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撞天钟 > 敛财
    几人顺着门口一直往里走,里边是个石洞,洞内宽阔,石壁陡峭锋利,一不留神便勾住衣衫的布料,紧接着就是刺啦一声。屃遗扇子一挥,被勾住的那一截衣衫应声而断,断了的那截布料没了支撑软趴趴地盖在石壁上。之前在里面待过几天,总的来说应该是熟悉的,可这次进来,除了顶上有光的圆洞,一切都显得陌生。

    原先关押人的地方只余一个巨大的坑,水也消失得彻底,坑里的泥土变得干燥龟裂,无数歪歪扭扭的裂痕攀附在上面,像极了一条条蜈蚣。乔喜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诚然蜈蚣这一类的虫子本该是他们鸟类的吃食,可喜鹊这一族里,偏偏出了他这么一个另类,他不吃虫子,不吃就算了,还害怕,他父母一度担心这只小喜鹊要活生生饿死,时间有点久远,当时年龄太小,乔喜有些记不清后来的发展,只记得最后是诸康仙君亲自抱着刚破壳的他送到了元凤身边,当了个小仙童。

    “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元凤站在巨坑边缘停顿住,他垂眸打量,一些碎石因着脚下的动作被踢了下去,光线太暗,眼见着细小石块儿极速坠落隐于黑暗,他侧耳,过了一会儿才从底处传来声响。

    屃遗也停住脚,观看四周,“炎火山爆发过后,就成这样了!”

    说完他眯眼看向巨坑对面,犹记得那里好像有个机关。

    “怎么感觉你很熟悉,你之后来过吗?”元凤见他往巨坑对面走,也跟在后面。

    闻言,屃遗回答:“对啊!”

    元凤问:“你行动都不叫上我的吗?”

    屃遗停住,元凤差点撞上去,察觉到距离有些近,便后退两步拉开点距离,正当他打算开口时就见前面这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彼时仙君忙着和幽会,我哪里敢打扰。”

    元凤立马炸了:“我那是迫不得已才会去的。”

    他们初来乍到,总不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元凤有些气急,一腔反驳的话语冲到喉咙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对,迫不得已。”屃遗笑眯眯地顺着他。

    “我一点也不喜欢她,你别乱说。”

    “嗯,我不乱说。”

    元凤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

    洞内灰暗,洞口处撒下来的光不多,约摸能有一小碗。元凤看着那黄铜色面具下微勾的嘴角,胸腔里的闷气徒然消散,继而转变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这股情绪增长很快,似乎在一瞬间便霸占了整个胸腔,甚至逐渐蔓延,它控制着心脏,每跳动一次,它就会生出藤蔓,紧紧将其攥着,牵扯出酸胀酥麻的感觉,直冲灵海。

    元凤眼睫微颤,一言不发地越过他走在前面。

    屃遗跟在后面,闲庭信步,羽扇轻晃扇走一丝燥热。

    “生气了”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这人挨得极近,肩头几乎要贴上来,元凤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人身上衣物摩擦地声响。他立即往前大跨一步,并说道:“离我远点!”

    屃遗一愣,当真放慢脚步,与他拉开距离。

    这下心底不止有酸涩感,就连先前消散的闷气也一并回来了。

    元凤回头瞪了他一眼,说离远点就离远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屃遗心底咯噔一下,问道:“仙君何故瞪我”

    被这样一问,那股闷气似乎有翻腾之意,不断冲撞,隐隐有溢出的趋势。眼下洞里明亮了些,可大局仍旧是灰暗,得以这种无声的掩护,元凤干脆利落地扭头,不去看他,声音不带一丝情绪道:

    “没什么!”

    “…………”

    这又是怎么了?

    后面两人摸不着头脑,无常看看乔喜,乔喜则眼巴巴望回去,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屃遗轻轻摇头,身份金贵的凤凰就是难伺候,近了不行,远了更不行,心思比姑娘家还难猜。诚然自己也接触过女子,其中不乏一些心性复杂,深不可测之人,可哪位都比不过眼前的凤凰,也不是说他城府深,小凤凰还是挺单纯,藏不住事,重点在于心思难猜,阴晴不定,就比如现在。总之这一单做起来比之前所有的都要累,算了,这一票干完,银货两讫,互不相干,再忍一忍。

    他不会知道,互不相干终会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走到记忆里的位置,屃遗闭上眼,伸出手缓缓摸索着石壁,不漏下任何一处凸起或凹陷。回想起岛主的体型,以及伸长手臂的高度,估量一下大概在肩膀的高度,屃遗手往下,不断触碰。其余人也不敢出声,一时间洞里安静得呼吸可闻。

    “咔哒!”

