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感觉怎么样?想起自己是谁了吗?”

    来人中年秃顶,个头不高,眼镜片厚得跟啤酒瓶底子似的,进门就满脸堆笑,语气温和又亲切。

    萧前川望着来人脊背发寒,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他攥紧了盖在腰间的被子,几乎要将那薄薄的布料抓烂。

    感受到了萧前川内心的恐惧,洛邪语气不善,在他脑中问道。

    “这人是谁?”

    萧前川薄唇微抖,颤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付勇信。”

    “唉?能认出我了,不错不错!看来昨天的治疗还是有效果的。”

    付勇信笑着点头,对病人今天的表现颇为满意。

    看着付勇信一步步靠近自己,萧前川下意识想要后退。可他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床头退无可退,于是只好往被子里缩了缩。

    “你很怕他?那我替你杀了他。放松!把身体交给我。”

    洛邪的提议萧前川没有回应。

    过去遭受过的痛苦全都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掩埋了萧前川所有的感官。他什么都听不进去,感受不了,除了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付勇信好似没察觉到病床上的人对自己的排斥。亦或是他早已经习惯了病人这样的反应,径直走到床边,自顾自地问道。

    “叫什么名字?”

    萧前川没有回答。

    付勇信靠近一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低头在记录本上潦草地写下一句。

    [707号病人依旧不肯配合治疗,建议加大电疗力度。]

    “想不起来?还是不想回答?”

    似乎根本没指望人回答,付勇信说完就放下手里的记录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沙漏,摆在床头柜上。

    黑色流沙倾泻而下,一滩脏污的水被搅活了。

    在看到那个沙漏的瞬间,绝望的窒息感侵袭而来让萧前川胸腔憋闷,喘不过气,犹如溺水之人。

    付勇信视若无睹,继续慢条斯理地整理仪器线路。

    “在治疗开始之前,你还有时间可以好好想想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还有时间?

    那个沙漏翻转一次是15分钟。萧前川却知道酷刑一旦开始,等待流沙耗尽,那几乎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15分钟,凌警官回不来。岚波也不确定何时才能出现。系统道具无法使用,天赋技能也受到限制。

    萧前川只能自救。

    虽然他现在的武力值只有20。

    “你还有我。”

    洛邪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萧前川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萧前川扭头不去看那流沙,深呼吸强迫自己暂时忘掉那些痛苦的记忆。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语调平稳下来。

    “萧河。”

    付勇信手上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向突然开口的人。

    “你说什么?”

    萧前川忍住下意识躲避的反应,直视过去,“我叫萧河。”

    付勇信这下彻底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的电极片,转身正面打量起病床上的人。

    “现在你是萧河。”

    萧前川沉声问道:“那其他时候,我是谁?”

    “嗯?想了解自己的病情了?有进步,难得!”

    付勇信笑着点头,朝桌上看了眼,沙漏才落了五分之一。于是他把椅子拉近,与病床上的人面对面坐着。

    “难得主人格在线。我也好久没和你聊过天了。你的其他人格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是谁。”

    付勇信刻意加重那个“你”字,莫名让萧前川有点心慌。

    他是谁?他是萧前川。

    可在这里,他是萧河。

    “我是萧河。”萧前川再次强调。

    “好。萧河,你相信我吗?”

    付勇信这话问出口,萧前川差点儿忍不住骂出声。

    我信你个鬼哟!

    心里止不住的恶心,萧前川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

    “我不知道,我该信你什么?”

    付勇信循循善诱,“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啊!只有完全相信我,你的病才能治好。”

    “萧河啊!萧河。你还不明白吗?那么多人格里面,只有你是主人格。所以,我一直在帮的是你啊!”

    “帮我?”萧前川冷笑出声,“用电击来帮我加深痛苦?”

    付勇信摇摇头,“电击只是一种辅助治疗的手段,主要还是你得坚持下去。虽然痛苦,但是有用。靠这个方法我已经帮助你消灭了好几个副人格了。”

    “萧河,你是一个好孩子,一直都是。难道你不想把他们都从自己的身体里给赶出去,然后变回一个正常人吗?”

    萧前川右手缩进被子里,摇头否认。

    “不!我不是一个好孩子。从来都不是。”

    付勇信叹了口气,并不赞同。

    “你心里的恶念只不过是起了病灶。萧河,你只是病了而已,不要自暴自弃。我曾经治疗过一个病患。你和他的情况非常类似。”

    萧前川对那个可怜人的治疗过程没有丝毫兴趣,但用来拖延时间再好不过。

    他瞥了眼沙漏,已经沉了一半。

    “你治好那人了吗?”

    “当然!”说起这个,付勇信眉飞色舞。

    “他病得不轻。心里的邪恶面几乎要压过了正义方,当时对社会的危害性非常大。必须将那部分剥离,然后再彻底杀死,他的病才能好。”

    付勇信顿了顿,安慰道:“还好!你现在不严重,所以还不用走到那一步。”

    萧前川觉得这人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

    “那个病人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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