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对拜塔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凯撒传球，对内斯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约10年前的事了。
拜塔青训学院u8的试训日，绿草皮的一端挤满了年轻的男孩，5岁或者6岁，金发、黑发或红发，白皮肤或黑皮肤……
内斯的眼光紧紧聚焦在站在队伍最前的蓝黄头发的男孩身上，倒不仅仅是因为他那张好看的脸，而是因为他正穿着10号背心。
他最想要的10号背心。
试训日分发给学员的背心都是自由领取，7、9、10都是热门号码，先到先得。
他和那个男孩子几乎是同时触到那件10号背心的，但不知为什么，在抬头看到他脸上神情的一瞬间，内斯的手退缩了。
内斯从前在家门口的儿童足球学校学习，主教练推荐他到拜塔去试训，他常常看着他的脚踝，对他父亲说：“你儿子是一个天生的中场。”
他父亲有点不高兴，照他的理想，他的儿子当然也可以成为一个主导进球的前锋。
但内斯不在乎，他喜欢传球。
那时他已经隐隐有种意识，当他前往拜塔的主场观看比赛，当电视上放送世界杯赛的精彩集锦……年幼的内斯骤然发觉原来足球不仅仅是像野蛮人一样推搡着把球送进门框，而是一门伟大的观赏性艺术。
他也想要创造出那样极致美丽的“进球艺术”，但他做不到，他的主教练没有说错，他缺乏在球门前坚定的决心和创造力，他更擅长的是别的东西。
所以他正在等待一个人。
如果那个蓝黄色头发的男孩子拿了原本属于他的10号球衣，那么他最好配得上这个数字。
轮到他持球了，内斯的心跟着悬起来。
考核项目是运球过桩，但他似乎觉得很不够。
于是他忽然回转过身，用脚后跟用力磕球，球飞出了一道短促的弧线，越过了障碍物，然后俯身加速，追上球的运行轨迹，来到球门前，没有片刻犹豫，他要让所有人看清楚他最大的速度优势，飞起一脚射门——球进了。
隔着长长的队伍，内斯的眼睛亮起鬼火：那一刻，他看到了他理想的化身。
场上，糸师冴已经先他一步冲出去，如离弦之箭。
但那又怎么样？一个半路出家的中场罢了，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一早承诺献给凯撒的忠心？
无所谓流动的人群、变化的阵型和宽阔的场地，他永远能第一时间补捉他的前锋的需求……论及默契，他们是绿茵场上的双胞胎。
“糸师冴”，拨开人群冲上前去的内斯再一次杀红了双眼，“我要教给你，一个合格的中场应当优先聆听他前锋的声音。”
他拦在了糸师冴通往前场的球路正中，然而糸师冴丝滑地背转过身，球经后场周转重新送回前场。
9号，real的速度型边锋汤姆尝试带球，糸师冴发动中场线参与防守，等他再回过头，球进了。
前后左右，白色队服的real球员潮水般扑向他，欢呼着，热烈庆贺。
看台上，冈萨雷斯对罗薇薇说：“你有没有发现，近期几场比赛小冴的跑动距离和范围都有大幅上升。”
罗薇薇恍然大悟，“好像是，最近总看到他满场跑，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冈萨雷斯摇摇头，“我想那就是他新发掘出和队友建立信任的方式了。从后场到中场、前场，他通过最直白的“刷脸”方式让每条线上的球员都认为他和自己站在一起，所以所有人都时刻关注他的动向，优先考虑他的助攻会不会给到自己，真是高明……”
冈萨雷斯问罗薇薇：“你知道吗，除了读书，他最近自主练习都在练什么？”
“长跑”，罗薇薇想了想，“集训期间每天早晨都环城爬坡一圈，原来是这样……”
“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冈萨雷斯啧啧赞叹道，“身体力行地向对方表达自己，真不愧是他。”
罗薇薇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冈萨雷斯转过头看着她，她有点不好意思，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抱歉，冈教，我就是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一入行就捞到聪明球员。”
然而冈萨雷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senorita，其实我是想建议，有个人应该希望你赶紧看看场上。”
罗薇薇猛然抬起头，绿茵场正中，糸师冴身披10号球衣，被兴奋的人群簇拥着，正抬起头看着她。
注意到她的眼神看过来，他于是高高地把双手举起：左手是l，右手是w。
