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怪大家这样想。

    玉米面供销社要票八分钱一斤,高粱米九分钱一斤。

    陈母给的钱正好够买玉米面,苏木带回的却价格略高一点的高粱米,大家怎么可能不惊讶。

    对于大家的疑惑,苏木一直打着哈哈。

    只说自己的朋友有点门路,能搞到价位划算的高粱米。

    大家再想细问,她也不做回答了。

    苏木之所以把玉米面换成高粱米,实话实说,就是吃够了,她认为再不吃点别的,自己都要变成苞米粒子了。

    有关于玉米面变成高粱米的事,陈文止一猜便知。

    他每天都给苏木记账,苏木突然上报粗粮少了一百斤,他想不知道都难。

    且苏木也没有瞒他的意思,直说比她的进价高一点,也没亏着。

    陈文止明白,苏木是不想让他心生愧疚。

    就像苏木说的,她没亏到,他的心里也稍稍好受一点。

    柴火煮饭很快,二十多分钟的工夫,饭已经扑锅了。

    陈家人也追随着阵阵香气归家。

    今天只有陈父一人去上工,其他人都去山上捡树枝了。

    家中的柴虽然够用数月的,但打好提前量很重要,总比现用现捡的强。

    山上得树木倒是很多,却不允许个人随便砍伐。

    这个叫‘挖社会主义墙角’,是万万不可取的,整不好要挨批斗呢。

    所以陈家人只敢捡掉在地上的树枝,因为这个大队不管。

    大家把拾来的柴在角落里堆放好,又洗了手才去到正房。

    正房东间。

    苏木已经放好桌子,碗筷也都对应摆好。

    厨房里,陈文止也把饭盛到一个盆子里,盆中冒出热烫的蒸汽。

    侧头躲避着烫人的热气,他刚要端起,被苏木一下抢了去,“我来。”

    陈文止心虚地瞄一眼忙碌的陈家人,心想,好在没人看见。

    他们在大家面前是不是太过亲密了,咋有点不好意思呢。

    忙了一下午,大家都很饿,迫不及待地将筷子伸向拌野菜。

    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好像野菜很好吃的样子。

    苏木猛地往嘴里扒拉一口高粱米饭,筷子也颤巍巍地伸向拌野菜。

    她倒想夹别的了,但桌上只有这一盘菜啊!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家里存着的土豆白菜吃光了,院子里种的小菜又没下来呢,也就是说,现在啥也没有。

    啊啊啊!

    该死的初夏!

    苏木委委屈屈地夹起凉菜,恨不得捏起鼻子嚼了。

    苦啊,真苦……啊

    怎么个事?

    还真变味啦!

    苏木不敢相信,又夹一筷子放入口中,细细地品尝着。

    野菜青绿不发黑,吃起来爽脆可口。

    本是带着苦意的野菜,不知陈文止怎么弄得,变得有一丝丝甜,正好压制了野菜的苦。

    细品还能吃出一点酸,应该是放了醋,让人不禁食欲大开,越吃越想吃。

    再一咂吧嘴,又能吃出椒香味,十分绝妙。

    嚼到最后,还是能吃出野菜的苦。

    这种苦倒也不像之前那样苦了,而是只有一点点快忽略不计的苦涩,反而还让人回味无穷呢。

    这道看似简单的菜,汇聚了酸、甜、苦、辣,让人欲罢不能。

    就着拌野菜,苏木吃掉整整三大碗饭,满足极了。

    苏木咂嘴:香的咧!(人类早期真香现场)

    -

    晚上。

    陈文止收拾好厨房,回来泡脚。

    苏木在他忙碌期间已经洗漱好,百般无聊地坐在炕边。

    不知何时,她散漫的视线转移到他脚上。

    一开始,陈文止还能装作看不见。

    可苏木的视线越来越灼热,想忽略都不行。

    白皙的双脚逐渐蜷缩起来,尽可能地贴靠在水盆边。

    像极了被猫逼到墙角的老鼠,试图靠隐匿自己,来转移猫的注意力,可猫却不想不让它得逞,一下子扑了上去。

    “苏木……”

    看着蹲在水盆边,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脚的人,陈文止艰难出声。

    “你太慢了,我给你洗。”

    苏木手法老练地撩起水,从他脚踝处往下淋。

    “我自己可以的。”陈文止说着,双手伸过去阻止。

    苏木哪能让他得逞。

    一只大手钳住他的双腕。

    另一只手,又是撩水、又是揉捏的。

    终于,在陈文止忍不住想哼哼唧唧讨饶时,宣布洗完了。

    放开他的手,倒掉盆里的水,苏木再次蹲回到他身边。

    陈文止坐在椅子上,双脚也踩在上面,两手紧紧地圈住双膝,生怕苏木再托起他的脚。

    刚才苏木就趁着给他擦脚那会儿端详了许久。感觉现在脚上还有她热烫的视线呢。

    苏木蹲着往前凑近些。

    陈文止又往后挪了挪。

    可椅子统共就那么大,他顶多就移动一、两厘米而已,根本无处可逃。

    苏木又看了一会儿,才抬手摸上他的脚踝。

    陈文止可能也想绷住身体,不让她拉走来着。

    但那点抗衡的力气对苏木来说,啥也不是。

    终是把脚缓缓地从椅子上拉下。

    托着他的脚踝,苏木垂眸,又仔细琢磨了一会儿。

    不顾陈文止死活道:“你的脚,好小哦。”

    陈文止觉得脸都快冒烟了,能不一直盯着他的脚看吗?

    一个大男人的脚有什么好看的!

    呜呜呜……

    他感觉苏木就是看他害羞,故意欺负人。

    “也好白哦。”

    “苏木……能不说了吗?”

    苏木无奈地撇撇嘴。

    咋这么不禁逗嘞。

    脸皮也太薄了吧。

    感觉他羞到快碎了。

    啧!

    苏木不忍再逗他。

    从角落里拿出一双布鞋,分别套在他脚上。

    又满意地看了几眼,“不错,正好!”

    陈文止呆愣地望着崭新的布鞋。

    不解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知道他喜洁,苏木特意去洗了手,才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让他下地,“今天早上看到就买了。”

    但是为了给他惊喜,一直藏在衣服下边的事,苏木没说。

    怕陈文止看出端倪,她甚至在白天挖野菜时都没敢脱外套,可热死她喽。

    陈文止在地上行走几步,没有任何不适,鞋子的尺码刚刚好。

    买得还挺准呢。

    陈文止忽然想到,这几日只要晚上泡脚,苏木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放在他脚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漂亮的桃花眼弯起,“谢谢…唔…”

    话说到一半,陈文止被苏木掐了把脸蛋。

    “谢谢我,还不让我多稀罕会儿,小气的嘞。”

    陈文止一开始还很迷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木说的是脚。

    她咋啥都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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