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寝宫整体肃穆,林今絮踏入进的时候,裴知宴已穿着绣着暗纹的玄色蜀锦寝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东西。

    林今絮进来之后,没有先行礼。而是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许久。

    裴知宴的侧脸如画,鼻梁高挺,下颚紧致,虽不是平常书生一般的俊朗,但却是贵气十分的上位者气场。

    林今絮这不看不打紧,仔细一看,便是连自己脸颊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都不知晓。

    在湖州时,他可是没少占着这一气场狠狠欺负她。

    裴知宴从奏折之中抽出思绪来,微微侧过身想休息片刻时,便见到自己的小承徽脸色羞红,如同小媳妇一般站在不远处,不知道脑海里正在想些什么。

    看着林今絮,不知为什么,裴知宴方才的疲倦感一下便烟消云散了。

    他从喉咙里挤出笑来,一下就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的林今絮给惊醒了。

    林今絮这才反应过来,她想了多少不该想的事情!

    林今絮咽下一口唾沫,急忙上前福了身:“给殿下请安。”

    裴知宴哑然失笑,站起来牵着她手,把林今絮带到一侧能躺下两人的贵妃榻上坐着。

    他看着这许久都未消散的红晕,裴知宴有心逗她:“方才这是在想些什么不该想的,便是连脸都烧红了。”

    裴知宴不提还好,一提,林今絮脑海里又浮起一些片段。

    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声音从指缝之中泄出来:“殿下别再欺负妾身了!”

    她说这话之时,虽没有什么气场,但是装作凶巴巴的样子,也可爱的紧。

    像伸出爪子想挠人,可一伸出来,便只是一个软乎乎肉垫一般的狸奴。

    裴知宴瞧着她这模样,方才眼底的寒冰一下就化了。

    他咳了一声:“好了,孤也没欺负你。不提了不提了。”

    林今絮听着裴知宴偏宠的话,才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她的脸上跟染了晚霞一般,便是连一双杏眼,都跟两汪清泉一般,水汪汪的惹人疼惜。

    裴知宴一瞧,便想起了那日刚回东宫之时,那吃到一半便被制止的佳肴。

    林今絮也想到了,忽然,她脸上的红一下就消散了,却有些巴巴地看着他。

    裴知宴被看得久了,也知晓她有话想说,便道:“怎么了?”

    林今絮咬了咬唇,有些扭捏地开口:“殿下这么些时日不来看妾身,可是因为觉得妾身不争气?”

    “不争气?”裴知宴一下没听明白林今絮的话。

    可他盯着林今絮闪过的眼神久了,一下茅塞顿开。

    眼神下滑,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林今絮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一挡,巴巴地看着他。

    似乎下一刻他要是说重话,那眸子里的水色就一下能涌出来。

    裴知宴哑然失笑:“迟早都会有的,孤现在着急这个做什么?”

    林今絮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确定他这话里的真假。

    可看着裴知宴眼神坦荡,没有丝毫的躲闪。

    她才相信,裴知宴这话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林今絮心情这才舒坦起来了。她这些日子都没见到裴知宴,若是裴知宴因为她没怀上孩子来怪罪她,便是林今絮都不乐得搭理他了。

    见他没这个想法,林今絮便又凑近了些。

    裴知宴瞧她又活泼起来,恢复了当初在湖州时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林今絮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与微微冒了胡渣的下巴。

    “殿下这些时日,定是很忙吧。”

    她向来不会过问朝堂之上的事,可如今,她看着裴知宴眼里闪过的红血丝,心中也稍稍有些怜惜。

    这个男人,给了她显贵,帮她出头,如今在外面忙碌之时她还收了人不少好东西。

    林今絮的心里只觉得有些别扭。

    只是这别扭稍纵即逝。

    因为,裴知宴瞧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便俯身下来,夺走了她的呼吸。

    林今絮眼睛瞪得圆溜溜,方才在想的东西一下就忘记一干二净了,只觉得浑身都被龙涎香气包裹住。

    裴知宴松开了她的唇,见着她湿漉漉的眼睛,眼底尽是柔软。

    “您,您…”

    林今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磕磕巴巴的,但脸却愈发的红,比方才胡思乱想之时还更甚。

    林今絮瞧了瞧外边,估摸了一下时间。

    若是现在开始,那稍早一些就能睡了。

    可是…可是她还没用膳呢!

    林今絮想着,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裴知宴如今却是不知道林今絮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他挑了挑眉:“在心里骂孤?”

    林今絮努了努嘴,没有说什么。

    裴知宴瞧见她这小女人的做派,心里更是柔软。

    他将脑袋搁在她的颈弯处,细腻香甜的桂花味道涌入了他的鼻尖。

    裴知宴只觉得自己的思绪缓缓放空,叹了一句:“皇兄力保贺家,说是,卖官的另有他人。”

    林今絮听了心里一颤,难怪这些日子他这么劳累,原来是…

    她有些不解:“可殿下的证据不是都摆在明面上了吗,大皇子怎么还…”

    林今絮一开口,自己便顿住了。

    大皇子,那和前世一模一样。最后抢占了功劳的,就是他!

    林今絮移了目光,落在了裴知宴身上。

    这些日子的劳累暂且不说了,便是在湖州之时,她日日闲在家中无事,可裴知宴却是早出晚归,更是以身犯险!

    若是大皇子的目的达成,那裴知宴这些时日的努力,便是白费了!

    林今絮只恨自己前世处在大宅后院之中,丝毫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始末,如今分毫都帮不上他。

    裴知宴只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自己苦恼就算了,为何要拉上她一道烦恼这些事。

    于是裴知宴强打起笑意来,蹭了蹭她的脖颈:“不想了,春宵苦短,做些有意义的事。”

    林今絮听着他这话脸又红了,热气腾腾的。

    她张了张嘴,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

    “殿下,不若换条路查一查?”

    裴知宴脑袋一顿,他抬起头来,对上林今絮的眼睛:“什么路?”

    林今絮张了张嘴,有些怯怯地开口:“殿下不若去寻那些,落榜的人处,没准他们也寻过门路,却碍于没有银两最终没有买成官呢?”

    裴知宴听着,脑子一嗡。

    林今絮抿了抿唇:“妾身只是胡乱说的,殿下若是…”

    裴知宴却打断了她的话,虽是还是一副沉着的模样,但眸子里却迸现出亮光:“絮儿这想法,好极了。”

    反其道而行之,他想,就算兄长贿赂了再多人,这些切切实实落榜的,也定会出手助他,将那些贼人拉下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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