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近鹏拎了个行李箱，姜今尧念叨：“我猜您这行李箱里装的肯定不是随身衣服，是不是吃的？”
曾近鹏坐到后座，笑道：“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
曾旭胤将行李放好，“爸，你是不是带我妈做的香肠和腊肉了？我可馋了一学期，太好了！”
曾近鹏顺手掏出烟，想着是老板的车，又收回去，“我本来也说不带的，反正马上过年，你们俩都要回家。但你刘姨说平日你上班忙，肯定没好好吃饭。带点香肠腊肉，自己蒸一蒸就能吃，少吃外卖。”
姜今尧慢慢起步，“替我谢谢刘姨。”话该是曾近鹏自己加的，她知道。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多生分。”
曾近鹏许久没见到两人，心情不错，一路上和两人说了许多，最后绕到姜今尧料到但又祈祷避开的话题——婚姻。
曾近鹏劝她该考虑的时候不要犹豫，年纪到了就该谈婚论嫁，等以后年纪大了，狗都嫌。
曾旭胤噗嗤一笑，“哪个敢嫌我姐，大不了我养！”
曾近鹏瞪他，“别说话。”
姜今尧转移话题：“叔，我订了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一会儿我们就去那儿。”
“外面贵还不干净，回家，自己做。”
姜今尧料到他的说法，坚持要带他出去吃。曾旭胤帮着说话：“爸，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出去吃一顿花不了什么钱，不是还有周末两天，都在家吃不就行了。”
姜今尧对付他是有办法的，“叔，那家店很难约，要提前一个月。听说你来，我朋友特意把她订的让给我们。若我们不去，怕是让我朋友有想法。”
曾近鹏不再坚持，“既然这样，那就去。说好了，周末都在家，不要再先斩后奏。”
姜今尧所言是真，不过订桌是邹韵然给她开的通行证。
私房菜馆叫白话公馆，在奢靡的江淮里算是中端店，人均一千左右。但创意菜新颖，口感和口碑都不错，所以客户群体由中阶级上下发散。
姜今尧订时，脑子闪过想法——应该偶遇不到苏岸扬。
苏岸扬进出的场所都是顶流圈子，像这般中高档餐厅，应该、遇不上。
但上天偏爱戏弄人，姜今尧刚坐下，便看到门口站着三个服务员翘首盼着，身后服务员唤其中高挑瘦高的女生经理。。
经理时不时看表，“不是说十五分到吗？”
几人很是严肃认真，不知迎哪个贵客，姜今尧没多延伸。
等姜今尧点好菜，喝着茶随意看时，门口的引擎轰鸣汇聚四面八方的注意力，曾旭胤先轻呼：“哇，保时捷911gt3，这声浪，自带颗粒感，太低音炮了，光是听声都觉得好爽！”
姜今尧对车不感兴趣，随着他的视线探过去。她抬眸时，正是某人下了车，单手抄口袋，另一手随意往泊车员的方向一抛，车钥匙划过一道弧线。
曾旭胤啧了一声，“人也挺帅，羡慕了。”
那个众星拱月的存在，无论走到哪儿，都是这般。
苏岸扬目不斜视，经理恭敬迎人：“苏总，请。在二楼柳包间。刚才听说您和成总，李总要来，新鲜食材特意给您留着。”
他来过几回，经理敢同他开两句玩笑：“苏总许久未来，还以为苏总吃腻了，要抛弃我们了。我们这，比失恋还难受。”
若是以前，苏岸扬会同样玩笑回话，但这次，他冷着脸没应声。
经理尴尬瞥了他一眼，没敢再说话。
曾旭胤开口后，曾近鹏也随之望过去。从人下车到进来，他一眼盯着。苏岸扬与姜今尧他们之间有绿植相隔，他不注意时看不到人的。
在他正要上楼之际，不确定地一句“苏岸扬？”传到他的耳旁，一行人皆停下脚步，闻声看过去。
李筠明离他们最近，先看到姜今尧，含笑招了招手。苏岸扬看到她时，视线来不及停留便被她对面的人吸引住。
“老班？”
若只是单独相遇，苏岸扬不一定能认出来，曾近鹏相比他印象中苍老了很多。
曾近鹏听说他在江淮，毕业后就再没见过人，但眼神力好，还能认出他来。“真的是你，我看好半天，觉得像，又觉得不像，又不敢喊你。”
苏岸扬快的视线不自觉扫到他身后，“这么些年没见，老班竟然还认得我，我何德何能。”
曾近鹏拍打他的肩，“这么多年，嘴还这么会哄人。”
姜今尧站着，没打扰两人寒暄。曾旭胤凑她身旁低声问：“姐，这是我爸的学生？”
“嗯。”
