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师傅第一个挤了上来,他大约四十岁的年纪,作为一个老手艺人,最知道技艺想要磨砺到高深的难度,这是需要长年累月积累的,所以刚才他第一眼看到孟小夫人这么一个15、6岁的姑娘家,他第一心理反应就是轻视,也对东家对她的夸奖存了质疑。

    但,林多福展示在他面前,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画卷,却狠狠冲击了他的视野。

    不同于常用的毛笔水墨画法,眼前的画用一种全新,史无前例的画法,将结构图栩栩如生展现在眼前,前后左右都标记出了尺寸,让人一目了然,看着图纸就能做出零件来。

    他伸手轻轻碰触了画上的“墨”,用指尖捻开,惊奇地发现,竟然是“黑炭”。

    太神奇了!这是怎么想到能用黑炭作画的,又是如何做出这般的画的?

    “这……这般技艺太精妙了,孟夫人,这,这真是你画的?”卢师傅难以置信地问。

    “正是。”林多福泰然点头。

    卢师傅面上涌出丝激动的红,“不知可否让我等观摩一下您是如何画的。”

    “之后我们共事,卢师傅自然可以看到我的画技。”林多福笑笑,“若是你喜欢,我也可以教你。”

    李师傅和汪师傅赶紧也挤进来,纷纷表示:“孟小夫人,我也想学。”

    “大家一起好好配合,只要活干得好,这个画技,我都会慢慢教给大家。”

    林多福是有主意的。

    她要给玩具背后创造一个动漫世界!以动漫作为文化入侵的手段,创作出更广大的受众群,拓展出丰富的玩具、手办等需求。

    她可以完成第一稿,若需要扩大漫画市场,在没有印刷工艺前,那就需要人工复制她的画稿,那么培养一匹画技师就是有必要的。

    “我先来讲一下这张图纸如何理解……”林多福边讲还边拿出材料演示怎么雕刻。

    三个师傅原就被林多福的画技折服了一半,又被她流畅神奇的雕工折服了另一半,刚才第一面的各种质疑和轻视全都消弭,认真听完林多福的讲解,很快三人各拿了一张图纸,开始上工。

    孟鹤云见林多福这边进入正轨,便和她约好晚上回家时间,便告辞去了思源学堂。

    赵东升却让他留步。

    “孟公子,说来也巧,我大儿赵毅正和你一样,正在思源学堂甲班就读,不妨,你们一同前往。”

    正好,这学堂他还没进去过,有个熟人带着,也没得他捉瞎。

    孟鹤云拱手答应,于是他和等候在门口的赵大郎赵毅打了个招呼,各自背上书箱,步行前往学堂。路上孟鹤云想套出一些关于学堂有用的信息,主动与他聊天,赵毅又是个健谈之人,于是孟鹤云在有心结交下,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孟兄,往日你只和夏兄交好,对我们其余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原还以为你是个不善言辞之人,没想到你竟然见识不凡,谈吐如此有见地。”

    赵毅十分惊喜。

    孟鹤云含蓄地笑:“往日只因鹤云家境清寒,不敢随意攀附权贵,怕你等嫌弃我这等出身之人。但因我夫人的这门生意,和你父亲有了这次交集,方知你赵家求贤若渴,只要有才能之人,你赵家根本不问英雄出处,这才叫我有胆量与你结交。”

    赵毅一手握拳,拍打在另一只手手心,恍然大悟后,一副兴高采烈地模样:“得亏你夫人,不然我就要错过你这般友人了。期考之后会休沐一日,那日正巧是文殊菩萨诞辰,青华寺有庙会,不妨你携夫人与我赵家同游,我们或许还能再叫上几位好友,踏青作诗,登高望远,也是一桩美谈。”

    孟鹤云也觉得甚好,以往在现代,周末两人无事,总会去周边游或者公园搭帐篷野营,来大雍朝数日,也正好散散心。

    “如此甚好。”孟鹤云点头答应。

    “那我就着人安排了。”赵毅兴致勃勃,已经想着如何游玩了。

    两人就这样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到了学堂门口。

    思源学堂位于河口衙门对面,占地4亩地的样子,是三进的格局,第一进是,门房和暂待外客之用、第二进就是只要的校舍区域,整个校舍共分甲乙丙三个班级,甲班都是过了童生试的,乙班是学习四书五经的,而丙班则是启蒙班。第三进就是周举人家眷所住之地,不准学生随意踏入。

