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北的大新闻,梦群集团对赌协议曝光,宣告破产。

    前几天和梦群集团总裁宋苡琛频频登上热搜的陆娆被无数记者找上了门。

    “请问梦群集团破产会对万川产生影响吗?”

    “什么影响?”

    “据相关人士爆料,此前贵公司和梦群达成了一些合作?”

    “闻所未闻——哪个相关人士,比我还清楚我的公司和谁合作?”

    陆娆话音未落,对面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仓促的忙音。

    她耸了下肩,心情极好地起身拿起身后花束半枯的花瓶,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落地时沉闷一响。

    这时,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陆娆还没来得及说请进,就见裴荷露推开了门,手上拿着一沓资料,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把资料丢到了她的办公桌上。

    “这是怎么了?”陆娆拿起桌上的资料翻了两眼,全是关于一家叫弗颂的公司。

    这家公司就是这次让宋苡琛破产的债主,她还没来得及仔细调查,没想到裴荷露快她一步。

    裴荷露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事了?

    “你知道这家公司的法人是谁吗?”裴荷露叉着腰,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让你不听我的的样子,说,“秦颂,熟悉吗?”

    这个名字她当然熟得很,当初杨彻坐牢,是他来让她去接他出狱的,不然她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陆娆皱起眉,又翻了两页资料,果然如期看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杨彻。弗颂原来在他手下。

    “我怎么和你说的来着?杨彻这个人不简单,他这次不声不响把宋苡琛的公司端了,下一个呢?你?还是陆乔?他在外面给你藏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只是听说梦群要和万川合作就按捺不住了。”

    “阿娆,你别忘了他是谁,他对陆家有着怎样的仇恨,如果不是这次你试探他,他说不定都不会露出马脚!这么多年了,你想要偿还孟轻的也还够了,事实上你根本不欠他的,要不是你,他几年前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杨彻有事瞒着她,裴荷露知道,陆娆是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背叛和隐瞒的,她对于一切脱离掌控的事都欲除之而后快。

    陆娆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她说她刚把人睡了就把人踹了,没她这样的。

    裴荷露说你别给我装,这种事你干得还少吗。

    见裴荷露还想再说点什么,她啧了一声,没劲地说:“知道了,让他滚就是了。”

    别说得像她不舍得似的。

    -

    杨彻是在陆娆的私人酒吧里找到她的,她喝得不算多,脸颊浮着一点红晕。

    他看得出,她心情极差,多半是因为宋苡琛的事。

    陆娆抬眸看他,颇惫懒地掀开眼皮。

    “要么陪我喝,要么就滚。”她倒了一杯酒,推到他跟前。

    杨彻沉默不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低下头,像是在求她:“我送你回家吧。”

    陆娆点了点头。

    外面下着暴雨,杨彻替她打伞,不敢靠太近,只能追在她身后跟着,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雨中,雨打在他的肩头。

    他替她拉开副驾驶车门,她视若无睹,在他的目光中自己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她心里有气,杨彻便由着她发泄,进了家门,陆娆反手摔上了门,把他推进淋浴间,扭开花洒,凉水瞬间淋到了他的身上,他没躲。

    雨水未尽,很快杨彻又从头到脚湿了个彻底,衬衫湿哒哒地贴在他线条分明的小腹和胸膛上,莫名增添了几分暧昧禁欲的气质,但在此情此景下,更像是一种羞辱。

    陆娆半强迫地捏住他的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杨彻像猎物一般被她把持在手中,不做任何反抗,就好像陆娆想对他做什么都行。

    陆娆却想,他在她面前,太擅长这幅任人宰割的姿态。

    她的袖子湿了,他垂下眸时只想到这个。

    而陆娆声调轻巧,像落在纸上平稳流畅的一笔:“荷露今天和我说,我把你养得很好,想把你借过去玩几天。”

    杨彻瞳孔一震,陆娆隐约感受到他下颌的关节好像都在颤,他问:“什么意思?”

    玩几天?就像那天晚上那样吗?她可以把他分享给她的任何一个朋友,要他做那种事吗?

    杨彻抓着陆娆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合拢她的手指,就好像陆娆掐住了他一样。

    他知道陆娆喜欢这样,她喜欢这么掌控他,他也愿意被她掌控。

    陆娆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喉头在她手心里紧张地滚动,她突然觉得很头痛,手下用了点力。

    杨彻没皱眉,就像是心甘情愿献祭,他说:“别不要我。”

    不要他?几年前除了她,还有谁要他?

