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在这种时候?!

    唐糖揪着贺萧心口的衣服,像是要将这块可怜的布料揉碎一般。

    门外的老师侧耳聆听,刚刚明明听到动静,这会又不见了。他狐疑地站在窗边,将手电筒照进教室里。

    一墙之隔的窗下,贺萧顺着唐糖小臂握住她的手,将她两只纤细的胳膊搭上自己脖颈,更深更狠地吻下。

    “难道是幻听了?”教室里没有人影,四周又实在空荡,凉风一吹,老师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缓缓走远。

    老师走远许久,唐糖才夺回自己的唇瓣。

    平日素来粉嫩的唇瓣被吮得色泽红艳带着水光,唐糖又羞又窘,气恼地拿拳头打贺萧。

    拳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跟小猫挠人一样。

    贺萧额头抵着她的,低低的笑,感觉到唐糖的拳头无力地顺着自己的胸膛往下滑,他还一把攥住,带着她打自己,“消气没有?不消气就再打几下,用我的手打,糖糖的手娇嫩。”

    “哎!”眼瞧贺萧真的要自己打自己,唐糖连忙手腕使劲,力道不大却让贺萧止住动作。

    贺萧笑:“不生气了?”

    生气肯定还是生气的,却不想贺萧受伤。而且,说到底其实她也没有多生气,只是……

    唐糖支支吾吾半天,嗔怪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

    小鹿般的眼睛像是藏着两汪春水,波光粼粼,令人一瞧就心神荡漾。

    贺萧眼神不禁变得深沉,身子缓缓压下去,“是我不对。糖糖就当可怜我……”

    “可怜……”什么?后面的字还不待唐糖说出来,就再次被吞掉呼吸。

    贺萧辗转,加深彼此呼吸交融。

    自然是可怜他身世凄惨,可怜他无人爱怜,可怜他欲壑难平……

    可怜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得到眼前人的垂怜。

    他终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天可怜见,心上的姑娘天天在他唇上瞧来看去、欲言又止,怎么能让他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擅长等待,却受不住这种天真的撩拨。

    他仍会耐心等待,直到唐糖愿意在他脸侧印下一个如恩赐般的吻。

    只是他品行低劣经不起诱惑,在这之前需得讨要些好处,才能静心,而后长长久久地等下去。

    有贺萧的干预,唐家的遗产分割很快交接清楚。

    两人此时正在试穿明日唐富强葬礼上的衣服,唐糖仍是黑色小洋裙,细节精致,边角处用银线精细地绣着小只蝴蝶。

    她正拿着平板看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后面好多个零,她数得头晕眼花。

    贺萧屏退侍者,上前弯腰为唐糖整理裙角。

    听上方唐糖咯咯笑,他抬头,看到唐糖得意洋洋的眉梢,“贺萧同学,我现在可非常非常有钱了哦!”

    “那怎么办?”贺萧起身,给她整理发丝,“我平时有哪里伺候的不好吗?还请糖糖小姐告诉我,好让我快点改正讨好,得到这个攀高枝的机会。”

    说着,他已经绕到唐糖背后,为她打理妥帖每一丝发丝,然后自然地从后面拥着她,下巴搭在唐糖肩膀上,想要在她脸侧落下一个吻。

    唐糖早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抬手将平板插入两人之间,挡住他。

    平板往后推了推,唐糖从平板后面露出小半张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可以!我们没有在交往,一天只能三个亲亲。”

    “我们没有在交往”这几个字对于现在的贺萧来说,简直是魔咒,这段时间他听了无数遍。

    想要拥抱。不可以,因为没有在交往。

    想要贴贴脸。不可以,因为没有在交往。

    想要亲亲。更是不行,因为没有在交往。

    许多次因为这句话被唐糖拒绝晚安吻,而呆坐在客厅的时候,贺萧无数次怀疑当初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病。

    或者说是自己的第二人格。

    总之不是他自己。

    当然,这个解释被唐糖毫不犹豫地驳回了。

    贺萧现在只能靠引诱,费尽心思得到更多一点亲昵。

    也亏得他肯下功夫钻研,吻技精进飞快,让唐糖无法拒绝,从每天只许一个亲亲,退步到可以三个。

    但是想要更多?那是断断没有了。

    隔在两人之间的平板冰冷得可怕,贺萧又一次引诱失败,气急败坏地轻轻在唐糖白嫩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坏人!”唐糖当即大声指控,嬉笑着从他怀中溜出跑掉。

    谁让某些人当初言之凿凿说两人没有在交往呀?

    哼!

    等贺萧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出更衣室,助理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助理递上平板,给他看工作内容,“老板,那边已经基本布置好。您和唐糖的小姐的机票具体定在哪一天呢?”

