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两碗抻面!”

    “好嘞,请二位稍等。”

    苏木走到靠窗的位置,一屁股坐到长凳上。

    陈文止挪到一边,发出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刚才…谢谢你。”

    “呦,难得啊,你还会说句软乎话呐,会说就多说两句给我听听。”

    苏木双手交叉枕于脑后,身体靠在窗框边,加上欠揍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女流氓。

    她哪里有一点女孩该有的样子!

    陈文止不想再理她,伸手拂了拂长椅上的灰尘,坐到了苏木的对面。

    “两碗抻面来喽,一毛二一碗,一共是两毛四。”

    “我来。”苏木刚拿出零钱,被陈文止拦下,优先付款给服务员。

    苏木挑下眉,也没和他掰扯。

    有人请还不好!

    她迫不及待地抓起桌上的筷子,大口吃面。

    “唔,好吃,还是那个味道,你也快尝尝。”

    目光幽幽地瞄了一眼苏木,陈文止也拿起筷子,小口吃着面。

    一时间,桌上安静下来,只有嗦面的声音。

    心满意足地吃完面,苏木坐在长凳上是左等右等。

    她就纳闷了,这小白脸吃东西怎么这么慢呢!

    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几个来回。

    撇嘴吐槽,吃个东西都慢吞吞的,难怪他瘦。

    苏木等得实在是无聊,开始转动着眼珠子四处观望。

    这年头家家都穷,哪怕是正饭点,来下馆子的人也不多。

    因此,苏木一眼便认出了刚进门的那两人。

    “文止哥。”

    一位上身着的确良白色斜襟上衣,下面穿湛蓝色长裙的漂亮女孩走过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幽怨,也打断了按根吃面的陈文止。

    女孩身后还跟着一名男生,这位就穿得就不咋地了,衣裤都是老粗布的,还打着多处补丁。

    李鸣也是走近了才看清,桌边竟还有苏木,吓得连退数步,扯了扯嘴角,“文止哥,你们也来吃饭啊?”

    他现在是真看不得苏木,一看她,屁股就下意识疼。

    没想到在这凑巧碰见李鸢和李鸣,陈文止放下筷子,起身和两人礼貌点头。

    “文止哥,听说你要结婚了?”李鸢说话的语调里带着死了丈夫的忧伤。

    苏木咂咂嘴,这是有猫腻啊。

    没看出来呀,这久居深宅的小白脸,行情还不错呢。

    而后者回以李鸢肯定的点头,一个字多余的字都没说。

    苏木摇头感叹,怎一‘绝情’了得啊。

    陈文止的‘冷淡’让李鸢瞬间红了双眼。

    她觉得文止哥是被强迫的,她记得他说过不会结婚的,怎得突然间就要结了呢,肯定是被逼迫的!

    哇哦……

    一个只字不提,一个饱含热泪,是苏木在电影里见过的、情人相见场面没错了。

    苏木的双手慢慢交叉,在胸前环住,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哪知,陈文止是个眼瞎的,看都没看李鸢,拿起放在地上的蛇皮袋子便要走。

    陈文止吃饱了,看了眼饭店的挂钟,现在已是下午两点多。

    回去还有二十里地的路呢,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让苏木起身,打算回去。

    可怎么推,对方都不动,只是朝着另一个地方和他撇嘴。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突然中风了呢,直到看出苏木是在使眼色。

    顺着她的视线,疑惑转头。

    迎面便是李鸢通红的双目,一副要哭的模样。

    ……

    陈文止看了一眼外面,眼里闪过清澈的愚蠢,“今日风大,注意防护眼睛。”

    扔下这么一句,又和李鸣道别后,带着苏木走向外面。

    李鸢怔怔地看着擦身而过的陈文止,眼含热泪,好不可怜。

    苏木全程憋的嘴角发酸,肩膀止不住颤抖。

    笑死了,这小白脸啥也没看出来,还真是个大傻春。

    活该他没抱得美人归!

    -

    按照路径,回程先是路过小山村。

    苏木归还了自行车。

    再到达家中,已经是傍晚了。

    她们在门口分开。

    陈文止叫住抬脚准备走的苏木,“你等一下,我去拿钱给你。”

    看他一脸坚持,苏木应声:“好吧。”

    陈文止回到院子,没一会儿拿着一把零钱出来,递给苏木。

    苏木也没数,直接抓起放进口袋里。

    然后摆摆手,“再见了。”

    “等…等一下!”

    “又怎么了?”

    陈文止垂下的双手紧抓衣角,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苏木不以为然,“哦?聊什么?”

    “关于我们结婚的事。”

    “结婚?不就直接结么,双方家长不都弄好了,我们还能掺和什么?”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陈文止有些难以启齿,含糊着说:“不是的,是…是我们婚后的事。”

    “婚后能有什么事?”苏木被弄得一头雾水,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带着急躁。

    她最不喜欢小白脸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太磨叽了。

    她还急眼了,陈文止气得心都疼。

    算了,不和傻子说了!

    陈文止气呼呼的走了,走进院子,还不忘回身“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全程都没看苏木一眼。

    哈!

    苏木是一脸不可置信,她还等着他说呢,结果这货却突然走了。

    好气哦,也就是看他身体不好,不然非揍他不可!

    苏木在原地咬牙切齿了半天。

    果然,小白脸什么的,最讨人厌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明日就是两人婚宴的头天了。

    这天,陈家很忙。

    这时候办喜宴都是一条龙服务的。

    就是你只管拿钱,除此之外,不论是厨师、餐具、桌椅、还是饭菜,都是他们给准备好了的。

    所以,哪怕还没到头天吃席的日子,陈家还是很忙的。

    忙着把提前运过来的桌椅安排在合适的位置。

    还要在院子里搭建两个简易的锅灶,用来做菜。

    可别小看这农村办宴席这件事,说道可不小呢。

    每桌都要整十二道菜,里面必须要有鱼、肘子、整只的鸡、还有北方最出名的猪肉炖酸菜,这等硬菜。

    除此之外,还要有芹菜炒粉,寓意着婚后人勤快,粉则是祝福新人长长久久。

    鱼则是年年有余。

    对了,还有猪蹄,意味着能抓钱等等,反正菜品的说道不少。

    陈家忙活了一白天,晚上才逐渐消停下来。

    “他爹,你看看我还有没有算漏掉的人。”

    陈母把大概能来吃席的人员名单拿给陈父。

    两人又逐个过了一遍,认真估算出席的人数。

    办婚宴这事,一回生二回熟。

    上次陈二哥结婚就是因为计算失误,导致多出了好几桌的菜,而且厨师已经做好的菜是不能退回的。

    陈二哥结婚时正值仲夏,陈家不仅多付了几桌的费用,还因为吃不了、怕坏,只能送给邻居一些。

    当时一桌的费用是12元呢,一个成年的男劳动力一天也才能赚一块钱。

    也就是说,当时陈家相当于是,把自己家几个男人,一个月的工分给送出去了。

    这可把陈家二老心疼坏了。

    尤其是陈母,还因为此事上了很大的火,常年不生病的人,愣是卧床三、四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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