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空中”

    路法斯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直到海德格毕恭毕敬退后两步,把那只掩住口鼻讲悄悄话的手从神罗社长的耳边挪开,他才勉强回神。

    在柯蒂斯拒绝成为神罗,否定自己身体里流淌的纯正血脉,拒绝为神罗效力毅然逃离米德加那年开始,她就不再是治安维持部的副社长,海德格完全接管了她的权力,成为七大部门之首治安维持部真正的话事人,是主人的爪牙和鹰眼,随时为路法斯瞻前马后。社长有时候想,这样也好,他比柯蒂斯听话多了

    “你是说,正有陨石在朝星球袭来?”“宇宙开发部那边怎么说?”

    社长低低嘲笑自己,对啊,宇宙开发不是她的专长么?

    “柯蒂斯小姐现在还在珠诺港口,雪崩一行人也在她左右。”

    “好,持续关注。”

    回到珠诺,所有人面色凝重看着脚底,他们多的是浑身的力气和本领,有天赋的五台忍者、星球守护者一脉、前一等特种兵、亲手歼灭萨菲罗斯的战士哪一个不是让人肃然的称号,但阻止陨石?听起来天方夜谭,要不是知道爱丽丝不会开这种玩笑,大家都不愿相信这一事实。

    柯蒂斯收回电话,对扎克斯颔首,“已经同宇宙部的职员确认过了,是颗直径大于1000小于1700米的超大型陨石,偏离轨道后正向着星球的南北半球驶来,进入大气层的速度约为20k/s,高度约800000k,等穿破大气层真正到达——”她眼瞧着扎克斯的眼神越来越迷蒙,简单总结道:“没时间了,我们要在6小时之内解决这个问题。”

    小狗扎克斯轻轻微笑:“了解!”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能和那种地方联系?说起来你的模样和头发总觉得”尤菲警惕地看着柯蒂斯。

    “没时间了。”克劳德蹙眉,老巴戴上墨镜定睛看天。

    “也许。”爱丽丝举手,“也许我知道该怎么做。”

    “真的么?爱丽丝,你真的知道?”

    “我也不是非常确定,但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要怎么阻止。况且我有这个!”她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白色魔晶石,只一眼柯蒂斯便颤身腿软,重重跪在地面上,她体质偏差又因为高强度打斗有些虚脱,好在沙面柔软不至于磕坏膝盖。

    “怎怎么了?”人群中有人诧怪。

    “爱丽丝,你不必。”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爱丽丝的手包裹,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就像荷花花瓣在保护荷花莲心。

    爱丽丝是赛特拉人,遥远的古代种,她知道柯蒂斯不是这个星球的人,看到了不属于星球的景色,甚至知道柯蒂斯接下来准备说什么。

    当然不能对爱丽丝不管不顾,原著中爱丽丝在阻止黑魔法召唤的陨石时被萨菲罗斯一剑穿心,残忍杀害,身体化为星斑流入生命之河。

    可是我不想她死,如果我能救下扎克斯,我也能救下爱丽丝,大小姐心想。方才打倒八爪怪物令她元气大伤,伤痕累累,那副名为“萨菲罗斯”的人脸面具被子弹打破时碎片飞溅,划伤了她的手指。

    “爱丽丝,不能按你的想法做,太危险了。”

    “有什么不行呢?柯蒂斯,有你有扎克斯有大家,我们战无不胜!”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想法。”老巴说。赤红十三黄金色的瞳仁看着她们。

    “大家!”赛特拉女孩儿拍拍手提高嗓门,“我有个绝妙的主意!首先,我们去遗忘之都吧!”

    “遗忘之都?那是什么地方?”

    “类似于古代种的遗址?”

