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

    于东自然不能乱说,所以还是先看看对方问什么,再考虑要不要说。

    “我听村里人说二狗承包了村里那四块荒山,花了二百万,又在村里招工,每人每天二百,日结是不是?”李桂花终于是说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这小子,是越来越不把钱当钱了是吧!”张大柱没好气的道。

    原来是这事。

    于东笑了笑,这事是公开的,也没啥好隐瞒的:“是的,具体就这些,人工先定在五十人,不过二狗说了,多点也可以。”

    “一百人差不多。”

    张大柱和李桂花互相对望了眼,张大柱突然笑问道:“二狗哪来的这么多钱?”

    于东又不傻,自然听出了姨父的言外之意。

    这事他自己也不确定,想从自己这里套话来着。

    “不知道,不过您们不是说二狗是采到一株百年灵芝才卖了几百万吗?”

    哦~

    听了于东的问话,夫妻俩一下语塞。

    本想套他的话,结果问题又被他抛回来了。

    夫妻俩沉默了一会儿,李桂花又开口道:“东东,明天你和二狗说一下,我和你姨父也要去干活。”

    张大柱马上点点头:“对对,我们也要去,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能让别人挣了,自己不挣的道理。”

    于东:“……”

    “嗯,我会问问,同不同意还得二狗说了算。”

    “他敢!我就不信,老子要去,他还能拦的住我。”张大柱没好气的道。

    李桂花白了丈夫一眼:“有话好好说,急什么眼你?”

    张大柱不吭声了,扭过头去看电视。

    于东无趣,目光看着电视,假装对电视节目很有兴趣。

    李桂花又笑道:“东东,在农家乐干活还习惯吗?”

    “挺好的,就是活不多,今天农家乐就没来一个客人。”于东实话实说道。

    李桂花脸色变了变:“我听说,二狗还招了林寡妇?”

    “五姨,你说的是林喜儿吧?”

    张大柱听到这,回头看向他。

    “是的,你觉得她怎么样?”

    于东:“?”

    关我啥事?

    “嗯,人不错,也很温柔,长的也挺水灵,就是命苦,二十五岁就开始守活寡。”

    李桂花和丈夫对望了一眼,又笑道:“东东,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三十九,过完年四十岁,还没结婚你妈也着急。”

    于东:“……”

    最不喜欢的话题,在长辈们的面前却是永远避免不了。

    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喜儿虽然结过婚,有了孩子,但人家也才二十五岁,你都四十了,不吃亏,团团又还小,才三岁,所以如果你有意思的话可以争取一下。”

    “喜儿又年轻,结婚之后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不是问题。机会难得,趁着她还没有改嫁之前,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张大柱突然也笑着点点头:“是的,听你姨娘的准没错。喜儿我们还是比较了解的,一个村的,老实守本份,长的也美,盯着她的男人多着了。”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改嫁的意思,但能守多久谁也不知道,毕竟她才二十五岁,不可能一直守活寡,所以你一定要主动出击,争取早点追到她,早点结婚成家,你妈才会开心。”

    于东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听着。

    张二狗躺下休息,又过了一天了。

    打算了一下,先睡上一觉再回1979。

    ……

    张二狗回到1979,这边的天气越来越寒冷。

    从十一月初几,到十一月中旬,就下了两场大雪了。

    到了十二月应该还会有几场雪下。

    袁圆园嫁给张二狗后,每天早上天微亮就已经爬起床做早餐。

    可谓是成了真正的贤妻良母。

    只是明年她就要去村小学当民办教师,那就没有时间在家里待着。

    毕竟学校要上早自习,又要下午才放学,等于按部就班打卡,开始了她的职业生涯。

    不同的是,她的职业是教师。

    她要当教师,张二狗也不能拦着她不去。

    不过也好,人有事做总比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而胡思乱想的强。

    干点事情,多少还是有点成就感的。

    这个冬天,比去年的冬天冷的多。

    寒冷的冬天,似乎黑夜也变得更漫长了。

    砰砰砰~

    “小张?小张?小张?”

