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佑亦举起剑,眼中风暴渐渐凝聚,看向高空:“我曾视你为妻,哪怕你为妖,我本相信妖也有善恶之分,是为三界生灵,只要心持良善,潜心修炼也一样可以飞身成仙,却原来是我大错特错,妖就是妖,恶性难驯!”

    芸娘仰头大笑:“飞身成仙!?哈哈哈,你的仁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哪怕永生永世永堕为妖,我也不会入那残忍无情,虚伪至极,杀我爹娘,屠戮我亲族满门的仙道。今天,就是我手刃凶手,报仇雪恨的日子!”

    说罢,所有的足器全部呈攻击姿态,被缠丝操控的何彦盛双眼再次漆黑一片,从地上飞掠而起,挥舞着剑向何承佑、安若两人刺来。

    何彦盛何等威力,与芸娘同时攻击,安若、何承佑两人瞬间招架不住,何承佑一边护着安若,一边回挡,片刻身上便血流如注,可芸娘好似特意有所收敛,每次攻击次次避开要害。

    芸娘再一次出击之后,眼内情绪复杂难辨:“你倒是挺护着你的好师妹呀。”

    何承佑喘息着回答:“她不似你,蛇蝎心肠。”

    何承佑的话似乎激怒了芸娘,芸娘怒眉轻喝,何彦盛突然暴起,发出威力十足的一剑,气浪之大,周围十里花草树木瞬间化为粉齑,何承佑返身回护着安若,眼内已有认命般的坦然。

    就在剑气要刺穿两人的最后一刻,何彦盛突然拔足飞奔,挡在了两人身前,剑气穿胸而过,何彦盛仰面倒下。

    何承佑:“爹!”

    安若:“师父!”

    何彦盛被何承佑抱紧在怀中,眼内黑雾消散,久违的慈爱笑容出现在脸上,他微颤颤的举起手抚摸上何承佑的脸庞,断断续续的说道:“终于,能再听见你叫我一声爹了。”

    何承佑只觉心神大震,他痛恨父亲对娘亲的狠绝,可他从未想要他死,他只想比他更强,强到无人可以左右他的意志,无论是娶谁为妻,还是将娘亲的遗孤供入祠堂。他只想向父亲证明,凡是他所爱之人,他会一护到底,绝不会放弃。

    何彦盛嘴角不断溢出血沫,何承佑不断擦拭,可涌出来的血却越来越多。

    何彦盛艰难的握住何承佑的手,摇了摇头说:“我不行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妖女以欲念惑人心神,我一直愧对你娘,愧对于你,愧对于昊硕,才会邪气入身,被妖女胁控,犯下嗜杀同门的血债,你万不可步我后尘”

    何彦盛的手掌垂落,眼睛缓缓闭上,再没有了声息,何承佑双膝跪地,凄厉长啸,久久未歇。

    芸娘冷哼一声:”感到痛苦了吗?这种痛苦我过了很久很久,你总说要对我好一辈子,和我承受一样的痛苦,才能和我说一辈子啊,郎君!“

    何承佑猛地拔出剑,双眼赤红,怒喝道:”妖孽!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芸娘:“妾身,等着郎君。”

    何承佑一飞冲天,一剑斩向芸娘,锋利的剑尖直接刺穿芸娘的胸口,芸娘的化身瞬间消失,又恢复成柔弱无骨的人类女子模样,胸口中剑好似一点也不意外,血染的身体如柳絮一般从高空落下,在即将砸向地面时,何承佑终是伸手揽住了芸娘,两人一同落地。

    芸娘胸口泊泊往出冒着血,嘴里亦是血沫翻涌。

    何承佑捏紧她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没有躲?你以为你不躲不闪,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吗?我恨不得吃的肉,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将你挫骨扬灰!”

    芸娘听后,不见惊惧反而眉眼微弯笑了起来,无论何承佑怎么摇晃她,怒吼她,芸娘却一直在笑,血沫掺杂的笑容格外的渗人和疯癫。

    何承佑恨极了她满不在乎的笑容,双手掐上了芸娘的脖颈,不断收力,芸娘的脸色涨红,却越笑越疯狂。

    一个狠戾,一个疯癫,两人疯狂互伤的模样吓坏了安若,她急忙上前拉住何承佑的胳膊,嘴里不断叫着:”师兄!别这样!师兄!快放手!”

    安若有些紧张的盯着何承佑,她怕急了何承佑冷血狠戾的失控模样。

    何承佑猛地惊醒,手指松开,芸娘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笑容却始终未曾消散。

    可那碍眼至极的笑容再次激怒何承佑,他涨红着脸,压抑着滔天的恨意,如同野兽一般,从喉咙里嘶吼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你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

    芸娘咳着血,红艳艳的唇微微张开:“我爹我娘,我的家人亲眷,皆死于光华派所谓的清剿之下,哪怕我们并没有作一丝恶,害一条命,只想苟且的偏安一隅。只因为生来是妖,便被仙门视为作恶多端,除之而后快的妖孽,你说我该不该恨,他们该不该杀!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只恨杀的不够多!不够狠!”

    何承佑征楞当场:“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芸娘:“因为我要让你像我一样,经历一切却什么也改变不了,长长久久的,背负着愧疚、仇恨、嗜杀的恶念活下去。如果有来世,愿你做妖,我做人。”

    说罢,芸娘一边大笑,一边仰望着天空,笑着笑着,笑声突然戛然而止,芸娘的身体渐渐化作飞烟,随风消散。

    安若瘫坐在地上,眸光木讷,呆呆地看着芸娘消失的地方。

    何承佑握紧了剑柄,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俊逸的脸庞再不见往日的温煦和善,犀利的目光如一把利剑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各大仙门陆陆续续赶到的时候,光华派上上下下已是一片白绫素  何掌门的棺  放置在灵堂,何承佑一身孝服长跪不起。

    作为仙门之首的光华派,虽已无先辈时那般风光荣耀,但在何彦盛的掌管下,依然是仙门翘首,很多仙门仙派虽平日里没少为了自家地位,各自打着小九九,但在实际行动上还是唯何彦盛所代表的光华派马首是瞻。

    如今人突然死了,还是中了妖术而死,光华派内也元气大伤,前来吊  的各家各派不免人心惶惶,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纷纷。

    何承佑一身孝服,从灵堂走出,当着众人的面,举起手中的剑,高声喊道:“受上任掌门所托,我何承佑即日起接掌光华派掌门之位,将继续家父除魔卫道的职责,将仙门发扬光大,斩尽世间一切妖邪魑魅,让天下再无妖孽!如违此誓,当如此剑!”

    说罢,手中用力,那边陪伴了他一十八载的佩剑,当场折断,化为碎片。

    身后无数存活下来的弟子,纷纷举起自己的佩剑,高举过头,齐声高喊:“杀!杀!杀!”

    身后的安若红着眼眶,手指用力攥紧在手心,看着何承佑的背影,她从小倾慕长大的师兄,那个温柔地连地上的蚂蚁都不愿随意踩踏的师兄,那个始终认为妖同为三界生灵,应分善恶,因妖而异的师兄,那个妄想着可以改变人妖相杀,和平共处的师兄,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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