    “不行!爱丽丝!”柯蒂斯厉声,但爱丽丝依旧不卑不亢捧着她的手,柔声告诉她自己会很安全。

    “我不能接受,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让我想想——对!我有新的主意,相信我的力量吧,爱丽丝,既然你知道我的秘密就应该相信我有力缆狂澜的能力。”

    “我相信你,但不能让你冒险,可以为我们提供去遗忘之都的援助么?就麻烦你啦!”不等柯蒂斯回答,这位坚韧的古代种后裔便站起来拍拍裙摆上的砂砾,笑着说:“既然柯蒂斯也有办法,我也有办法,我们来比速度吧。无论谁赢了都是好的,公平竞争童叟无欺的‘拯救星球’大作战!”

    柯蒂斯的胸口压抑着苦楚和郁卒,但她还是答应了这个赌注,为雪崩提供了一架最快的飞机,自己则坐上另一架赶往另一个目的地。

    时间有限,分秒必争,克劳德等人将会在四小时后到达遗忘之都实现爱丽丝擅长的神圣魔法咏唱,她依靠能与星球对话的能力和与生俱来的善念意志拯救星球,也很有可能被萨菲罗斯临门一脚突然杀出来阻止。柯蒂斯自我安慰:扎克斯这次陪在她身旁,克劳德、蒂法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兴许可以阻止这场有预谋的陷阱。但柯蒂斯依旧害怕噩梦成真,六亲不认的萨菲罗斯一心想要摧毁星球,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果爱丽丝死去,古代种灭绝、星球危机四伏、神罗也开始对雪崩赶尽杀绝、星球在哀鸣,星球会死去,那她也活不到重返地球那一天了。

    她是这个世界的bug,她要物尽其用。

    一般情况珠诺到米德加的空路少说需要三小时,但此刻正是特殊情况,柯蒂斯亲自驾驶直升机两小时内回到这个令她爱恨交加的土地,灰暗的建筑、阴冷的空气都在欢迎她。

    她忘了自己穿着邋遢,直接进了总部大厦,路法斯蹙眉在门口迎接她,柯蒂斯懒得搭理,也懒得问他是不是也知道了星球上的变故从去往婚礼现场的飞机上折返回到公司。

    “柯蒂斯你——”

    她不友善地看着社长,从他肩膀处直直掠过,站在一旁关注上司一举一动的路德对着柯蒂斯轻轻点头权当问候“现在开始,别打扰我。”

    那条还挂着海草的“海岛风”婚纱没被切断的蕾丝抽褶上还能收集到盐粒,她一头扎进宇宙开发部大门,房门紧闭,往后一个夜晚都没有打开。

    柯蒂斯作为一名严谨认真,一向为宇宙部职员信赖的前社长,下属们仰仗她,所以当她随机叫住一位穿着深蓝色研究服埋头冥思陨石下坠的速度受到大气层干扰会缓冲减速到何种地步的年轻人时,那位青年女性只是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没空理智了,萨菲罗斯都癫成那样了,我也干脆疯一回吧。她心想。

    “我们的无人驾驶飞船35号已经通过上次的基础功能检验了吧?”

    “是的。”

    “很好,你安排下去,两小时后发射。”

    “啊?”

    “压缩全部的准备,两小时内必须发射,船舱的两个备用物资储藏室内注满尽可能多的液体,不用考虑超载问题,多余的摄像装置和空间探测装置都不必携带,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旅程。”

    宇宙部职员终于理解了她的意图,惊讶地用手挡着嘴。

    用加速的飞船和陨石在空中相撞,从而阻止陨石摧毁贯穿星球,多么疯狂的想法,不说这个难度有多大,哪怕两者成功相撞,哪怕有液体缓冲巨大陨石的冲击波,陨石碎片也会零零散散掉落在星球各个板块引发物理地震,要多幸运才能避免米德加被夷为平地,神罗大厦被倒拔杨柳呢?这真是场豪赌!