    三更半夜的,一阵敲门声和叫喊声把正在睡觉的张二狗给惊醒过来。

    “狗哥,好像是队长的声音。”袁圆园一边取火柴,一边点起桌上的煤油灯道。

    张二狗拿着手电筒,披上一件棉袄就出去查看。

    袁圆园手拿煤油灯跟了出去。

    “小张,小张,帮叔个忙,快!”

    张二狗才开门,陈大光就上前拉住他的手一脸迫不及待的道。

    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张二狗见陈大光的样子,他家里一定出了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

    “我爸,是我爸生病了,非常严重,陈医生也束手无策,只能请你开拖拉机送一下我爸去城里的医院看看了。”

    陈大光所说的陈医生,就是村里的赤脚医生。

    “好,我穿件衣服。”张二狗见到是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不得不帮忙。

    回房穿上棉袄棉裤,就去发动拖拉机去。

    天气太冷,拖拉机发动困难。

    用稻草火烧了一会,费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发动。

    陈大光那是急得团团转,好在是发动了。

    然后几个孙子七手八脚,把陈大爷抬上拖拉机车斗内,放到早已经垫好干草与被子上,派了几个人跟着一起去照看。

    他们也不会开拖拉机,张二狗只能效劳,赶着夜路开往向县医院而去。

    除了陈大光陪同而去,还有陈家老大、老二和陈晓清三人。

    一路上,陈大光那是心急如焚,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张二狗是没有想到,像陈大光这样五十多岁的男人,竟然也哭了。

    可见他有多爱,多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

    张二狗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已经昏迷不醒。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病。

    但应该不会轻。

    他这病属于突发性的。

    不是心血管疾病,就是别的什么重症病。

    这年头救医难,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是村里的赤脚医生那看看。

    又不会到大医院去检查身体。

    所以在没有发病之前,一个好好的人,谁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但一发起病来,那就很严重。

    陈老爷子送到医院,这一检查,果然不得了,是肝癌晚期。

    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医生最终推断,最多还有个把月。

    好在经过抢救,总算是暂时醒了过来。

    但住院,医院费等,要几百块钱。

    陈大光没有这么多钱,急得团团转。

    好在张二狗在场,身上带了钱,帮他垫付了五百块。

    如果要继续住院治疗,这五百块显然是不够的,陈大光还得想办法筹钱。

    只是肝癌晚期,加上这个时期的县医院医疗水平有限,设备不齐全等因素,继续住院治疗也只能缓解,不可能治好。

    为了省钱,也是没钱治,只能住个十天半个月,等老爷子病精恢复了些,还是要出院的。

    陈大光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对他也帮了不少的忙,所以又借了他一千块钱,让他安心给老爷子看病。

    不用急着还钱,不够再来借。

    也是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打算尽力帮帮他。

    除了钱,也帮不了别的。

    张二狗总共借了他一千五百块钱,1979,一千五百块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积蓄几年的存款,都不可能积累的起来。

    陈大光拿着钱,当场给张二狗跪地叩头表示由衷感谢。

    张二狗赶快把他扶起,没有那个必要,举手之劳而已。

    主要是有钱,没有钱的话也没办法,只能出点力。

    半个月后,陈老爷子还是出院了。

    陈大光拦着不让出,但老爷子不想再花这个冤枉钱,执意要出院在家里待着更好。

    最后拗不过老爷子,陈大光只能接父亲出院,又叫张二狗开拖拉机来城里把老爷子接了回去。

    农历十二月中旬,陈老爷子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办完老爷子的丧事之后,陈大光一夜白了头。

    可见父亲的离世,对他的打击是有多大。

    张二狗通过此事,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活着才是硬道理。

    死了,就啥都没有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虽然能活着也不容易,但起码还活着。

    老爷子的离世,不只对陈大光的打击很大,对陈母的打击更大。

    这不,陈老爷子走后,陈母就有些茶饭不思,也病倒了。

    真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陈母如果再这样下去,事情很有可能继续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

