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云无奈放开林多福,拿了林多福给他准备的卷轴和炭笔尺子,推开了门。

    姜昆还想往里面看,却被孟鹤云迅速关上了门,他嘿嘿一笑:“里头真藏了小妖精啊!孟老弟可真有野趣,啧啧,寺庙艳遇啊,刺激刺激。”

    “里头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孟鹤云不悦皱眉。

    “哟,看来哥哥是说错话了,里头的弟妹,可别见气啊。”姜昆到现在还不知道孟鹤云和林多福其实是夫妻,还以为孟鹤云在寺庙一夜寻欢呢,笑得贼乐乎,“果然投我脾气,下回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浑身通畅,这可要比这野乐子刺激得多。”

    孟鹤云听姜昆越说越不像话,脊背都在发凉,姜大爷您可别说了,隔着门,他都能感受到林多福里头传来的杀气了。

    其实,林多福自从坊市被误认为姑娘后,第二日就改了妇人的发型,刚她还提了,他是她的夫君,这姜昆竟然还以为多多是他妹子。

    “姜老哥,我妻子就是林娘子,你见过两次的,在赵氏杂肆做买卖,刚和武大人提了造桥包干制的小娘子。”

    姜昆呆住,他还满欣赏那小娘子的,虽然他一个人野惯了,但是他下头兄弟们却想娶妻生子的,他正打算和孟鹤云打好关系,为他手下的小兄弟求一求这小娘子做婆娘呢!

    哗啦,厢门被打开。

    姜昆缓缓转头,和林多福的死亡凝视碰了个对着,尴尬……混球子姜昆都心虚了,哈哈笑着,搂着孟鹤云,落荒而逃。

    得了,没交到孟老弟半点好,怕是还得罪狠他了。

    林多福冷哼一声,将厢门关得震天响,洗漱一番才消了气,她也没等孟鹤云,直接钻进被窝睡着了。

    然后这一夜,果然如林多福预料,孟鹤云与武回春聊了个通宵,最终成果也非常喜人。

    武回春采纳了孟鹤云的提议,不但当场给了孟鹤云县学名额推荐书,还聘孟鹤云作为林山县衙门主簿,专门负责衙门核算工作,还开给他每月十两银的工资。

    除此之外,武回春对林多福也印象深刻,不仅是她的主意新颖,并且还非常欣赏林多福的画技和雕刻手艺,邀请林多福作为河口集市20-青华坊市设计师,另外还作为现场技术指导,酬劳暂定三十两银,后续若做得实在是好,能满足林多福一个小小的要求。

    大丰收啊!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那边华夏茗却过得糟糕透顶。

    华夏茗蹒跚走回学堂最后面一排阴暗的佣人房,听到动静,华夫人迎了出来。

    月光之下,华夫人一身粗布麻衣,但依然难掩其美人风姿。

    “茗儿,怎么这番模样?”华夫人见华夏茗浑身狼狈、一幅天塌下来的样子,皱眉问。

    华夏茗踉跄进屋,乍然见到华夫人,就像看到最后的希望,他扑通一声,跪在华夫人面前,痛哭流涕:“娘,救救我,现在只能您能救我了。救救我,娘,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

    娘,像十年前那个雪夜一样,再救救我吧。

    华夏茗低垂着头,呜咽着说起事情经过,而华夫人蹲下身子,掏出手帕,温柔地拭去华夏茗的眼泪,脸上的表情却一片冷然。

    十年前,她一个貌美寡妇带着一个半大小子,在这种世道中依然找到了破局之法,能让周举人留下他们母子,有了体面的日子,那么今夜,她也能让周举人将县学名额给她的茗儿。

    她走到梳妆台前,借着浅淡的月光,仔细梳妆。那场雪夜,周举人出去访友,访的哪里是什么好友,实际却是他的外室。

    这周举人出身贫寒,因为十六岁就考中秀才,被他的岳家土财主金家看中,做了金家唯一姑娘的夫君,成了金家的三姑爷。

    周举人十六岁中秀才,接受金家资助,到二十六中举,之后屡试不第后,再无心科考,三十五回林山县河口镇开了思源学堂,十年间,因着培养出了不少秀才,又以仁义善举的名声在外,思源学堂名气渐盛,这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他也算名利双收,但唯一的遗憾是,成婚三十载,现在已经四十六岁,金三娘却只给他生了一女,今年已有十六,但金家招他做婿时有言在先,这一生只金三娘一妻,不能再有其他妾室。而那唯一女儿随了金家那边,只爱农桑,不爱读书,很不得周举人喜欢。