    孟鹤云在门房,递了销假的牌子,就顺利进入学堂。他和赵毅来的时辰正好是学生上学高峰期,有认识两人的,都惊异地看着两人。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但两人却无惧众人异样目光,神色自若地进了课堂。

    甲班的位置是按照岁考的顺序排的,孟鹤云已经从赵毅口中得知位置安排的用意,所以他走到了倒数第二的位置上,而他身后则是倒数第一的华夏茗,他的前面便是居中的赵毅。

    第一是徐道载,第二是金冠,两人家里都小有家产。金冠今年刚满13岁,是河口镇大地主金家的长子长孙,年少轻狂,为人孤傲,在班里独来独往。

    徐道载和赵毅都是商户,而且年纪均为19岁,脾气相近,很是聊得来,于是由赵毅搭桥,很快孟鹤云就浅浅踏入了这个圈子,三人一起说起庙会。

    坐在最后的,被隔离在外的华夏茗将一切默默看在眼,心里对孟鹤云妒意更重。他想和赵毅、徐道载做友人已经很久了,但两人对他处处透着嫌弃,而孟鹤云刚刚转入甲班,就如此好运得到两人青睐。

    凭什么?

    孟鹤云同样和他一样穷家出身,之前功课更远不如他,凭什么他这般好运?!心中不忿,让他咳嗽加剧,好不容易停歇,才发现班上几人都嫌弃地远离了他,金冠更是打开了门窗,拿着课本,紧贴着窗,恨不得坐到窗外去。

    他起身,走近孟鹤云三人,强笑道:“青华庙会,我也有此意前往,不知我是否能与各位同窗,一同前往?”

    赵毅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狠狠打了个喷嚏,而徐道载皱起了眉头。

    华夏茗这人,实在不敢恭维,不光穷弱,动不动就咳嗽到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而且还喜欢打着同窗的名义,蹭几人便宜,理所当然让几人给他买单。

    比如一起出游,中午吃饭,总归会有人请客,他就蹭吃蹭喝,从来不会回请。既然请不起,就不要吃啊!有来有往,才是情谊,是有来没有往,那就是冤大头!

    想到之前种种,徐道载直接喷了。

    “华夏茗,你风寒未愈,就在家好好修养!就没见过你这样自私的人,你舍不得拉下课程,就要把你的病传染给我们吗?!我们的身体就不重要吗?!”徐道载嫌弃地捂住口鼻,“你倒是想的美,和我们一同去庙会,是想让我们帮你付钱吗?”

    华夏茗被说得脸色红白交加,他恼羞成怒:“你们富家子弟就是爱财如命,还如此羞辱同窗,真是不知可谓!孟鹤云,你攀上高枝,就不理我等穷酸兄弟了!凉薄至此,枉为读书人!”

    孟鹤云被华夏茗骂得脸色发沉。

    他知道这人是原孟鹤云好友,本就不打算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他接触,现在看他如此脾气,他直接将他列入黑名单,以后是不能和他相处的了。

    赵毅为人更圆滑些,看场面闹得很僵,于是好心劝道:“夏茗兄,你身子弱,山上寒凉,若是旧病未愈,再添新病,垮得还是您的身体,劳累的也是你母亲照顾你。眼看马上又要到期考,你不若在家好好修养,免得误了考试,也好生陪伴你母亲。”

    华夏茗被拒绝,心里窝火,但是眼前两人有钱有势,他刚一顿发作,全是一时脑热,说完就开始后悔,既然赵毅递了梯子过来,他顺势下坡,拂袖回座。

    一场小小的风波刚停,上课铃正好响起,周举人踏着铃声进了教室。

    甲班是由周举人亲自上课,而乙班和丙班则有另外两位夫子带教。

    周举人性情仁厚,并不十分严厉,他进来和孟鹤云含笑点头致意,孟鹤云起身鞠躬还礼。

    “坐下吧。”周举人示意孟鹤云坐下。

    “是,老师。”孟鹤云落座。

    周举人环视眼前的五位学生,年轻的尚只有13岁的金冠,最年长的是娶妻的孟鹤云,虽然年岁各不相同,家境也天差地别,但对自己未来科考的期待却都一样,他清了清嗓子道:“八月十二将考院试,当今陛下重实事,需要选拔能为民干实事的人才,所以从这一次考试开始,除明经外,将新增了三块内容,分别是:明生、明算、明法。也就是连同明经,共考四门,时长共两天半。第一天考明经,分经义、策论、诗词歌赋,第二天上午考明算,下午考明生。第三天上午考明律。”

    什么?!

    “这么突然?”徐道载惊呼,“老师,只有3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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