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太监心里一紧,急忙走上前去:“殿下,您怎么出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把心思都放在身后的林今絮,却一下就听见了。

    她骤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

    可在她刚转过身来时,原本应该在屋子里的人,却攥紧了她的手腕,动作算不得轻柔的,将人拉进了屋子里。

    啪嗒一声,门关了,隔绝了外边太监侍女不安的眼神。

    书房灯光昏暗,浓浓的墨香萦绕着整个屋子。四周都是高大的书架,摆满着书卷。

    这便是东宫之中,裴知宴待得最久的地方。

    连太子妃都不能擅入之地。

    林今絮手上被失了力道的裴知宴给攥紧,可她小心翼翼抬起头来瞧了裴知宴的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光映照着。

    林今絮只觉得,黑极了。

    她垂下头来,察觉到了裴知宴还在生气。

    林今絮声音细小如蚊:“对不起。”同被夫子罚过的学生一般,林今絮站的规规矩矩,便是脊背都直挺挺的。

    裴知宴手上力道一松,他声音沙哑的,像是被砾砂磨过一般:“道歉做什么。”

    林今絮承认了错误:“妾身头上的伤,不是五公主推的…”

    她担心裴知宴恨她利用了自己,便连身子都在发颤。

    “妾身是自己摔的,妾身…”

    “好了。”裴知宴一下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带了些无可奈何。

    “这些话,同孤说说便好了。”

    林今絮话卡在喉咙里,她眼睛一眨,没有反应过来裴知宴同她说的话。

    于是,裴知宴再度开口:“这事之后不要再提,便是在宝华居也是。”

    林今絮这下懂了,裴知宴是要将这事做实。

    但是…

    但他方才不是在生气这个吗,怎么就?

    林今絮不理解,抿了抿唇开口:“但五公主今日被您这般重罚,定是不会甘心的,妾身还刻意…陷害她,妾身怕自己的事伤了您和五公主的兄妹情谊。”

    裴知宴重重叹了一口气,其中的无可奈何,便是连林今絮都能听得出来。

    “小五向来目中无人,如今这般,只是稍稍给她一个教训罢了。至于你…”

    林今絮不敢抬头,却能清晰明白,裴知宴在看她。

    “至于你,好好休息,莫要想这些杂七杂八的。”

    林今絮嘴巴一张,刚想说什么,可抬头时候看见裴知宴的眼睛,却一下把话给憋住了,涨得脸都通红。

    裴知宴见状,低声叹了一口气:“孤早就知晓,你是自己摔的。”

    林今絮唇瓣翕动,就连眼神都颤了下:“那您怎么还…”

    “孤只气你。”

    林今絮不解了:“气妾身什么?”

    “气你不顾自己的身子。”裴知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落在林今絮额间裹着的伤口上。

    林今絮一下便失了底气,她也不知晓,自己竟然会撞到台阶上。

    若是她知晓,便是在五公主面前站着让她打,也不会如此作贱自己的身体。

    只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林今絮便是再后悔都来不及了。

    她只能看着面前明显因为自己欺骗,受伤,而愤怒的男人。

    林今絮眨了一下水汪汪的眼睛。

    她不想让裴知宴生气,更不想叫他因为自己而伤心。

    于是,林今絮上前一步,就在鼻子都要顶在他胸膛的时候停下。

    头上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林今絮没有管他,只是壮了壮自己的胆子,伸出手来,勾住了面前男人的脖颈。

    触及到那一滚烫肌肤时,林今絮明显感觉到了,面前男人一僵。

    她抿了抿唇,强迫着让自己抬起头来,用清水洗涤过似的眼睛,看向裴知宴。

    烛光摇曳,林今絮的眸中,只能倒映出裴知宴一人的身影。

    裴知宴喉结滚动了下,在昏黄烛光之下。

    他的身躯愈发的庞大了,就连影子似乎都能包裹住林今絮的整个人。

    林今絮虽然心里紧张,可她却鼓足了勇气,踮起脚尖来。

    就当她柔软的唇凑近时候,裴知宴却将脸一偏。

    唇印落在了裴知宴的脸颊上。

    林今絮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裴知宴开口,他声音如古井一般无波:“你还有伤。”

    林今絮眼里又一亮。

    她声音柔柔糯糯的,连尾音都带着上扬,妥妥撒娇的意味。

    “妾身只是小伤,无碍的。”

    如今的林今絮,就像一团软绵绵的白猫,任人怎么撸毛,都会收起爪子,显露出最柔软的肚皮,紧紧贴着心爱的人。

    裴知宴又如何能叫这般的美人失望。

    但是裴知宴还是顾及着她的伤。虽然这伤口明显是面前女人对自己身体不爱惜,才会有这般的伤。

    但,向来心中没装下任何人的太子殿下,罕见的心软了。

    他摸了摸林今絮的头。

    林今絮抬头,看向他时,满眼的羞怯与一丝歉意。

    裴知宴垂下头,轻轻的,在林今絮包裹紧了的额间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不带任何的缠绵,只有满腹的心疼。

    林今絮只觉得眼前一酸,委屈的眼泪仿佛立马就能跌落。

    裴知宴察觉到了怀中人的情绪变化,他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蛋。

    “怎么想哭了?”

    林今絮喉咙已经堵堵的,她摇了摇头,便垂下来,只怕自己一开口,方才已经止住了的泪就要涌上来了。

    裴知宴心疼坏了,忙将人揽进了怀中。

    他之前没有哄过任何女人,林今絮是头一个,叫他起了怜惜之情的女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人搂在怀中。

    林今絮抽搭了几下,便缓了过来。

    她像狸奴一般,蜷缩在裴知宴的怀里,汲取片刻的温暖。

    忽然,她又抬起头来。

    裴知宴手微微松了,垂眸对上了她的眼睛。

    他话语是过分的温柔:“怎么了?”

    林今絮挺直起了脊背。

    在他嘴角落下了一吻。

    窗外雨滴飘落,掩盖着不息的蝉鸣。皎皎月光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间,只露出半边脸来,照映着湖里被雨水冲散的游鱼。

    屋内,烛光噼里啪啦,昏黄烛光之下,两个影子不分你我,纠缠在里一起。

    本最不该分神之际,林今絮睁开湿漉漉的眼,看向身上的男人:“您怎么对我这般的好…”

    裴知宴撑着身子看向她,豆大汗珠滴落在她雪白肌肤上。

    他目光灼灼,烫得林今絮头脑发晕。

    “因为,你是孤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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