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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

    兰杏住五楼,楼层并不高,开了窗,加上她的尖叫引起了摩卡的吠叫,在夜晚中格外清晰。

    盛南屹皱眉,给她打电话。

    很快接通,女孩的声音颤抖,“你上来一下,有老鼠。”

    盛南屹掐了烟,上楼。

    兰杏在502,他刚一敲门就给他开了。

    兰杏惊魂未定,她平时从不留厨余垃圾,外卖也是一次一扔,不知道怎么回事会招来老鼠。

    盛南屹低头看狗,一只又黑又结实的狗朝陌生人狂吠。

    “摩卡,闭嘴。”

    “在哪?”

    兰杏指楼上,她这里没有男鞋,盛南屹脱了皮鞋踩进去。

    女生住的房子干净,浅绿色和白色搭配的设计清新。二楼兰杏隔了一间衣帽间,旁边就是卧室。

    loft层高较低,盛南屹脱了鞋进去都快顶到头。他刚一开门老鼠就开始窜。

    兰杏躲在他身后尖叫。

    盛南屹问她用什么东西打,兰杏给他拿出只粉色的拖鞋。

    盛南屹喜欢打球,准头好,没两下把老鼠拍晕,带着手套把它丢袋子里系紧。

    他一边洗手一边说:“你买点驱鼠的。”摩卡在他背后嘀嘀咕咕,他又补充,“这狗没用。”

    “……”

    摩卡通人性,莫名其妙被责怪,气得很,对他汪汪。

    兰杏安慰:“不要叫了摩卡,很晚了。”

    摩卡生气地回了自己的窝,不再看这个又高又刻薄的男人。

    “谢谢。”兰杏给他倒水。

    男人一饮而尽,喉结上下翻动。

    兰杏莫名想起了那次她主动去亲他的喉结。

    人家帮大忙,她在这里起色心,兰杏羞得慌。

    室内安静下来,孤男寡女,兰杏想不出什么理由赶他走,只能找话题,“你今天怎么在c校那边?”

    “陪客户。”

    混到这么高的位置也要陪酒啊。兰杏心想。也不能说混的,毕竟这个公司都是他的。

    盛南屹当然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他提起装着老鼠尸体的袋子,转头又跟兰杏说:“小北马上回来了,一回来我就叫你。”

    “好。”

    兰杏拉着摩卡,要送他的架势。

    “大老爷们有什么好送?”

    兰杏讪讪一笑,“我刚好要遛狗。”

    盛南屹看表,折腾半天已经快零点。

    “这么晚还遛。”

    兰杏解释,“我今天白天没回来,不跟他出去他要生气。”

    “一条狗而已。”有什么值得挂心的。忠诚就留,需要费心就走。对盛南屹来说,养员工的理念也是如此。

    一个女生养德牧,也算她有警惕心。

    兰杏不知道他在心里教训他,见他上了车就道别。

    司机有些惊讶,他以为至少要个把小时,或者给他发信息叫他第二天再来接。还是漂亮女生来送盛总,看起来年纪很小,没想到盛总也是个禽兽。

    盛南屹一眼看出他所想,“你想哪去了,小北的陪练老师。”

    “哦哦哦,抱歉盛总,回君临吗?”

    “嗯。”

    兰杏折腾一天,洗漱完倒头就睡,还不忘给盛南屹发信息说:“下次请你吃饭。”

    盛南屹当然不会要她请。

    兰杏几次给盛北钊陪练,都没有见到盛南屹,她顺口问了句。

    盛北钊说他出差了。

    盛北钊出去上了个课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加上能和他吵架的哥哥也不在,就没给兰杏找茬,几次上课都还挺听话的。

    盛南屹出了趟国,云锦告诉他,盛重山病危了。

    对于这个他和小北的父亲,盛南屹从未倾注过过多感情。

    要不是改姓麻烦,盛南屹早把两兄弟的名字改了。

    云锦把公司给他后,去国外大学当教授,而盛重山因为早年脑溢血而偏瘫,送到国外治疗有些年头。

    盛南屹一年去看他一次,这次如果不是云锦说他快死了,他如何都不会去。

    盛北钊不听话,有他们做父母的原因。

    云锦和盛重山是家族联姻,双方的父母觉得合适,就不问孩子内心的想法,强行将云锦和初恋分开,逼迫她和盛重山结婚。

    开始两年,相敬如宾,如同每一对新婚夫妻一般,于是有了盛南屹。

    盛南屹也过过一段家庭幸福美满的时光。等他上中学的时候,一直情绪稳定、温柔善良的母亲突然开始发疯,不由分说地冲去学校,把正在上课的盛南屹抓出教室,质问他一个问题。

    “你跟爸爸还是妈妈。”