一行人站在不大的过道里寒暄，多少耽误服务员上菜。成科上前：“既然都是熟人，那就一起？”
苏岸扬看向曾近鹏，而曾近鹏又扭头看向姜今尧。
众人齐刷刷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她快速搜肠刮肚，寻婉拒之词。知她莫若苏岸扬，她欲开口，苏岸扬先一步堵她的话，“老班，你们这是家庭聚会？”
“我们这几个也是朋友小聚，好些年没见过了，拼个桌一起，好好叙叙旧，以后再想见又不知猴年马月？”
曾近鹏想想也是，点头，“行。”
姜今尧还能说什么，人已经先一步上了楼。
李筠明在一旁没吭声，等人上楼时忙拿出手机问费商周：感情苏岸扬不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没头没尾的话，但不难猜，费商周问他发生什么？
李筠明一面垂头发消息，一面跟在人身后上楼。
李筠明：我们偶遇到苏岸扬的高中班主任，而姜今尧和他一起吃饭，还是家庭聚会！！！
费商周淡定回复：哦。
李筠明：所以两人是高中同学？
费商周：嗯。
李筠明：你一点也不惊讶，所以你早就知道？
费商周：只早一点。
费商周：地址发来，突然觉得这顿饭的味道应该会不错。【狗头】
——
苏岸扬预定的包厢很大，与她们在一楼的拥挤座位像是两家店面，并且是特色贴心服务。
坐下后听经理所言，她才知这间店也面向高奢客户，没有菜单，一切食材是当天新鲜空运而来的。
“苏总，今天的头盘是捞汁花螺，主菜是脆皮婆参，酸辣翅和白灼糖心富贵虾。主食是花椒捞饭。不知道有没有忌口的？”
苏岸扬自然回话：“虾撤掉、”
“那换成鲍鱼红烧肉可以吗？”
苏岸扬和其他几个的口味，主厨了解，只是新客人的口味经理不知。苏岸扬问：“老班，有忌口吗？”
曾近鹏局促一笑：“没有，我都能吃。”
经理又言：“你们有什么需求摇铃即可，我们的服务员都在门口等候。”说完便退下。
苏岸扬习惯这般，只是曾近鹏略显得拘谨。苏岸扬打开话匣子，说起高三的时光，曾近鹏才慢慢适应放松下来。
说起曾经的他，曾近鹏有说不完的话吐槽。“脑子是聪明的，但就是不用在学习上。每天惹是生非，我一听到他名字，脑子里就立马有根弦绷起来。”
李筠明笑道：“我也这么觉得，聪明是聪明，就是用不到正途。”
苏岸扬反讥他：“再不济也比你强，伦敦留学四年，归国仍是英语零级选手。”
你一句我一句，氛围逐渐融洽起来。
苏岸扬又与曾近鹏聊同学，聊近况。“借了爸妈的光，过得不太费力，拿些闲钱做点投资。”苏岸扬轻描淡写，没说太多。
曾近鹏玩笑话：“你啊，就是命好福气好。要家境差些的学生，你让他高中浑，现在能成什么样。”
苏岸扬应声：“那是，还好投胎前看了一眼。”
曾近鹏哈哈笑，问他在江淮，欧明外贸如何，发展如何。
这一句，显然姜今尧仍瞒着他，苏岸扬不敢说太多，“全球五百强的大企业，哪是我能评判好不好的。”
曾近鹏的下巴朝姜今尧的方向怒了怒，“她就在那，大企业都这么忙吗，这么爱加班？尤其是近几个月，经常晚上一打电话就在加班。”
姜今尧每次借口加班，实际是在给邹韵然补习中文。
李筠明听时看眼姜今尧，不动声色拿起茶杯。
苏岸扬挪动杯子，方便服务员倒茶水。“这要看企业的发展，欧明是法企，法国和中国有时差，在特定情况下，会因为紧急任务或重要项目要求加班，是可以理解的。”
前菜上来后，苏岸扬示意曾近鹏先动筷。曾近鹏边说边有动作：“要我说，女孩子家家没必要那么拼，钱够用就可以了，哪里赚得完。”
“是，老班说得对，我也觉得。”
姜今尧全程当透明人，即便话题在她，她权当听不见，给曾旭胤夹菜。
曾近鹏得到鼓舞：“回老家考个公务员，离家近，找个人品好，家境也不差的好人家，这才是正事。”
苏岸扬下意识点头：“是是是。”听完后，‘好人家’自然与他无关，话锋一转：“不过，这个年代都推崇独立女性，主张自由，觉醒。老班的想法传统了，女性也可以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尽情发挥自己的价值，不一定通过婚姻才能证明自己。”
姜今尧听完，偏头下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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