    柯蒂斯叹了一口气,对大眼瞪小眼不敢说话的宇宙部职员微笑:“这份责任你们也不敢承担吧,一切都由我来操作,我来背负。”

    萨菲罗斯绝大部分的精神思念都团聚在星球的北方大空洞里。他看着她在为了自己的计划努力做抗争的样子,他不喜不悲。他凭本事得到了黑色魔晶石,蓄意扰乱她那个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人生,这并没有让他觉得很快慰,只是觉得非做不可。

    萨菲罗斯被克劳德击溃后蛰伏在生命之河内休养,他的体内有杰诺瓦的细胞,星球母亲本能的排斥外来生物没有把他变成一段无意义的光斑、变成会呼吸的绿色萤火,他,萨菲罗斯,还是活生生的人,或者猛兽,他只是暂时被夺去了肉/身,以意念的方式在星球游荡,有时是出现在克劳德的记忆里篡改他的认知,有时在扎克斯脑内讽刺他是神罗的走狗,没有思想的空壳,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归处。

    银色长发的前英雄、人类历史中的风云人物、一代枭雄萨菲罗斯,他还会故意和柯蒂斯搭腔,本来这是行不通的,因为柯蒂斯·神罗和扎克斯、克劳德都不同,她不是被宝条强行注入了杰诺瓦细胞融合完美的外星混血种,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星球人,还是姓神罗的女人,她不配看见“杰诺瓦”。但这个女人谜点重重,曾经自愿以身犯险跳到魔晄炉溶液中浸泡,虽然很快以魔晄中毒失败,但萨菲罗斯居然奇迹地在她身上嗅到了一丝陌生的灵魂,既不是杰诺瓦、赛特拉,也不是普罗大众,一种从没见过的陌生灵魂。

    被强烈好奇心趋势的萨菲罗斯掳走爱丽丝催眠她和星球对话,意在弄明白柯蒂斯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土生土长的神罗么?高傲的星球霸权者直系血脉?她竟然有如此有意思的身份。

    萨菲罗斯看不真切,也没法亲眼目睹爱丽丝被催眠后口述的蓝色星球,他不知道柯蒂斯究竟还藏了多少故事,但他唯一一点很确定:

    普天之下除了克劳德和扎克斯,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例外,一个外星生物,一块有思想的肉。

    银发美人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也和千年前的“妈妈”一样,单枪匹马来到星球,等待占领这片土地?伪装成无害又单纯的样子,接近我,爱着我,她的目的是和我一样的,她看不上那些愚蠢猴子一样叫唤的脏东西,她渴望取而代之。

    坚强聪颖的柯蒂斯,浅亚麻的头发随便荡在空中,一身简单的上流穿着,长筒靴走路时骄傲又掷地有声,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爱我,是爱我的名声还是爱我的顺从,现在全明白了。

    柯蒂斯,现在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了,我相信你不是神罗,至少不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神罗,我们应该在一起,我们四个人都应该在一起,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就像昔日辉煌灿烂的“杰诺瓦母亲”。

    萨菲罗斯心想着这些,没有实物的身体颤抖起来,好几次缠着她的躯干,渗透到她的梦里和她纠缠胶葛。每当他的长发扫过她的脖颈时,她都呼吸错乱着低声呼救,这时男人就会把手指伸进她嘴里揉弄,谁也不会救你,柯蒂斯,你早就是我的了,全身上下,每尺每寸都等待栽培新世界的土壤。

    她的皮肤鲜活年轻,富有弹性和女性特有的柔软,正宗贯穿留下的丑陋疤痕像一只紧闭的独眼躺在她的乳/房一侧,安详地熟眠。

    我好像错怪你的,我的爱人,以后我会给你递上鲜榨的巴诺拉果汁故意撒在你身上谢罪,我想再次用真正的身体拥抱你,抚摸你,看你那双会为我发出治愈魔晄石光芒的灰眼睛如何情真意切看着我,告诉我你理解我,告诉我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家啊,这样不对,虽然我们确实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但“母亲”也还在,萨菲罗斯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兴致勃勃思考这些问题。

    “母亲”也支持我们在一起,我们是最完美的一家人,当我们在床上翻云覆雨、纠缠至死的时候,“母亲”会露出欣慰的抿笑。我不会让扎克斯和克劳德这两位“兄弟”加入我们的狂欢之夜,因为我对你有独占欲,当然,也发自内心渴望被你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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