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扇半开着,玲雀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踏入顾清越的寝殿,正要瞥眼偷看,门扇一下子从内打开,顾清越半倚着床榻,冷眼瞧来。

    知道顾清越未死的消息,玲雀说不来心理是什么滋味,艳霄姐姐要让顾清越死,但她私心里还是抱有一点希望,她们两人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和平共处。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该找个什么借口,解释自己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可当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什么说辞借口都抛之脑后了,只呆呆地问:“你身体还好吗?”

    顾清越挑眉:“你怎知我身体有恙?”

    玲雀‘啊’了一声,突然想到艳霄曾经的计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又赶紧补上一句:“我我也是听他们说的,说你这几日都在房内歇息恐是身体不适”

    顾清越:“我无碍,只是有些疲乏罢了。叫你来,只是告知你一声,你房内的东西我替你收好了,既是贵重,就不要随便摆放。”

    屋内贵重物品玲雀猛然惊觉,通天戬!通天戬还在房内,那晚走得太急,忘了带上!

    玲雀迟疑地说:“那些东西本来也不属于我,要是你要,我就给你。”

    顾清越:“既是你带出来的,就由你自己看护,只是别被有心人利用,铸成大错就好。”

    顾清越话里有话,玲雀瞬间警觉,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但顾清越不明说,她也不知顾清越到底知道多少,便显得有些紧张无措,两只手无意识地拧在一起。

    顾清越看在眼里,并未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低声道:“我乏了,你刚回来也且去歇歇吧。”

    玲雀:“你你不问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吗?”

    顾清越:“我问了,你会说吗?”

    玲雀咬了咬唇,似是暗自做了什么决定,再抬头眼神坚定地说:”我会告诉你的,只是不是现在,你放心,你在我举目无亲时收留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给你一个交代的。”

    门扇闭合,顾清越看着玲雀刚才站立的地方陷入沉思,能让一向桀骜不驯的玲雀甘愿低头委身,也要隐护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人了,顾清越眯起了眼睛,看向窗外簌簌飘下的白雪,终归她所曾经相信过的,皆是虚假和背叛。

    向茹在房间焦急地走来走去,吱呀一声,门扇开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向茹猛地转身,看见一身黑袍的女子闪身入内。

    待门扇彻底闭合,向茹劈头盖脸地骂了过去:“你让我待在房内不要出去,你却随意外出!你不是说顾清越见过你的样子,若你被她发现了行踪,那我们所有的筹划,岂不是前功尽弃!”

    正心烦意乱的艳霄,反手就是一掌,向茹的半边脸迅速红肿龟裂。

    疼痛让向茹瞬间住嘴,面带惊恐的看向黑袍裹身的女子。

    女子踱步桌前,缓缓坐下,冷白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你要时刻记住一点!我既能造就你,我也就能毁了你!所以,以后在我面前说话,注意你的语气和用词,如果不想你的那张脸再次溃烂的话。”

    向茹抿着唇捂着脸,狼狈的转过身去,恶狠狠的在心理记下这笔账,总有一日,她一定要眼前之人加倍偿还她所受之罪。

    客殿内,谢柳生一边自饮自酌,一边拍着胞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可要抓紧时间了,再过不久就是雪祭盛典,各家仙门切磋完武艺术法,就得各自打道回府,你也就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谢恭川握紧茶杯,眼神阴郁。

    谢柳生:“要想抱得美人归,就得去追,去哄,想法设法的投其所好,才可能心想事成。”

    谢恭川拍开他的手:“休要如此龌龊。”

    谢柳生不以为意的笑道:“怎么是龌龊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在侧,作为男子毫无作为,乃是对美人最大的不敬。”

    “歪理邪说!”

    谢恭川重重放下杯子,起身就要离开。

    谢柳生勾唇一笑,在背后凉凉开口:“顾宫主才貌双全,人中龙凤,追求者必不在少数,你错过了这次机会,确定不会终生遗憾吗?”

    谢恭川停下了脚步,没有返身,只是握了握拳头,再次向外走去。

    谢柳生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空有玩世不恭名头,实则胆小如鼠的弟弟呀

    谢恭川出了客殿,信步向前走去,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凤梧殿外头,天色已晚,风雪依然未停,冷风吹得殿宇上的宫灯摇摇晃晃,昏黄的灯火透过窗纱映照在黑暗的夜空,里面的人也没有歇息吗?谢恭川背着手,站在殿墙之下。

    顾清越,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你与游子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游子羡终究去了哪里?他若还不出现,那我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夜半,何承佑猛然惊醒,冷汗连连,梦中一个白衣女子面目模糊,却满身是血,凄厉哀婉的声声控诉,虽看不清模样,可他却知道梦中的女子就是他的娘亲,自他记忆渐渐恢复以来,几乎每晚都会做这样的噩梦。

    头疼欲裂再无睡意,何承佑起身坐起,走至桌边饮下凉茶,稍才舒缓了些。

    何承佑的目光移向右手边,那里有一扇木门,里面本是书房,被他改造成一个小隔间,暂时作为芸娘的寝室。

    他们无媒妁之礼,虽曾在父亲那里大放厥词,但自小尊礼守道的何承佑依然谨慎分寸,两人虽同处一屋,却始终分房而居,即是保护也是立威,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为芸娘做的事了。

    隔间的灯火已灭,芸娘已经熟睡了吧,何承佑走至门边,手指摩挲上冰凉的门扇,轻轻把头依靠了上去。

    浓重的夜色中,一个身披黑袍的女子,慢慢地向密林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女子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一道黑色的符咒从里面飘出,女子指尖触上符咒,一笔一划写下两行字:“魔种已种,时机已到。”

    黑色的符咒瞬间燃起黑色的火焰,消失在苍茫的夜空中,女子抬头望向高空,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女子盈盈一笑,对着夜空喃喃道:“爹,娘,阿姐,郝妹你们的大仇,终于即将得报了”

    风雪过后,一连几日都是大晴天,冬日的阳光虽然没有什么温度,但晴朗的天气总是让人心生愉悦,。

    刚好距离雪祭盛典也只有四五日了,天机宫各个殿宇楼舍都已经开始了大扫除,上上下下忙忙碌碌,颇有辞旧迎新的热闹劲儿。

    玲雀搬着凳子坐在门口,仰着面晒着太阳,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从那天回来后,许是愧疚,许是害怕被看穿,玲雀再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紧跟着顾清越左右了。所幸,顾清越甚少出来活动,大多数时间内寝的门扇总是紧紧关闭,如无传召任何人不得擅闯。

    外界一直传言顾清越突患隐疾,玲雀不免有些担心,怕此事又有艳霄姐姐有关。而且,副宫主苏沐近来也是常常闭关,见不到人。

    天机宫雪祭盛典不日将开,正副宫主却都闭门不出,一时间也是流言四起。

    讨论最多的则是,乾羽宫少宫主求娶宫主,造成正副宫主不合,三角危情引发仙门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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