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三楼,一间很大的雅间。

    平日里,多是高门权贵定下,今日没想到竟是六皇子李景逸,还宴请了不少小姐少爷们。

    这六皇子李景逸,是皇室当中,最随性自在的一位。

    苏向阳十分无奈,可面上还要保持该有的谦和,“既然六皇子殿下在,下臣怎能不进去请安?”

    聂桑桑倒是很好奇,皇子会是个什么样子,还能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见裴宴舟肯进去,当属白悠然最欢心。

    她刚靠近裴宴舟,裴宴舟眼疾手快把聂桑桑拉到身边,当挡箭牌……

    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换了个位置,聂桑桑表示自己很无辜……

    咬牙切齿瞪了裴宴舟一眼,他竟然一副悠闲姿态,更加可恨!

    可又不能跟他发脾气,只能转过脸去不看他。

    只是这不看他还好,转过脸看到的,却是白悠然那一脸痴相……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妾有意郎无情,她还在执着什么?

    “呵呵,你好呀,白小姐……”

    白悠然一改痴相,含蓄扭头轻笑,“聂姑娘有礼。”

    “哦,你也有礼。”

    白悠然一怔,想起前几日,小姐妹们说她可能是道长,近日王府王爷的事情,多多少少也传出来些,心想她只是王府请去做事的。

    此刻对聂桑桑没了之前的盛气,反而想要亲近她,或许还有机会能时常见到裴宴舟。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聂桑桑却不想跟她多说,可对方却不一定。

    “聂姑娘,你是道长?”

    “嗯?”聂桑桑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跟上他俩,“是呀,怎么了?”

    得到肯定,白悠然更加放心,心中窃喜流露在眼中,很快隐藏起来,双眸染上几分担忧。

    “听闻王爷身体不好,聂姑娘一定要好生看顾啊!安平王爷乃我朝大将,若是王爷有什么损伤,悠然便会觉得痛心……”

    看她巾帕掩面,一副惺惺作态,聂桑桑直言道:“王爷的病自然有人照看,我做我分内之事,要交代也是裴宴舟交代我,你在这里痛什么心。”

    声音不大不小,但因着三人进去,方才一时寂静下来,她的一番话,在安静的厢房内,可是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直言戳破她的小心思,白悠然错愕,抬眼便见所有人都看向这边,脸颊瞬间涨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担心王爷……”

    “担心什么?担心王爷的身体?你放心,我给王爷把过脉,王爷身体倍棒儿!再纳几个小妾都不成问题!”

    聂桑桑竖起大拇指靠近她,“怎么?你有兴趣当小妾?”

    “噗嗤!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没忍住,旁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连苏向阳都死命憋着保持形象。

    笑声充斥房中,“你胡说!”

    白悠然羞愧难当,竟然抬手想要扇打她,被裴宴舟从身后抓住她即将落下的手,“白小姐,自重。”

    她抬眼,便看到裴宴舟冷着的脸,阴沉的双眸刺破她的自尊心,用力抽回手,哭着跑出了房门。

    “小姐!等等奴婢呀!”

    聂桑桑看着俩人跑出去,转身拍了一下裴宴舟的手臂,“你怎么把人气跑了,多没意思。”

    裴宴舟汗颜,“怎么,你还想继续调侃她不成?”

    “莫不是心疼她了?”聂桑桑抬手扫了一下他的胸膛,娇如黛玉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说了!~让她缠着你算了!~”

    “……”

    裴宴舟只觉脑门儿突突,双手握拳,忍住不掐死她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凛眉看她,“下次莫要拿父王说笑,这次便放过你。”

    “知道了,保证没有下次!”

    聂桑桑举手认真发誓,惹得上座的李景逸大笑道:“国师,宴舟,这位姑娘是谁呀?实在太有趣了!”

    裴宴舟吐了一口气,抬手直接掰正聂桑桑的后脑,面向屋内,弯腰躬身,“宴舟见过六皇子殿下。”

    “行了行了,都是虚礼,在外不必这般客气,快过来坐。”

    没了脑袋上的大手压制,聂桑桑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形似李弘礼的脸,但却比李弘礼要多了分少年郎的傲气。

    但又不似李弘礼,没有锐气的脸庞,除了稚嫩还有朝气。

    聂桑桑看得很认真,李景逸也不生气,只是笑道:“姑娘姓甚名谁呀?”

    “我?”聂桑桑指了指自己,“我姓名,聂桑桑,是个道士。”

    “道士?”

