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江山为媒 > 吵架
    阿细忙将楚韵扶起。

    楚韵哆嗦着坐下,垂头揉着腿,泫然泪下:“大人明察,民妇自小体弱,若非陛下赐婚断然不会冒着性命危险远赴慕云城,民妇深知自己德不配位,为祁麟将军不喜,但圣意不敢违,所以才厚着脸皮同他成婚。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祁麟将军虽不敢违抗圣旨娶了民妇心里却对民妇十分厌弃。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她说着拿衣袖掩面假作拭泪。

    那人不动声色,但显然把她的控诉听了进去,眼底显出一抹冷笑,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楚韵假作不知,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银票递过去:“大人,实不相瞒,民妇自打进了慕云城就一直被人监视,连家书都不敢写,还望大人帮帮民妇。”

    那人见她推来银票,眉头一皱,斥责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楚韵一脸难为情地看向他,忙又起身拜道:“求大人救民妇一命。”

    阿细便也道:“是啊大人,您都不知道,咱们刚来的时候他们居然连热水都不给咱们烧,总之是处处为难。奴婢本想写家书向老爷夫人告、告知小姐遭受的不平,结果那些信全都被将军府的人扣下了!”

    楚韵再次将银票恭敬地递过去:“大人,民妇来此已有数月,一直杳无音讯,想必家中双亲十分忧心。烦请大人帮帮忙,替民妇将书信转交给双亲,让二老宽心。民妇感激不尽。”

    她说完叫阿细把装着家书的匣子拿来交到那人手里。

    那人手指点着木匣沉吟片刻,终于将木匣与银票都收进袖中,却依旧不客气斥责道:“南氏,你乃圣上亲封的将军夫人,这般畏首畏尾将陛下的威严置于何地?”

    楚韵忙惊惶道:“民妇知错。”

    那人冷哼一声继续申斥:“光知错有何用?为人臣你不能替圣上分忧,为人子你不能为双亲敬孝,为人妻你更不能讨夫婿欢心,这般无用我都替你父母心寒。”

    楚韵脖子一缩期期艾艾道:“是,都是民妇无用,还请大人赐教。”

    那人见她诚惶诚恐虚心求教,这才放缓语气示意楚韵坐下说话,如此这般耳提面命一番。

    楚韵安静听他教诲,不时点头称是,直到那人吩咐完了,才又一副恍然大悟之色连连道谢,叫阿细又拿了一笔银票孝敬。

    那人见她懂事,这才停止训斥,将银票收好迈着四方步得意离去。

    楚韵等他走远了方才又坐回桌边,脸上哪还有半分畏惧讨好。

    她噙着冷笑,将棋子一颗颗收回棋盒。

    阿细按她吩咐将人送出院子,折回来时见楚韵一脸淡定,不免忧心:“小姐,咱们今日这样编排将军,他要是知道了不会气得杀了咱们吧?”

    楚韵抬眼,笑着拿指头在她鼻尖一点:“怕了?”

    阿细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不解地挠头坚定道:“小姐不怕我就不怕。”

    楚韵便笑了,叫阿细坐下继续同自己下棋:“安心,你说的都是实话,就算传到将军耳朵里,他也不会不高兴的。”

    阿细捻着棋子犹疑不定:“可是万一那个大人乱写一通,让陛下觉得将军对他不敬可怎么办?”

    楚韵笑笑:“傻丫头,大梁上下谁人不知祁麟将军性子直一根筋,他与楚夫人的事更是无人不知。圣上本就疑心将军,他若此时表现得同我相亲相爱反而惹圣上猜忌,反倒连累还在京城的双亲。越是如今这般同我相处不和睦,他和咱们才越安全。”

    阿细忙点头落子又忍不住问:“那小姐,咱们托他带回去的家书,他会帮咱们交给老爷夫人吗?”

    “当然。”楚韵翘起嘴角,“那封信他不仅会带回去,只怕还会呈到陛下面前……”

    “啊!”阿细惊呼一声吓得棋子没抓稳,小脸立马皱成一团,愁眉苦脸道:“糟、糟糕,我那狗爬字……啊呀,早知道就再多练练字,太丢人了。”

    楚韵含笑将黑子落下,敲了敲棋盘:“你又输了,那就罚你今晚多写三张字帖。”

    当天夜里,祁麟果然派人大张旗鼓地来接楚韵主仆去新房。

    楚韵便知道白日同那人说的话祁麟应该都知道了。

    来搬东西的人对她的态度颇有些不屑不喜,只当她耍手段逼迫将军就范。

    楚韵也不在意反而颐指气使地使唤起人来,将小人得志的嘴脸演得活灵活现,连带着阿细都提高了嗓门,愈发气得周围人白眼相待。

    新房已经被人重新布置过,那些喜气洋洋的东西全都撤走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是新人居住的地方。

    阿细收拾停当才叫人摆上晚餐,主仆二人依旧同桌吃了,把一桌子好酒好菜吃得精光,一点儿也不担心祁麟回来兴师问罪。

    到夜里,阿细替楚韵上完药膏,还没来得及放下裤腿便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

    这回见到祁麟阿细也不怕了,像是有人撑腰似得,顶着祁麟的大黑脸一脸淡定地走出去。

    门还未关上,便传出祁麟扫落一地碎瓷的动静。

    门外的奴仆正要去看,却见阿细抓着门框不客气轰人:“看什么看!夫妻吵架没见过吗?要你们多事!”

    她说着将门一闭,自己守在门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也不让靠近。

    屋里一时静默,随后便传出争吵声。

    众人隔得远听不清楚,却也断断续续听到祁麟诸如“自以为是”、“令人厌恶”之类的斥责,间或夹着楚韵几句“偏要”、“你奈我何”、“将军自重”。

    总归是吵闹了一盏茶的功夫里头才消停,却没见祁麟出来。

    阿细打着呵欠冲那些探头探脑等着看笑话的人不客气道:“看什么、看什么!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要你们瞎探听,滚滚滚。”

    楚韵坐在床边看满地碎片有些好笑。

    祁麟则坐在桌边,捏着仅剩的一只茶杯淡定喝水润嗓。

    二人吵过了便一时无言。

    听见阿细在外头叫嚣,祁麟挑了一下眉看向楚韵:“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楚韵同他相视一笑:“谁说不是呢。”

    她说着拿出一张写好的东西,祁麟接到手中一看,顿时冷笑起来:“想不到慕云城中果然还有我不知道的渠道。”

    白日里楚韵故意告诉那人自己的书信都被祁麟监视,连诉苦的家书都寄不回去,无法为朝廷秘密传递消息,果然从那人嘴里套出一条秘密渠道。

    别说祁麟,就连她都没想到朝廷居然早就在城中布下暗线,想必早将麒麟军视为心腹大患,若不是目前还有用处,只怕早就找理由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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