    盛南屹和许多叛逆孩子不一样,他的青春期平淡如水,从未做过什么忤逆父母的事情。

    他成绩优异,父母恩爱,家世又漂亮,同龄的同学父母都羡慕云锦。

    他不知道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云锦会像发疯的一条狗,追问他一天你跟谁。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竟到了父母一定要分开的地步。

    离婚的时候云锦怀了小北,他也不明白已经家破,为何母亲还执意要生下小北。谁能去照顾小北。

    出了月子,云锦就把小儿子交给娘家,自己带着盛南屹出国。

    盛南屹高中毕业,才知道当时是盛重山和年轻刚毕业的女秘书好上了,云锦翻了他的手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私通了一年。

    云锦学历高,眼里揉不下半点沙子,他为了盛重山辞去学校的工作,一心与他创办盛云。

    两边父母又有帮忙,盛云一跃成为国内最新的医疗器械品牌。

    她最初几年恨盛重山,甚至恨盛北钊,盛北钊已经是盛重山背叛她时候的产物了。

    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盛重山的无情无义、花心多情。

    她患上产后抑郁。

    她的母家检举盛重山私通属下、行贿收礼等,将盛重山逐出盛云。

    盛云从此停滞几年。

    如果不是盛南屹毕业后执意回国,盛云可能从此就消失在大众眼中。

    对盛南屹来说,云锦是合格的母亲,但是对弟弟来说,云锦实在是过于残忍。

    尽管盛北钊总是和他对着干,唱反调,他也没对他动过手,缺失了父爱母爱的童年总是极为痛苦的。

    出国后的某一年,盛南屹得知父亲突发脑溢血。

    这个他最恨的人,突然病倒了。

    在三观还未完全建立的时候,盛南屹被迫接受了诸多信息。

    云锦那么恨他,却为他联络医生,为他前后操办。那个和他出轨的女秘书,早已消失人海。

    他认为云锦善良却愚蠢,盛重山这种抛弃家庭的男人就应该这样痛苦的死去。

    他恶狠狠地诅咒着,在心里对他处以极刑。却在看到父亲浑身插管,甚至连大小便都无法自理,那样失去尊严、痛苦的时候。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审判他。

    盛重山曾经是个极为严肃的人,不苟言笑,孩童时期的他甚至不敢与父亲玩笑,他恪守规矩,极尽礼数。他印象的父亲总是西装革履,去参加各种酒局,很少陪伴家人。

    曾经也许是工作繁忙,后来或许是为了在公司能够陪伴女秘书。

    现在这个人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

    只有心跳监护仪在运行着。

    云锦沉默着。

    盛南屹慢慢说:“小北要准备考试了。”

    “嗯。”云锦低声。

    “我就不多呆了。公司也有工作,有什么事情再叫我。”盛南屹不愿再待,起身要走。

    “小南。他没多少时间了。”

    “所以呢?”

    “小南,我们一起也过了十年啊。”跟他说说话吧。云锦露出哀求的眼神。她恨毒了丈夫,却也无法抹去结婚十余年的痕迹,没有爱就不会恨。

    “所以要我原谅他吗?妈,我做不到。如果不是他,你、我、甚至小北,都不会有今天这一步。小北从始至终都对我有抵触心理,如果盛重山出轨的时候会想到我们这个家庭,他都做不出来这一步。他心里没你,也没我。”

    “我理解你年纪大了,会遗忘一些事情,可我没有。”盛南屹冷静地说,看向他的心跳记录,那里还在起伏。

    云锦张了张嘴,最终选择无言。盛南屹因为小北的事情,不愿和她多说话。

    过去美好的十年,早已被后来的怨恨冲淡。盛重山,我们一家人,还是走散了。

    消息瞒得很好,盛北钊并不知道此事,他一直以为他的亲生父亲早就死于脑溢血。

    下了飞机就收到了程薇薇的消息,约他吃饭。

    他想也没想就给拒绝了,下面一条是兰杏。

    nx:【怎么还不给我结钱啊,下课好久了。】

    uth:【刚下飞机。】

    nx:【我以为你不想给我】

    uth:【不会】

    十秒后就收到盛南屹的转账。

    nx:【他这几次还蛮配合的,可能是因为你不在。考试的曲子带着他练了几天,还没背下来,你盯着点。】

    uth:【好,辛苦】

    想了很久他又跟了条信息:【有课吗】

    nx:【没啊】

    uth:【我接你,吃饭去】

    ??