    她早该注意到,当初那头狼狈伶俐的雏狼如今已经覆上了漂亮的皮毛,他长年累月地待在她身边,总会生出一点野心。

    他那几天忧心忡忡,原来是怕她和宋苡琛结盟,万川脱离了他的掌控,她这几年是不是给他太多权力了,让他有了可以掌控万川的错觉?

    “以后别跟着我了,”陆娆松开手,突然觉得没劲了,关掉了花洒,不顾杨彻眼底的惊愕,转身说,“我给你开家公司,你自己做着玩吧,能赚就赚点,赔了就赔了。”

    “什么叫别跟着你了?”杨彻对陆娆后面说了什么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前半句话,他跟在她身后,走出浴室前,陆娆轻飘飘地说了句别把我的地毯弄湿了,他只好尴尬地停在了门口。

    “为什么赶我走?”杨彻攥紧了手指,可陆娆不再回头看他,他追问,“我做错什么了?”

    陆娆挑眉道:“怎么算赶你?你这怎么看都是升职了吧?你在我这里当我的助理,哪有去当领导自在?”

    紧接着,陆娆装作恍然大悟一般回头说:“不过也是,杨老板生意做得大,不愿意在我这里屈才也是应该的。”

    杨彻一怔,随即避开她的目光,低声说:“你知道了。”

    瞧他说的什么话,陆娆有心想知道这些事一点也不难。

    所以是因为他对宋苡琛出手,所以她生气了,是吗?

    “你居然承认,我以为你会先装傻,再否认,直到我把证据丢在你面前,你再不得不认呢。”陆娆笑了,“你在万川这几年,我没查过你,财务见过你签字的文件,都不需要报给我审批,有的地方你说话比我还好使。”

    他垂着黯淡的眼眸,嗓音有几分嘶哑:“宋苡琛居心叵测,你不能和他走在一起。”

    “轮得到你管吗?”他的话音未落,陆娆脱口而出,“你算什么东西,来管这些?你还想管什么?陆家的事你要不要也来管一管?”

    杨彻倏地抬头,对上陆娆嘲讽冷漠的眼神,他如梦初醒,是啊,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干涉她的事。

    他凭什么逾矩妄图左右她爱谁恨谁?

    杨彻点了点头,不再辩解,后退了两步,转身开门离开。

    他走的时候,连关门都是轻轻的。

    -

    陆娆没有食言,真的拨了一笔钱,给杨彻在扈东开了一间公司,裴荷露知道以后撇了撇嘴,说,给他他真接啊,他又不差钱,真有他的。

    杨彻言而有信,果真不再出现在扈北,他想,陆娆那么恨他对宋苡琛出手,也只是赶他走而已,对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情义,秦颂说他脑子坏掉了。

    杨彻原本手底下的人跟着他一起去了扈东,在他跟前难免有怨言:“您为陆总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为她扛了这么多事,为了一个宋苡琛就赶您走,她也太”

    杨彻不愿意听他们说这些,只会冷着脸警告:“你们跟着我,但还是陆娆的人,以后别让我再听见这种话。”

    属下只好乖乖闭嘴。

    他们意识到老大可能真的是个恋爱脑。

    -

    实际上宋苡琛破产后马上就联系陆娆了。

    他一边警惕周围没有追债的人发现他,一边给陆娆一遍遍地打电话,这一次终于接通了。

    他气喘吁吁地说:“阿娆!阿娆,你要帮帮我啊,我被弗颂设计了,妈的,他们搞合同害我!阿娆,你得帮我啊!”

    陆娆坐在办公椅上,往前掷出一枚飞镖,正中靶心,她心不在焉地回:“为什么帮你啊?”

    宋苡琛一愣,他没想到陆娆会这么问,半晌他才强颜欢笑地说:“咱们不是合作伙伴么?”

    不料陆娆立马嗤笑了一声,说:“谁和你是合作伙伴啊?你是指买通小报记者给我写花边新闻的合作伙伴,还是公司快倒闭了来骗我接盘的合作伙伴啊?”

    撑场面的迈巴赫是租的,送她的布契拉提是假的,讨好她的项目还是从杨彻手里抢的。

    这么好的合作伙伴给他自己他要不要啊?

    宋苡琛脑袋里嗡的一声,也不再装了:“你从一开始就在玩我??!”

    “是啊。”陆娆供认不讳,“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耐玩,我提前和你讲好,你最好不要去弗颂找事,你现在没资本和我玩了。”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一声巨大的炸裂声,看样子是把手机摔了,本来就欠一屁股债,现在还得借钱买新手机,唉,太冲动了。

    陆娆挂了电话,又掷出一枚飞镖,脱靶后掉落在地上。

    不好玩,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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