    贺萧拿着平板看的空档,助理低声道:“贺雨华和唐家有些交集,明日葬礼的请帖也发到了他手中。他推掉了些会议,恐怕明天要来。”

    贺雨华,贺萧的亲生父亲。

    助理从不敢忘记,当初贺萧脱离贺家费了多大的力气,而后在贺萧的事业初创期又是如何地备受贺雨华为难。

    当然了,待贺萧挺过最艰难的时段,将事业发展平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治贺氏集团。

    这么些年,贺氏还没倒,只是因为贺萧见不得贺雨华就这么轻易解脱,一边给他希望一边扑灭希望这么吊着他罢了。

    这父子俩,不像亲生父子,更像是生来的宿敌。

    明天贺雨华参加唐富强的葬礼,必定会搅局。

    贺萧听完,神色不变,勾选了日期,然后才道:“随他。”

    第二天,唐富强葬礼。

    天空细细飘着小雨,墓园提前装点过,前来吊唁的人胸口皆别着一朵白花。

    赵美母女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个葬礼的筹划,她们没有参与,现下葬礼开始,她们也没有露面。

    贺萧陪着唐糖站在迎宾处,向前来的客人致谢,而后从身旁的侍者手中接过白菊,送向客人。然后经由客人,放到唐富强墓碑前。

    贺雨华被侍者带着向这边走来,眼角满是细纹的脸上难得意气风发,昂首挺胸,阔步前行。

    贺萧捏着一束花走上前,递给他。

    “这花真好。”贺雨华接着,发出爽朗大笑,引得旁人侧目,“富强老兄真是死了个好时候啊。”

    贺萧沉默一瞬,声音暗含警告,“放下花就滚。敢为难她试试。”

    “我为难她做什么?我为难你。”贺雨华声音也压下来,含笑看着贺萧,“唐家的小姑娘恐怕不知道吧,我的儿子,啧啧,光鲜亮丽,实际是个披着人皮的报复极强的野兽啊。”

    贺萧冷冷看着他,“你查到了什么。”

    贺雨华却突然心情很好地眺望远方,说起往事,“四五年前,王家、杜家、张家家族企业挨个破产,相继搬离x市,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前段时间遇到旧人,才晓得这一切原来和我的好儿子有关系。这三家的孩子曾经合伙在学校欺负过你,但小孩子之间么,左右不过是些小打小闹,你却直接把他们家族企业都一锅端了。”

    贺雨华挑剔地打量着贺萧,口中发出啧啧声,“四五年前,你才几岁。十四、五岁啊,丫头,这样的人,你也敢交往?”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贺萧身侧的人说的。

    贺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惊觉唐糖竟然不知不觉到了自己身边。

    那方才自己两人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他从来不想唐糖知道自己的阴暗面。

    贺萧顿时面如土色,额角冒出冷汗,“糖……”

    他声音带着颤,颤抖着手想要去拉唐糖。

    唐糖却在他刚伸手的时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愤怒地看向贺雨华,“小打小闹?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我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您这种父亲!您这么期待地看着我,想让我说什么?说‘贺萧你真讨厌,面对校园霸凌怎么能还手呢?太可恶了’,还是对您说‘您真是个英明神武的好父亲,孩子遭受校园霸凌不仅不管不问不反思,竟然还指责孩子还手’?您心胸之宽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恶心至极!”

    说着,唐糖上前一步,以只能达到贺萧肩膀的小个头护在贺萧身前,气势汹汹好像生气的兔子,随时能上前踹人几脚。

    当然,她也这样做了。

    看到贺雨华手中拿着的白菊,她一把夺过,指向出口,“一个把妻子过世怪罪到刚出世的孩子身上的懦夫。这里不欢迎您来,请您离开。”

    贺雨华没想到事情还有这种走向,白菊被抽走的时候,尾端扫在他脸上,配着周围人的目光,像是一记火辣辣的巴掌。

    他想不通会有人这般维护贺萧,他不敢置信极了,“他可是……”害死他母亲的人啊。

    唐糖却坚定地指着出口,“离开!”

    贺雨华像落水狗般,面色灰败。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这里显然从主人到宾客都不欢迎他。

    他明明抓住了贺萧极大的痛处,他明明……

    他不明白。

    贺雨华往后退了两步,转身,低落地向出口走去。

    贺萧的大脑几乎在唐糖维护他的时候,就停止运转了。会这样吗?会被维护吗?

    他喉结滚动一下,感觉怀中扑上来个软绵的人。熟悉的温度,令他下意识地回抱住。

    低头,是眼泪汪汪的唐糖,不知道在替谁向谁控诉,“贺萧,他们欺负你吗?”

    助理和吴妈上前,用黑伞挡住外面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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