转型后第一粒成功的助攻，庆祝手势他用了她的姓名首字母简拼，糸师冴笑得泰然而笃定。
罗薇薇的耳畔刮起呼啸的南风。
一切杂音瞬间变得很遥远：喧闹的人群、欢呼声、鞋钉擦过草皮的摩擦音……
冈萨雷斯轻轻吹起了口哨。
比赛结果停在2:1，real主场小胜。
内斯在拜塔众人面前仍旧笑意盈盈，他的涵养极好，从不在队友面前挂脸。
然而他的心里正盘旋一场风暴：他挡住糸师冴的球路时，对方并没有回应他放出的狠话。但当他没有任何压力地回转过身那一瞬间，他却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回答。
“一个合格的中场，不止要聆听前锋的声音。”
内斯坐在乳猪餐厅门前的长椅上，手里一支双球冰淇淋甜筒因为握的太久融化落在地上。
“内斯，怎么让你去买个冰淇淋要这么久？”
凯撒有些不满地推开餐厅大门，木门折角上方蓝风铃叮当一阵作响。
他正好目睹了冰淇淋球落在地上，微微眯起双眼。
“抱歉，凯撒”，内斯慌乱地整理出一个示好的笑容，“我现在就去买个新的……”
“算了”，凯撒摆摆手，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突然不是很想吃了。”
“抱歉……”内斯又说了一次。
“为什么要道歉？”凯撒装作听不懂他的话，自顾自往下说道，“你今天见识到了？糸师冴，讨厌但有趣的家伙……”
“唔……”
凯撒轻轻嗤笑了一声，高昂起头，“那样的家伙，幸好我和他不在同一支队伍里。”
内斯猛然抬起头。
凯撒接着说，“不是有句话，我想想，罗薇薇，就是他那个卷毛经纪人说过的……一座山容不下两只老虎。”
他转过来看着内斯，“拜塔唯一的王是我，一切听我的指令，这你知道的吧。”
“嗯！”内斯终于重新微笑起来。
“从前我没说过”，凯撒看了他一会，轻轻别过头，“但是，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不错……”
“原来中场也可以有很多种样子。”
太阳落山后，取而代之爬上黑夜的是街边的点点灯火。
在餐厅开过庆功宴后，罗薇薇和糸师冴一道绕远路回酒店，顺便消食。
晚餐时她喝了点红酒，有点兴奋，轻轻转了个圈，“果然，教科书上的东西还是要亲眼看见才觉得震撼，糸师冴，你真厉害！”
糸师冴这时候觉得有话直说也不错，他注意到罗薇薇走路不稳险些崴了一脚，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小心。”
“哦。”
罗薇薇站住了，她站在比他靠近下坡一点的位置，仰起头看他：“所以这就是你之前一直在酝酿的新战略吗？”
“差不多吧”，糸师冴怕她再摔倒，走到她旁边，“如果能成型，其实接下来我还想要更进一步。”
“怎么说？”
“现在这样，毕竟对体能还是消耗太大了”，糸师冴想了想，“为了能保证踢满全场的质量，我的计划是循序渐进，从身体力行开始，尽可能在整支队伍的每种阵型、每一条横纵轴线上建立起一套通用的逻辑，然后根据不同球员在不同位置上的特性做调整……听上去有点复杂，但我这两天查阅了不少资料，应该是可以实现的。”
罗薇薇愣了一下，“就像玩《pifa足球》？”
糸师冴也愣了，他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轻轻笑了笑，“对，就像玩《pifa足球》。”
他低下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想清楚了，我选择退一步不是委曲求全，而是基于我对自己的了解，我知道自己能做好这件事。但不变的是，无论踢哪个位置，我都会成为队伍的核心。”
罗薇薇没说话，她半眯起眼睛，盯着糸师冴。
糸师冴被她盯到心里隐隐发毛，抬起头质问她：“干嘛？”
罗薇薇轻轻摇摇头，伸出一只食指，“糸师冴，我发现你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
“我本来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糸师冴白了她一眼，“有些话我暂时不说，只是觉得还没到时候。”
“好吧”，罗薇薇眨了眨眼睛，“毕竟「中场大师」最懂掌握节奏，不是吗？”
“我觉得现在这个节奏就挺不错的。”
“啊？”
双关梗明明是罗薇薇先用的，然而她一时间却没反应过来。
糸师冴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罗薇薇。”
“嗯？”
“我知道明天你休假我也休假，我正式地邀请你，我们去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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