    清脆的声响在石洞里格外清晰,屃遗感受着食指下传来的粗厉纹理,用力按了下去,石壁立刻凹了一块。

    然而,预想中的动静没有传来。

    屃遗睁开眼,看了看坑里,眸色暗了暗。

    “没记错吗?”元凤问。

    屃遗没有说话,他抬手摘下面具,看向坑里的黑暗。

    谁记错他都不会记错,就是这个位置,

    乔喜跟着去看,突然脚下站立不稳,双手划拉几下就要向前倒,被站他旁边的无常一把扯了回来。他尚未站稳,脚下扑腾,碎石沙砾不住地往下掉。

    无常抓着这只笨鸟往后退了几步,远离这个看不见底的深渊巨口。

    随着碎石掉落,落地声还未传来,脚下便开始震动,石壁以及地上更多的碎石往下掉,元凤想也没想就要撑起结界,可手一抬,他愣住了。

    又是这样,法力仿佛被封印住,一丝一毫都使不出来,一如刚入蓬莱被关押在此处的情况。

    屃遗见状,扇子一挥,一块什么东西挡在他们头顶,拦下了无数碎石。

    元凤抬起头,眯了眯眼,“你还有地毯呢。”

    他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感情这跟之前那块地毯是一样的东西。

    “不是什么稀有物,不值一提。”

    元凤问:“这东西你还有多少?”

    屃遗扇子停顿,似乎认真盘算起来。

    “大概……是有很多的。”

    元凤仔细看看,有一瞬愣住,没想过他会在这种场合把东西拿出来挡石头,这东西乃是天境织布仙子以云为主以天河星辉为辅历,其中还掺杂着各种名贵稀有之物经百年才织成这么一块。问有什么作用,估计连织布仙子本人也说不清楚,但胜在珍稀,材料昂贵,天境众仙望闻问切,穷奇一生都求不来的东西到他嘴里却成了不值一提。元凤虽觉得就算这东西没什么用也会有一众人因着它的名号为其买单,但这人……悄咪咪看过去,却瞥见对方脸上甚是镇定,元凤收回目光,内心想不知他究竟是在炫耀还是其他什么意思,真心诚意的总结成一个字:

    “豪!”

    屃遗则回他:“仙君过奖!”

    良久,震动消失,坑内不知何时聚集起台阶,一阶一阶往下延伸,借着白光可以清晰看到前面几阶与坑内泥土一般无二,皆是歪曲龟裂的裂痕。其余台则阶隐于黑暗,看不见尽头。

    屃遗率先往下走,台阶边缘随着突如其来的力道不断垮掉,烤干的泥土如细沙般簌簌掉落。突然,脚的前端骤然踩空,屃遗顿住,将重心放在后半张脚,如此才没至于掉下去。

    “小心脚下,不要踩边缘。”屃遗从袖子里掏出照明用的夜明珠,递给后面三人一人一颗,自己又拿一颗出来,看得元凤眼皮直抽抽。

    “这东西你也拿”

    屃遗头也不回,继续侧着脚往下,“不拿白不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看,现在不就正合适吗。”

    说得好有道理,元凤一时无法反驳,快速下了两阶,“你这敛财的习惯还真是一如既往地……”

    话未说完元凤愣住了,一种微妙索绕心头,他不知为何会用‘一如既往’这个词,好像顺嘴就说了出来,明明才刚认识不久。

    屃遗并未注意,只接着他前面半句话道:“敛财不好吗?一文钱也能难倒英雄好汉,天下有多少人为‘财’这个字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可见‘财’是个好东西,引得世人向往,我本为商人,爱财无可厚非。”

    “是是是,你仙别说话了看着脚下,小心摔了。”

    吵嚷间,乔喜举袖擦了把脸,没多一会儿,又擦了一下,他快速喘息着,觉得口腔干得不行,呼吸间都是灼热的气息,再来点火星子,他就能表演原地自焚了。

    无常饶是镇定也架不住这么高的温度,他没去擦脸上的汗,只对着屃遗道:“主子,还要往下吗?”

    屃遗停住脚,手持夜明珠往下看了看,“没多少路了,坚持一下。”

    无常还未说话,乔喜先受不了了,他本是修为最低的,受不了这样的温度实属正常。元凤也停下来擦汗,在这地方没了法力自然也无法生出护盾,他问“要不你恢复原身藏我袖子里”

    这样不是更热吗?

    乔喜想象了一下,连忙摇头,他还不想被热死。

    屃遗在前面等了一会儿,陷入沉思,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这儿有颗珠子,有清凉的作用,你先拿着吧!”

    元凤扭头:“你哪儿来这么多珠子”

    屃遗拿出一颗碧绿的珠子递过去,“抢来的!”

    “…………”

    随后他又解释道:“东西太多,若每样都要说出来源,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是什么?这就是最高境界的炫耀。

    元凤不禁深深感慨,还在反省为什么他身为一届凤凰,却比不上人家一半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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