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州府。

    姚平仲坐在城门口,胡子拉碴,眼神麻木,呆若木鸡。

    简直一副生无可恋的叫花子样子。

    “哎,我说姚兄弟,你也别这样,宗爷爷不让你走,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一个把守城门的厢兵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这小子刚来的时候那可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他多少也是要负一点责任。

    毕竟,这小子这一个月以来逃跑的两百多次,其中有二十三次都是被他拦住的。

    嗯,因为其他时间他没值班。

    “要不这样,你下次跑的时候,我假装没看见,行不?”

    人都傻了,还挺不落忍。

    一听这话,姚平仲豁然扭头盯着这个人,眼神仿佛要吃人。

    姚平仲气得差点没心肌梗死。

    如今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三天了,他现在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国师说的是一个月的时间,他能成功回去,就收他为徒。

    如今期限都过去了,他就算能肋生双翅直接飞回都城汴梁,又有什么用?

    还下次跑,现在整个磁州府谁不认识他姚平仲这张脸?

    他就是化成灰,趁着风飞出去,众人也能拿网兜给他抄回来。

    姚平仲真是服了,他都没想到他这张脸竟然会这么有辨识度。

    当时,他只是在城门口待了一会。

    结果,后续每次他跑,都能被百姓们成功认出,并且把他给拦下来。

    他冲也冲了,闯了也闯了,甚至还用上了伪装,但是都没用。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冲出这小小的磁州府。

    他的长生,他的仙术,他的仙缘啊!

    没了,都没了。

    国师不会收他为徒了,他不可能跟着国师修行仙法了。

    姚平仲愤愤的扭过头,他现在连生气的气力都提不起来。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如此吧!

    姚平仲觉得自己的人生,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再无半点希望。

    他现在只想着混日子,活到啥时候算啥时候,也没追求了,也没抱负了。

    “宗爷爷来了……”

    “宗帅……”

    “宗爷爷,您又来干活了?”

    “宗帅,您吃了吗?”

    “宗帅,您快看看那小子吧!他都这几天倒是很老实,没想着再跑了,不过人好像也傻了,一直呆呆的也不说话。”

    宗泽是深受磁州百姓的敬重,一看到他过来,纷纷拱手打招呼。

    宗泽瞥了一眼行尸走肉般的姚平仲一眼,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幸亏是姚家的人,这要是他的子孙,他非要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看到他这副动不动就丧气的样子,就来气。

    男儿大丈夫,只要命还在,有什么事情值得退缩?

    谁生下来就是一帆风顺?

    便是当今陛下,那也不是毫无波折,那也是经历了不少的挫折。

    岂能因为一次两次不顺,就丧失斗志?

    人最可怕的不是失败,而是不敢面对失败。

    这些毛病,那都是把自己惯的太高了,惯出来的臭毛病。

    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天下无敌,一点挫折就丧失信心,自卑,绝望,觉得人生到头了。

    简直可笑!!!

    他活了一甲子还要多,这辈子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若是都跟姚平仲这样,他还活不活了?

    宗泽简直是怒其不争,他走了过来,一脚踹在姚平仲的屁股上。

    “没死就起来跟我去干活,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不知何日金贼就要兵临城下,城墙尚未加固完成,满城百姓谁不在努力干活?”

    姚平仲气哼哼的撇过头去,若不是宗泽设计阻拦他,他何至于一个月都没走出磁州城?

    绝了他的仙缘,还想让他干活?

    休想!

    “嘿,你小子这股子倔劲,但凡用到正地方,何至于困在我这小小磁州?”

    宗泽也不生气,他蹲下来,沉声说道:“小子,你怪我拦着你?”

    哼……

    姚平仲冷哼一声:“难道不是?”

    说着他倔强的别过头去,不想看到宗泽。

    不然,他都怕自己忍不住会动手。

    那可是绝了他的修仙之路,断了他成为国师弟子的机会啊!

    宗泽都给气笑了,他讽刺道:“与其怪我,不如怪你自己。”

    人定胜天,最烦这种遇到事情,就怪别人,怪命运,怪天道不公,自己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宗泽觉得这小子,如果不改掉这种性格,他迟早还会吃大亏。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怨天尤人当然没问题。

    可他若是为将,这却是大忌。

    若非国师看重这小子,托他教导,他是真心看不上这小子。

    “怪我?若非你多番阻拦,设计诓骗,我岂能赶不回去?”

    姚平仲怒气冲冲的看着宗泽。

    “国师都答应收我为徒了,现在一切都没了……”

    姚平仲真是欲哭无泪,只因为这三天哭的眼泪都干了。

    “小子,我告诉你,其实每次你能被拦下,都不是老夫或者老夫的人有多厉害,而是你自己没有计划周全。”

    宗泽索性拿了一块青砖,直接坐在了姚平仲的对面。

    他帮着姚平仲回顾道:“若非你一来到磁州,就借着国师的名头招摇宣讲,惹得众人对你印象深刻,你岂能次次出来都被他们认出?”

    “国师让你来送信,你把信丢给老夫直接就走,难道等老夫看完信,还能追的上你?”

    “偏偏你爱慕虚荣,喜好恭维,迷失在百姓的吹捧之中,滔滔不绝的宣讲,以至于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导致你错过了第一次离开的机会。”

    宗泽就是要说清楚,他要明明白白讲出来,一点面子不给姚平仲留。

    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

    姚平仲听到这话,顿时羞红了脸,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

    宗泽接着说道:“后来,老夫邀请你回府衙,故意找借口拖延你,便是方便布置行动。”

    “你回想一下,老夫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

    “老夫事无巨细的问你国师近况,纵然老夫和国师的私交再好,难道你不觉得都不应该问的如此细致吗?”

    “可你为了表现你和国师的亲近,果真就一件一件的跟老夫讲,这是你错过的第二次机会。”

    宗泽的话,让姚平仲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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