了个招呼来到了徐达面前。
“这是我毕生的心血,写了半本,后来在宫里和汤和大哥,你爹,我们又补齐了半本。”
兵法,朱棣眼睛一亮,而且还是集三家所长的兵法。
“你小子的三大营我看了,远超我们这些老头了,很不错,这希望你能做些参考。”
朱棣疑问:“岳丈,这为何不交于辉祖,他现在继任了大将军,正需要这个,我有叔父教我就可以了。”
徐达笑了笑:“姑爷,你记住,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希望你能守护好大明,守护好这些先辈们打下的江山,不是不愿传给儿子,是因为当中有你爹的一些话和谋略,你学得,他学不得,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收好吧。”
徐达转身朝着卧房走去,转角处的徐辉祖一阵不悦,扭头出了门。
坐在桌边,徐达抽了抽鼻子,香气四溢,烧鹅成了。
徐妙云将切好的烧鹅放入大盘端上桌,几个人站在徐达身旁却未曾坐下。
“你们坐下,陪我一起吃,增寿,你大哥呢?”
徐增寿取来酒坛:“大哥一早去了中军都督府,说是有些公务,怕是中午不回来了。”
“算了,不管他,咱们吃。”
“你们知道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烧鹅是哪一顿吗?”
众人摇头。
徐达笑了笑:“是陛下和星寒哥从军时候,带入军营的半只烧鹅。”
“那时候哪儿来的油水啊,汤和大哥当了管军总事,一样和我们吃的都是清粥咸菜,几十年了,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我吃的满嘴流油,真香啊。”
徐达撕了一个鹅腿递给朱棣,自己也撕了一个大快朵颐起来。
鹅腿吃完,徐达眼神有些迷蒙,举着骨头朝着皇城方向摇了摇:“重八哥,虽然妙云的手艺不错,可还是比不了你们那半只,你说你从哪儿买的呢?我当了大将军,当了魏国公,还是没找到那个味道。”
“不过啊,唯一好的,是我老了老了,还能和你们一起住上两年,可惜,星寒哥和老常不在,不然咱们几个得多快乐啊。”
咳咳。
徐达咳出一丝鲜血,用手悄然擦去,却未曾想到自己动作慢了,这些早已落入孩子们眼中。
“倒酒!”
徐达豪情万丈,高举酒碗。
徐增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帮徐达斟满了酒。
一杯接一杯,直到喝的徐达话都说不清楚。
“重八哥,珍重,徐达先走一步了”
一头摔在桌上,朱棣一把扶住了将要倒地的徐达,伸手一探,早已没了呼吸。
“妙云,看住岳丈。我入宫。”
快马离了国公府。
“爹!岳丈去了。”
“去哪儿了?”朱元璋正在陪着李星寒探查朱允炆的身子,今早这是最后一次祛毒,朱允炆已经彻底能动了,下床走了几步,确定无事后,正逢朱棣进来报信。
“大哥。徐达去了。”李星寒面甲之下泪珠落地。
“我知道,去哪儿了!去徐达也走了吗?”
“备车,出宫。”
朱元璋披上衣服拉着李星寒的手离开了万寿宫:“老四,将允炆送去你大哥那。”
“是。”
龙辇之上,朱元璋连衣服都没扎,就那么坐着抹眼泪,就像李星寒当年说的,岁数越大,眼窝就越浅。
到了魏国公府上,徐辉祖红着眼睛将朱元璋搀扶下车,一路到了徐达的卧房,徐达安详的躺在徐妙云怀里,嘴角的油污都未曾擦去。
“徐达,徐达。”
朱元璋席地而坐,握着徐达的手只念叨着名字。
李星寒蹲下身扶着朱元璋的肩膀:“起来吧大哥,地上凉,我把徐达抱回床上,让孩子们给他更衣。”
朱元璋缓缓起身,却不愿意放开徐达冰凉的手掌。
将徐达抱回床上,李星寒问道:“妙云,你爹故去时留下什么话了吗?”
徐妙云不敢说,朱重八这个名字,是禁忌。
“说吧孩子,我是你公爹,没什么不敬的。”朱元璋大概知道了徐达的遗言,可还是要听徐达的子嗣自己说出来。
听朱元璋如此说,徐妙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爹,我爹他说,重八哥,珍重还有就是我爹说,他吃过最好吃的烧鹅,就是公爹和叔父带入军营的那半只。”
将近四十年之前的记忆涌起,朱元璋和李星寒坐在床边拉着徐达的手开始抽泣。
先是常遇春,之后是马姑娘和徐达,这些老人,已经开始一个个的离去了。
哭了半晌,将悲伤之情压下,朱元璋起身拉着李星寒让开位置,让徐辉祖兄弟几个给徐达更衣。
“星寒,老四是姑爷,现在走不了,你和我回宫,让标儿拟旨,追封徐达为开平王,之后葬在老常附近,等我故去了,让他们还当我的将军。”
两人离了国公府,不知道是朱棣眼花了还是怎么,朱元璋的脊背仿佛又弯了一些
追封的圣旨当天就到了,几日后,徐达风光大葬于常遇春墓旁。
葬礼结束,藩王出京的日子就到了,出京前,朱允炆跪在朱标面前:“父皇,大哥不在了,儿臣愿意暂时留在京城内,协助父皇处理政务。”
这话像是窝心的炮拳打在朱标心头,内心复杂的凝视了朱允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口:“也罢,先留在京城吧。”
宁王的车马随着朱棣几人的车马开动,李星寒回头看去,朱标唯一一次没有让朱允炆上自己的龙辇,而是让其自己骑马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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