    兰杏脑子里冒出几个问号,怎么突然找她吃饭,然后就想起上次他帮忙灭老鼠的时候,她顺嘴说请他吃饭。

    这难道不是客套一下吗?帮女生打个老鼠而已。这顿饭就要吃掉她多少钱哦。

    兰杏不情不愿:【那你要吃什么】

    uth:【再说吧,我来接你】

    兰杏刚到家,要吃饭,她还是换了身衣服。

    盛南屹一看就是风尘仆仆,头发杂乱,他顺手一揉,今天穿的便服,中和了他冷漠的气质,活脱脱一个男大学生。

    迈巴赫停在楼下,对她鸣笛。

    兰杏一身蓝色绸缎吊带,怕入夜会冷,带了件开衫。

    她一坐进来,清淡的荔枝玫瑰味就进了盛南屹鼻腔。

    小姑娘家都爱喷这样的。

    但程薇薇的香水巨浓,是馥郁的花香调,公司里几个女员工也爱喷那样的,每次坐电梯都快给他迷晕了。

    这么一比兰杏小清新多了。

    “想吃什么?”

    “随你啊,反正我请你。”

    “不用。”还真能让你请啊,好歹是个男人。

    路上兰杏一直在回消息,没搭理他。盛南屹下了飞机也没休息,车内安安静静地,只有cd放着古典音乐。

    盛南屹带她去了一家精致日料店。

    晚上兰杏食欲不是特别旺盛,吃了几块寿司就戳筷子了。

    盛南屹饿久了没顾她,整桌都扫光了。

    “你考研吗?”

    盛南屹没话找话,兰杏答:“不考。”

    “为什么,你不想出国?”

    没钱啊,兰杏当然不会这么说:“学这行太久了,有点厌烦了。”

    盛南屹以为他们这群艺术家早把音乐刻进骨子里了,没想到兰杏会这么说,有些意外。

    学艺术的,大多心高气傲,不把世俗放在眼里。而兰杏,似乎格外在意金钱。

    穷人碰不起音乐,而兰杏的生活看起来并不差。

    盛南屹说吃饭,似乎只是吃饭。吃完消了下食,盛南屹就要送她回去。

    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南屹。”柔柔弱弱的,是个女生。

    兰杏抬眼看她,一身宝格丽的衣服,脖子上缠着蛇头,一看就是富家小姐。

    盛南屹没理会她,带着她走向私人停车位。

    程薇薇却不依不饶。

    “南屹你不跟我吃饭,那你和她在干什么?”

    程薇薇是程商的女儿,而程商是橙式影业的老板。

    程薇薇缠他已经够久了。

    “我的私生活有必要告诉你?”盛南屹语气不善。

    “盛南屹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程薇薇带着哭腔,漂亮的眼妆都花了,她伸出一只做了长美甲的手,直指兰杏,“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兰杏恨不得原地消失,但车钥匙在盛南屹的手里。

    “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啊?你是钱吗人人都喜欢?别再来打扰我,否则我就报警。”

    盛南屹最烦人哭,好像她一哭就是她委屈,她在理。他没工夫和她耗,他发动车子,很快驶离了商场。

    后视镜里,程薇薇的哭容还在眼前。他嘴也太毒了。兰杏心想,可不能得罪他。

    她又忍不住,“要不我跟她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盛南屹一个眼刀杀过来,和吃饭时的儒雅随和完全不一样,“解释你不是我女朋友叫她别生气?”

    “有必要吗?”

    他用不着巴结程商。

    “拒绝人有一万种方式啊。”可以不用那么凶的。兰杏不觉得,被喜欢就可以高高在上。

    “你怜香惜玉,你和她谈。”前面红灯,盛南屹刹车。

    “……”兰杏莫名其妙。

    红灯转绿,迈巴赫起步。

    “她缠我好几年了,不是私下来就是公司来,说我不跟她在一起她就死。”

    原来是个极端情种。

    兰杏有些担心程薇薇会不会真的寻短见,欲言又止。

    “你想多了,她哪里舍得她的大小姐人生。”

    程薇薇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连书都不肯读,更别说死了。

    兰杏都舍不得那种优越的生活,就别说程薇薇。

    兰杏小区的保安很死板,哪怕开来的是迈巴赫,兰杏又坐在车里,也硬是要盛南屹下车登记。

    上次是司机去登记的。

    莫名其妙的工作岗位。盛南屹腹诽。连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也就当保安了。

    摩卡又在家里等,兰杏给他添了粮,小尾巴一甩一甩开心得很。

    兰杏走了他才摇下车窗抽烟,兰杏的小区不大,住的基本都是情侣或者单身人士,绿化做得也还可以。

    一支烟尽,盛南屹倒车,离开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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