    1980。

    转眼,数月后。

    时间也从1979年到了1980年二月份,

    1980年农历二月初,陈母还是在一天夜里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好在走的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痛苦。

    陈大光接连在几个月内失去了双亲,在极度的悲伤之中,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人也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须发皆白。

    张二狗觉得,陈大光没有一段时间,是无法从悲伤中走出来的。

    好在没有把他彻底压垮,休息了半个月后,陈大光再次振作起来。

    虽然此时的他已经须发斑白,苍老了十来岁的样子,但精神头依然十足。

    此事就此别过。

    只能说人生无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1980农历三月了,袁圆园最后还是去了村小学,当了一名民办教师。

    张二狗了解了一下,她对这份工作还是挺满意的。

    有了这份工作,平时的她也开朗了许多。

    晚上,还会和张二狗说说学校发生的事情。

    村里的老师,十有八九都是民办教师。

    除了校长,都是没有入编的。

    这是这个时代的普遍现象。

    都是十里八村的初中或高中毕业生,代个小学的课基本不是问题。

    只是学校环境有点差,桌椅板凳都不齐全。

    张二狗寻思着,下次自己出点钱,把学校好好修缮一下,再请几个木匠来为学校制作一批新课桌,新坐椅才好。

    这个下次再说,如今已经1980年三月份,张二狗的计划也到了该实行的时候了。

    那就是再去一次长白山,采人参。

    在出发之前,张二狗还要带个帮手过去。

    不需要太多,人太多了,目标太大,找一个就可以了。

    中午,张二狗来到了曹雪生家里,进了屋,只有白寡妇一个人在家里。

    问了才知道,兄妹三人出去干活,这还没有回来。

    张二狗不知道他们中午会不会回来,所以先回去了。

    早上、中午学院是开食堂的,所以袁圆园不会回家吃午饭。

    张二狗自己随便弄了点吃的,将就一下。

    晚饭,学校不开伙,老师都是回家吃。

    袁圆园下了课就会回家里来做晚饭吃。

    有了工作就是不一样,朝九晚五的。

    但只要她喜欢就行。

    周六、周日不用上课,就可以休息两天。

    这两天,袁圆园还要下地干活,护理庄稼。

    民办教师,特别是乡村民办教师,基本上都是两头顾。

    这边上课,下课后就要担起农民的责任来,

    张二狗虽然不需要她干这些,但袁圆园坚持要做,也是拦不住她的。

    哒哒哒~

    张二狗刚从厨房出来,路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应该说是三个脚步声。

    到门口看了一眼,原来来人不是别人,而是曹家三兄妹。

    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扛着一个大编织袋。

    张二狗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差点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茶叶。

    三月了,正是采摘茶叶的好时候。

    所以兄妹三人今天外出,就是去山上采摘茶叶去了。

    “狗哥,我们今天上山采摘茶叶,您还收吗?”雪生扛着袋子来到了张二狗面前问道。

    雪山、雪菲都一脸期盼的望着他,又担心他不收,就挣不到这笔钱了。

    “当然收。”张二狗笑道。

    这么好的茶叶,怎么可能不收。

    马上进去拿秤称重。

    然后给钱,兄妹三人拿到钱,那是喜笑颜开。

    同时张二狗上长白山的计划估计又得往后拖延个几天才行。

    没得法子,先让雪生兄妹把山上的茶叶摘完再去也不迟。

    雪生兄妹三人拿着挣到的几十块钱,开开心心的回家去吃晚饭。

    张二狗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笑了笑,望着天边的鱼肚白,天色差不多要黑下来了。

    这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狗哥,吃饭了。”

    厨房内,马上传来了袁圆园的叫声。

    张二狗笑了笑,进厨房拿碗,洗筷子,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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