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为了宽慰陆暮雨,还是觉得此事早晚会瞒不住,徐知仪咬了一口兔子肉,才道:“只要你们的相恋没有违反世俗,有再多的阻碍也能解决。”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似乎是为了给徐知仪信心,沈怀固握住了她的手,语气铮然有力:“我与知仪,也不像你想象中那么顺遂。但至少,我们都不打算放开彼此。”

    徐知仪到底有些羞涩,却没有反驳。

    往后要面对的风风雨雨还多着呢,要是连这点探寻都承受不了,那徐知仪还不如早早放弃。

    她是个不服输的人,既然选了,就是不到南墙心不死。

    陆暮雨讶然,大约是想不出来他们会有什么阻碍。

    他转头看向江一,希望能得到答复,江一却只是耸了耸肩。他又看向江二,江二还是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徐知仪看得有些好笑,却偏偏不告诉他。由他猜去,他要真能猜出来,那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不说便不说,等到了京城,我自然会知道。”陆暮雨难得耍起了脾气,随后闷声啃着兔子。

    却听沈怀固道:“兔子是我烤给知仪吃的,你不许吃。”

    “幼稚,”陆暮雨嘟囔了一句,“徐姑娘都已经给我了,你还能要回去不成?”

    “我不要回去,但你要记着,这是她对你的好。”

    徐知仪听得心满意足,要是日子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众人再次动身赶路。

    为了能在过年之前回到家,每个人都铆足了劲。中午休息时,再也没人说没休息够了。

    只是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好,在路过太平桥时,不知是那桥年久失修还是怎么的,竟然塌了。

    无奈之下,一群人只好留下来修桥。

    等桥全部修好,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

    附近的村民倒是纷纷跑过来感谢,说那桥早就不中用了,如今能被官府修好实在是一桩美谈。

    徐知仪等人拗不过他们的热情,又在里正家里吃了一顿饭。

    如此耽误过去,即便是日夜兼程也赶不上了。

    沈怀固原想着带徐知仪去年宴上露个面,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也只得作罢。

    徐知仪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说到底,她还是不确信,圣上真的会松口吗?

    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她不想给沈怀固太大的压力。

    从圣上对沈怀固的态度来看,绝对称不上是偏爱。沈怀固虽然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但她能够感觉到,其实他很希望有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家庭。

    只是生在皇室,就注定了此事不可能成功。

    风雪飞舞中,大夏朝即将迎来新的一年。

    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人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这段日子李锦荣忙着筹备年宴,把许多事情都忘在了脑后,今日才突然想起,沈怀固怎么还没回来?

    得知是路上有事耽搁后,她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计划却是一定要按部就班的。

    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前,彻底定下泽兰和顾川穹的婚事,否则泽兰一旦闹起来,那可是完全不管其他死活的。

    她还记得那日皇帝半信半疑的模样——

    “泽兰那丫头,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啊陛下,没想到泽兰平日看着不怎么靠谱,却是那么细致妥帖,连顾家小公子都对她赞不绝口。顾家小公子虽然不聪明,但也不会苛待了泽兰,我看这门亲事很好。”

    “既然是你的意思,那就这么办吧。只是泽兰毕竟是你亲手带大的。”

    “陛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

    皇帝听罢就离开了,李锦荣知道他心里多少有些疑虑,却并不担心。泽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看管着,还能翻了天么?而像顾川穹这样的情况,能有一个漂亮女子嫁给他,就已经是他修来的福分了。

    她现在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虎毒尚且不食子,既然没办法除掉徐知仪,那就要让徐知仪为自己所用。

    “都安排好了么?”

    “回娘娘的话,已经安排好了。”

    听说林回舟是个聪明孩子,就是不知道,他在宫里能聪明到什么地步。

    李锦荣的计策很简单,直接下懿旨告诉林府,年幼的小皇子缺少伴读,见林氏回舟天资聪颖,特意召进宫中作为伴读。

    林府上下本来还在为如何过年而发愁,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个个都欢喜得不得了,连一直抠门的林天赐也拿出了点钱给林回舟带在身上。

    每个人都告诉林回舟,进了宫要好好努力,将来一句话便能让林府翻身。

    却无人询问林回舟自己的意见。

    众人一路紧赶,到底还是没在团圆饭之前赶回京城。

    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京城,徐知仪提议不如今夜不休息,一鼓作气。

    毕竟除夕不宵禁,家家户户又都要守岁,运气好的话,还能在子时之前赶到家。

    大家一致表示赞同,纷纷加快了速度。

    徐知仪驾着马,紧紧跟在沈怀固身后,不时间交谈几句。

    见他意兴阑珊,徐知仪大声道:“殿下,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没有赌资的赌,我可不打。”沈怀固的声音随风传来,依旧是闷闷的。

    “若殿下赢了,殿下随意提要求都好。若是我赢了——”徐知仪故意拉长了声调,“那殿下就不能再闷闷不乐。”

    “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打赌一事,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殿下信不信,此时徐府一定还没撤菜,在等着我回去?”

    沈怀固下意识地说不信,但见徐知仪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又怀疑自己想错了。

    可为了一个还不知道能否归来的,让一大家子人都等在一处的情形,真的会出现吗?

    他不敢想。

    他只知道,父皇在母妃死后没多久就有了新欢,从此宫中连宠妃芙清的传说也日渐消散。

    “那我赌,阿爹和逸真一定在等我。”

    迎着寒风的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但徐知仪还是十分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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