    他表面上投桃报李,遵守约定,对只有一女这事表示丝毫不介意,其实是因为他早早找到了年少时的同村青梅小桃做了外室,这小桃还给他生了一个男孩,现在已有六岁。

    既然有了儿子,他自然是不着急的,对金三娘提出给女儿招上门女婿这件事情也不热衷。

    而她能知道这件事情,全因她在思源学堂后面的那条弄堂里,无意中撞见过小桃抱着孩童来寻周举人。

    小桃此人,原是她家里的家奴,因勾引她夫君,被她打发到农庄种地,而她华家败落,农庄被卖,家财散尽,而那些家奴也逃的逃,跑的跑,没了消息。

    小桃也在那个时候,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却在这里被她发现了。她跟踪小桃,见她就在河口镇最西面的一座二进小院里头锦衣玉食地住着。

    那小院一看就精心安排,屋外有两只石狮子坐镇,屋内石壁雕栏样样精巧,小桃母子出入有婆子小厮照料,尤其是那小童子唇红齿白、细皮嫩肉、锦衣华服,抱在怀里一路嚷嚷着要去哪儿玩,要去哪儿吃,一眼就看出是细心照料、没吃过半点苦,当宝贝宠溺着长大的。

    一个逃奴,竟然当起了夫人;一个家生子,竟然当起了少爷。

    笑话,她江悦柔才是真正的夫人,她的茗儿才是真正的大少爷,那小桃既然卖身做了她的奴仆,只要她不放,就永远都是她脚底下的泥巴。

    她找出了小桃的卖身契,找到机会,接近了小桃,用卖身契和勾引相公的事情威胁小桃。

    在大雍朝,逃奴的罪名是很严重的,一经发现,男的发配岭南极恶之地,女的将作为官妓,发配到边关军营,至此沦为男人的玩物。

    小桃当然不想做官妓,也不想这些事情被周举人知道,于是给了她一大笔银两,这也是为何这几年,她虽然只是个浣衣女,却从不短了华夏茗吃用。

    她缺钱了,就去小桃那弄些银两,不但养大了华夏茗,还努力保养了自己,女人最值钱的就是这张皮囊,看,现在就到了用这身皮囊的时候了。

    她可以威胁小桃,也可以拿这件事情,来拿捏周举人。男人这种生物,喜欢一个女人只要她漂亮就行,而厌恶一个女人,却可以有千万理由。

    叩叩叩。

    今夜周举人为了改卷子,会屏退所有人,在无人打扰的外书房独自挑灯批阅,她悄悄来到了外书房角门外,叩响了门扉。

    “何人?”

    “老爷,是我。我来拿您的换洗衣物。”

    “不用,你回吧。”

    “老爷,真的不用吗?我白日见您的衣摆处沾了桃汁呢。”

    门被悄然打开,周举人黑着脸看着门外月光下特意打扮过,衣着单薄,露着□□、香肩的江悦柔。

    江悦柔虽然已经三十五岁,可是富贵生活过,该有的雍容和风情却一样不少,她呵气如兰道:“老爷,我能进去拿衣服吗?”

    月花下的千金美人,是周举人没有尝过的,金三娘泼辣、小桃粗鄙,而眼前的华夫人含情脉脉,像湿透了的桃子,散发着浓郁的熟女幽香,他下面抽紧,最终让开了身,一把把江悦柔拉进了书房,紧闭起了门窗……

    天蒙蒙亮,林多福已经梳妆完毕,在厢房外,极目远眺,记下了青华山及周边的地形后,这才挎着香烛和刘氏一起前往正殿。

    每逢佛祖圣诞,青华寺都会做上两天一夜的法事,昨日是是礼佛日,由武回春支持,今日则是文殊菩萨圣诞正日,有小沙弥们跪在蒲团上,凌晨时分就开始诵经,另有好些百姓早早跪拜在佛像前,焚香祷告。

    青华寺并不大,总共分一个正殿和两个偏殿,林多福和刘氏先将香烛点燃,放在正中香炉两侧的香烛铁架上。然后取了香点上,婆媳两人挨个将正殿、偏殿的菩萨全都拜了一遍。

    刘氏一路念念有词,林多福也求了父母家人平安的心愿,最后将香插入香炉,拜佛流程就算走完了。

    “多福,咱们去求个签。”

    刘氏拉着林多福来到求签处,她熟门熟路取了一个竹筒,虔诚祈祷一番之后,摇出了一根签。她看林多福好奇地朝她的签张望,她点点她脑袋:“看你这稀罕样子,自己去取个竹筒,你也求根签。”

    林多福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根据眼缘随便挑了一个竹筒,学着刘氏的样子,也摇出了一根签。

    刘氏帮她一起捡了,来到解签处,惊喜发现,今日解签的竟然是释空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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