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这……这莫不是贵妃的断指!”

    熊副将离得近,看得清楚。

    这……这……

    “砰!”

    一声巨响,沈大将军已经将面前的行军桌砸了个粉碎!

    “南蛮小儿,欺我太甚!传令,即刻整军,明日辰时进山!”

    一声怒吼,原本还想让大军原地休整几日的沈大将军,此刻已经怒发冲冠!

    他的女儿,从小身娇肉贵,他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此刻落在南蛮这群不开化的贼人手中,竟要受这样的磨难。贼人居然还如此挑衅,将断指送到他的营帐中当面侮辱他!

    简直是奇耻大辱!

    “大将军!连日降雨,这时候进山实在不妥。”

    剑南将领之首李副将发话。

    先前,他们见陆北的将领出头劝沈大将军,自己当然不必强出头触霉头。可现在情况又有所不同了,沈大将军恼羞成怒,明日就要进山。他们这群常年在剑南驻扎的将领,都不敢轻易进山突进,更何况这群来自陆北的?

    这时候进山,岂不是自寻死路?

    “对啊,大将军。南蛮贼子就是看准天时,知道大将军疼爱贵妃,这才故意送上断指刺激将军出兵!将军,千万不能上当啊!”

    剑南的将领们纷纷劝道。

    “大将军,不说那蛇虫鼠蚁,山中阴雨多日,必定瘴气横行!还有那沼泽、水泡、毒蛇、山洪……简直防不胜防啊,将军。”

    陆北的将领们听着这些闻所未闻的名词,看着剑南的将领们面上露出的恐惧之色,不免有些瞧不起。

    他们这些日子虽然过得不爽,但活人岂能被尿憋死!

    难怪沈大将军不远千里,也要调陆北的人过来。

    剑南道的将士简直怂包!

    “哼!大将军的军令既下,尔等还废什么话。若是尔等畏敌怯战,那就躲在帐中。等我陆北的将士们踏平了南蛮的都城,到时候你们别来抢功就成!”

    熊副将暴喝道。

    贵妃和二皇子是他们这群陆北人的骄傲,也是他们陆北人的希望。

    南蛮贼子抢夺了他们的骄傲和希望,他们一万个不答应!

    说罢,熊副将转头对沈大将军道:

    “大将军,末将愿为先锋!必定率先攻破南蛮都城城门,救出贵妃和二皇子,绑了那南蛮的皇帝老儿给大将军磕头赔礼道歉。也好叫他们瞧瞧,什么是陆北雄风!”

    剑南的将领还要说什么,却被李副将一个眼神制止。

    走出帅帐,他们纷纷围住了李副将。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李副将一按腰间长剑,叹道:

    “事到如今,再要阻拦已经是不能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将军,他们一群陆北来的,什么都不懂,简直胡闹!这不是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嘛?”

    “将军,咱们剑南的将士从来都是听您的号令,什么时候要听陆北来的话?”

    “将军,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就…… ”

    “就什么?再敢胡言乱语,你们就不怕本将军治你们一个扰乱军心之罪?”

    李副将及时制止了他们的话,众人纷纷低头不语。

    一路南下,沈大将军都用陆北的将士充当先锋,把他们剑南的将士留在后方。他们看着陆北的人一路势如破竹,攻过了缅江,说不眼红是假的。

    还要日日被陆北的人嘲讽,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可现在,面对千里原始丛林,陆北的人要去送死,他们好言相劝,却被说成贪生怕死,简直是耻辱!

    李副将也知道兄弟们心中憋屈。

    但为了皇上的大局,忍一时又怎样?

    “传令下去,进山前务必做好防护,不要贪功冒进,十人一伍稳扎稳打,见机行事。”

    见众人纷纷离去,李副将招来亲卫,附耳道:

    “飞鸽传书,如实向京都禀告这里的一切。”

    ……

    铁门打开,饭食从门洞里塞进来。

    不同以往,牢房内寂静一片。

    送饭人透过门洞往里看,只见贵妃倒在墙角一动不动,有一只老鼠从她肩头爬过,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送饭人心中突然一凛,上头说了,要牢牢看着里面的人,不能让她死了。

    可眼前的情形?

    莫不是前几日割了她手指,伤口感染给病死了吧?

    送饭人心中有些许紧张,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牢门,顶着天窗漏下的几丝光亮,走到墙角。

    伸手一探,果然在发烧,额头烫得离谱。

    正要转身出去叫人,却觉喉咙一凉,一块磨得锋利的石头已经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地上人事不省的贵妃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地上的灰袍人,全身上下全都包在灰袍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此刻,这个每日给她送饭的灰袍人已经倒在血泊中死去。

    “果然是你们。\"

    贵妃冷冷道。

    那日围攻修竹园的就是一群灰袍人,其中为首那人的眼睛如鹰隼一般,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贵妃当久了,别人就总会忘记,从前她没受伤之前,也是一个舞刀弄枪的女将军。

    方才蓄势而起,还意料之外的一击即中,贵妃虚弱的身子有些摇晃不定,带着一阵阵的眩晕。

    但她一刻也不敢停留,迅速换上灰袍人的衣服,挨着身子,从铁门口钻了出去。

    外头,是一条黝黑冗长,深不见底的甬道。

    踩在脚底,甚至能感受到冰凉的地下水,从岩石缝里渗透出来。

    甬道一路往上,远远的露出一点光亮。

    那是出口。

    贵妃身子虚弱,断指处虽然已经过了好多天,但还是十分的疼痛。但这种疼痛此时却像是某种警示,让她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她要逃出这里,还要去找寻乾儿。

    光亮处越来越近,光斑越来越大。

    长久的黑暗,让她有一阵的眩晕。

    她扶着墙,喘息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劲来。外头的空气很好,让她的胸口一阵清凉,脑子也跟着很快就清醒了许多。

    入目是一片广袤的丛林,无边无际。出来的地方也被伪装的很好,是一堆乱石之间。若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入口。

    算着日子,应是深秋时节了,丛林里五颜六色,看不尽的风光旖旎。

    可惜,这般风景秀丽的地方,居然在深不见底的地里,关押着一个王朝的贵妃。

    贵妃看清了四周,正要迈步走出。

    四下里突然一阵疾风,十几个灰袍人从林间窜出,将她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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