    “昂。”

    “真是有趣。”

    “我也觉得很有趣。”

    两人“有趣”的对话,裴宴舟再次汗颜,双手交叠在身前一拜,“六皇子今日宴请客人,我们不便打扰,容在下几人告退。”

    “别呀!”李景逸急忙起身,直接抓住裴宴舟的手,拉着他坐到一起,“反正你们也是来吃饭的,不如一起?本皇子请的,又不花你的钱。”

    “这挺好。”

    聂桑桑直接坐在裴宴舟身边的位置,大圆桌上准备好了碗筷,还有酒杯,只是还没上菜。

    苏向阳寻了李景逸身旁位置坐下,“那便打扰了。”

    裴宴舟本来还想拒绝好意,没想到这俩“同乡”,竟然自作主张坐了下来……

    现下想走人,是不可能了。

    聂桑桑有些迫不及待,“六皇子殿下,什么时候上菜啊?我饿。”

    “你能不能斯文点儿!”

    裴宴舟没好气地训话,“乖乖坐着别说话。”

    聂桑桑嘟嘴,要她不说话,好像有点儿难度,且试试咯。

    “哈哈哈!聂姑娘真性情,本皇子也不是多计较的人,与人交友,便是这般才好,聂姑娘想吃什么,尽管喊!”

    一秒破功,聂桑桑笑说:“随便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甚好!”

    李景逸一抬手,身边随侍出了房门,顺手关上。

    “方才我们在行酒令,国师与宴舟,可要一起玩一下?这般才不会觉烦闷。聂姑娘也一起?”

    聂桑桑侧头,裴宴舟正好看过来,“你行不行?”

    她乖巧摇头,“不行。”

    这时候倒是很诚实,还很老实!

    裴宴舟无奈转过头看向李景逸,“皇子殿下,她长居深山,第一次下山,这些游戏,她不懂。”

    “不碍事儿,看我们如何玩儿,兴许就会了呢?”

    李景逸好似玩心很重,非要拉着大家一起陪他一起玩儿。

    聂桑桑觉得好奇,毕竟第一次来到古代,还没见识过古代文人墨客如何玩游戏的。

    大家闲聊好一会儿,吃食很快便送了上来,聂桑桑的“见识”立刻被转移,那馋样儿,引得李景逸再次大笑。

    “聂姑娘不必客气,敞开了吃!”

    “好嘞!”

    嘴上是这么应着,但还是等李景逸先动起第一筷,她才伸长手夹肉吃。

    毕竟在这种皇权时代,得注意一下。

    “桑桑,那道椒香肘子不错,你快些尝尝。”

    苏向阳筷子指了指,“就中间那道,绝对好吃。”

    聂桑桑起身,伸长了筷子夹起一块儿,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真的是人间美味啊!

    “好吃!”

    “国师与聂姑娘很熟悉?”

    李景逸方才听两人的对话,好似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不禁好奇。

    坐在身旁的裴宴舟心中打鼓,正要解释,苏向阳已经先开口,道:“桑桑是下臣的好友,许多年未见,此番下山,也是寻下臣来了,险些饿死。”

    “啊?还有这事儿?快说予本皇子听听!”

    李景逸来了兴致,苏向阳便将事情经过简单解说,这样也能全了聂桑桑的身份,不令人生疑。

    至于她的真实身份,待查清之后再做打算。

    裴宴舟时刻注意听着苏向阳的话,只要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便要出声打断。

    幸好苏向阳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说起话来,也还算圆满。

    他们听他们的,聂桑桑吃自己的。

    瞧见裴宴舟的碗中,空无一物,侧头问询:“你不吃吗?”

    “你吃。”

    聂桑桑还以为他不爱吃,便也没有再催促,只是那肘子的味道实在香,她好想与人分享喜悦,直接夹了一块儿放在裴宴舟的碗中。

    “你尝一下,跟我说说其中味道呗,不然我一个人吃,多冷清。”

    裴宴舟没想到,这是个连吃都耐不住寂寞的人……

    无奈,只能夹起来尝了一口,再放下剩下的,幽幽开口道:“好吃。”

    聂桑桑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眨巴了几下眼,眉头一皱,“就没了?”

    “嗯。”

    “……”

    聂桑桑表示无语,他真的很独!

    “你知道吗?吃美食的时候,要有人一起分享美食的喜悦,分享美食的味道,吃东西才会开心,人也会很轻松,心态好了,糟心事就少了。”

    听她侃侃说来,语气中满是委屈,裴宴舟突然觉得,内心有些……罪恶?

    刚要摒弃这类想法,可手不听使唤,直接夹起那块肉,细细咀嚼。

    聂桑桑满脸期待,一旁的看客,却十分惊讶诧异。

    往日的裴家二公子,可是十分自我,且冷傲的一个人,今日却听了一个小姑娘的话,一块儿肉吃上第二口……

    怪哉!

    连李景逸都张圆了嘴,裴家一位世子一位公子,可是闻名京城,谁人不知其秉性如何。

    李景逸心下嘀咕:这趟出宫,不亏!

    但也深看了聂桑桑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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